“啊——。主人回来了啊。”正中午, 趁着本丸一众刀剑男士们午休时刻,不动行光独自坐在走廊上闷声喝酒,刚打完一个酒嗝, 实现朦胧中似是看到了雾切久司凭空出现在庭院内。
“是喝多产生的幻觉吗?”回想起主公此时应与时政刀剑男士在现世任务, 没理由出现在本丸, 不动行光望着手中甘酒低喃。
听完不动行光前后矛盾话语, 久司勾起嘴角,缓步来到不动行光面前,动作极轻地落座在其身旁,朝空无一物的前方打了个响指, 空中飘浮出一个漂亮的酒盏落入手中,“不介意的话, 分我一点酒吧。”
不动行光没想到雾切久司是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并且还打算和他一起饮酒?
他清楚自己嗜酒的行为很不招审神者待见, 即便不通过并联意识,他在这座本丸也体验过被上任审神者强行戒酒的“酷刑”。而像久司这样年轻, 会主动邀请自己一同饮酒的审神者,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遇到。
不动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少年,怔怔地回道:“主人, 现世有规定未成年不可饮酒吧?”
久司垂眸笑着摇了摇头,“说起来……”
“「审神者」这一身份落在我身上的时间确实不短,可事实我总共待在本丸的时间加起来也没几天。”久司话到这里, 就施术从不曾防备自己的不动行光手中顺利“抢走”甘酒,并当着他的面, 直接将酒倒了一部分在酒盏里。
久司侧头对不动行光笑了下,继续道:“期间糅合的事情多了,时间一长, 我就忘了还未正式向大家介绍自己。”
说完,久司低头轻嗅杯盏中的酒,“嗯——。原来是甘酒……很怀念的香气。”
不动行光移开专注在久司身上的视线,别扭地回道:“也不用正式介绍,大家已经都通过这段时间事情推测到您的身份……是我看到本人不小心就忘了。”
忘了这座本丸的审神者,是当了很多年的神明。
“噢啦。我正奇怪庭院处的气息有些变化,原来是您回
来了呀。”髭切刚走出走廊一端,就看到了坐在走廊上的和不动一同饮酒欣赏庭院风景的雾切久司。
“兄长,不要在他人的本丸里随意走来走去啊!会给三日月先生他们带去麻烦……”
膝丸跟在髭切身后,压低着声音劝说自家兄长回去部屋,不要四处乱走,早已说了上百遍、已然能够倒背如流的劝说话语,却都在听到髭切这番话后,忘光了。
冷不丁见到髭切和膝丸的雾切久司有些疑惑,“你们怎么没有回自己本丸?”
“当然是为了等您回来直接签订契约。”髭切笑答。
膝丸:“???”
久司望着源氏重宝,端起酒盏沉默喝酒。
坐在久司身旁的不动疑惑地歪头——他是喝多了吧?不然为何会从遇事从容不迫的主人身上感觉到慌乱、不知所措的情绪?
午休时间结束,夏目被药研从床铺里拉起来,继续和粟田口的短刀门一起上网课。
大家从未在夏目贵志面前提及「神隐」这个词汇,也不知道面前这位人类小男孩清不清楚自己选择了久司之后,就再也回不去正常人类生活之事。因而在其日常生活以及接受教育方面,大家都很小心翼翼照料着。
明明……有不少本丸的审神者年纪都比夏目还小。为什么直面人类幼崽,心情还是会感到沉重?
“久司是不是回来了?”夏目起床后明显感觉到本丸的气息变得和往常不太一样,“虽然变化很微弱。”
“嗯?大将回来了?”对上药研询问视线的信浓当即茫然歪头,怎么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我这还没说呢?你们就都已经知道主公回来了?”乱站在部屋门口看着室内三人,脸上流露出来准备传达好消息的惊喜表情都还未来得及收起。
“真回来了?!”信浓惊讶不已,“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听到确定久司归来的消息,连一向沉稳的药研,脸上都不禁流露出惊讶表情,他低头看向慢条斯理起身穿衣服的夏目贵志。
“久司受伤了吗?”夏目穿好衣服来到乱的面前。
“嗯?没有哦,我看主公状态挺好的,身上也干干净净没有绷带什么……”乱认真回忆刚才所见的久司,“空气里也没有血腥气息。”
他们刀剑男子对血腥气很敏感,就算是干涸了的血迹,他们都能感觉出来。
乱回答完夏目的问题,不解看向他,“为什么贵志会觉得主公受伤了呢?”
“……”听完乱的回答,夏目表情不自然地摇了摇头,然后垂眸乖巧回道:“可能是午休的时候,做了个噩梦。”
——久司没有受伤?那为什么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会变得那么弱?感觉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
夏目心里藏着事,心不在焉地跟在药研和信浓身后走出部屋,终归还是放心不下,匆匆和准备去音频室学习的药研和信浓道了一声,转身就往久司所在的办公室方向跑去。
目睹夏目贵志奔跑速度比短刃还要快的药研&信浓&乱:“……”
得知审神者归来,刚出部屋,准备去找三日月一同参见审神者大人的狐之助,忽然感觉面前扬起了一阵风,吹得它毛发凌乱。
看着地面上随着风卷成一团团的白绒,狐之助陷入了沉默。
换毛季,说来就来。
“久司——”
雾切久司切换了审神者办公室的模式,准备洗漱完再小憩一会。人刚洗漱好走出浴室,就迎面撞上神色匆匆拉开大门的夏目贵志。
“……”
“……”
两相沉默。
夏目贵志与久司签订的契约与本丸刀剑男士有所不同,身上带有其因果、且灵力强大的夏目,可以轻而易举地拉开已经被久司下了结界的休息室。
“咳,幸好我有洗漱完就在浴室里套上衣服的习惯。”久司别过头低喃。
“你的身体……”夏目死死盯着久司露出衣袖外,像是由水组成的手,穿过他的手可以看到像是映在水中的家具。
夏目咬牙,紧张追问:“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问这个啊……”见夏目在关注自己的身体,久司又恢复往日有些慵懒的姿态,“身体一旦接触到水,就会有些控制不住想要亲近,这也算是我的「本体形态」。”
久司笑着
回完,又道:“夜斗称呼我为‘忘却之神’,这个词汇是对所有被人类遗忘的神明统称。”
“在没有被人类遗忘之前,我掌管着一界。后来发生了点事情,我连勉强维持形体的能力都没有,是界内一切成就了现在的我。”久司轻描淡写叙述完往日事情,再朝脸上表情看起来有些难过的夏目招手,示意他进到室内来坐。
“不过是老掉牙的陈年旧事,有什么好难过的。”说着,久司给夏目倒了一杯果汁。
“谢谢。”夏目坐在沙发上,伸手接过果汁,低着头调整完情绪再问道:“你受伤了吗?”
“怎么这么问?”久司坐在夏目对面,仔细打量着对面被自己“神隐”了的人类小男孩。
“你身上的气息,不似以往。”夏目想了想,又认真补充道:“它透露出来的生命气息很微弱。”
“嗯……”听出夏目的轻声细语中饱含的关心与担忧,久司发现自己受抑制力影响成为某一世界之人的弟弟,从其身上获取便利开始至收走此世界溢出力量结束,期间都没有付出多少真情实感。
『神明终究不是人类,理解、带入不了人类的情绪实数自然。若是因此奋力‘矫正’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人类,反倒处处透出违和。』
千年前,晴明看透了这一点。
千年后,自己通过夏目也留意到了这一点。
『或许当你身边出现了人类追随者之后,你才能够明白我说的这番话。』
那时,在晴明对自己说完一段神神叨叨话语后,自己还反驳他了一句——『吾未涉世此岸之前,人类追随者也不胜枚举。』
面对如此明显的挑衅话语,那位大阴阳师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座下有那么多的人类追随者,他怎么可能会不懂人类?
“果然是不懂啊。”久司轻叹完,蔚蓝色的双眸里溢出温暖笑意。
“嗯?”听着久司明显不是回应自己的感慨,夏目皱起眉,“久司……没事吧?”
“我没什么事,一切都好。”久司笑着回应夏目,神态也恢复以往淡然温和,“只是稍微被贵志敏锐的观
察力惊到。”
夏目身上的血脉如此优秀,如若不能将其往术师道路上引导,着实浪费。
可自己又自私地想让夏目继续保持现在状态,以普通人类的身份单纯地生活下去。
世界上的术师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夏目贵志也加入不可?
想到这里,久司豁然开朗。
夏目抱着果汁,小口喝着的同时偷偷打量着雾切久司,内心的好奇不断在挣扎,该不该问久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要是问了的话,会不会惹来讨厌?
夏目在挣扎不已之时,杯中果汁也快被喝得差不多。他视线含蓄地反复落在沉默坐在沙发似是在发呆、又似是在休息的雾切久司身上。
——拜托了,大脑君,请快点想出让我自然地抛出话题的办法!
“我在现世遇到了义兄,还有在其它世界受我影响‘被成为’与我有血缘羁绊的兄长。”
久司会主动向自己提及他在现世工作时所遇到的事情,完全出乎夏目的预料。他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久司,认真观察他的面部表情,像是在努力辨别对面位置上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雾切久司。
“里面……”夏目观察了有多久,久司沉默了就有多久。察觉到室内气氛逐渐变得令人难以呼吸,夏目小心翼翼地顺回话题:“有我认识的人吗?”
“嗯。”久司缓缓点头,“夏油杰还在自我怀疑中,但芥川龙之介已经确定了信息,被义兄‘劝’回去了。”
夏目认真观察着久司,犹豫半天也没再开口继续这个话题。
虽然只是很轻微的感觉,可那也是久司想让自己感受到,其不想继续受抑制力所困、再与人类产生“血缘羁绊”的情绪。
“就算大脑里的记忆被清空,有些习惯还是会让身体在不知不觉产生记忆。”久司垂眸,手指反复捻着衣摆,“我明明已经将任务时间控制在身体会产生‘记忆’之前,为什么还会被记起来?”
夏目认真地思考久司的话语:“……久司,似乎一点都不想被兄长们记住啊。”
“贵志,把‘似乎’去掉。”久司抬眸看向脸露无奈的夏目贵志
,一手抵住唇,不自然转移话题:“我要休息了。”
“久司,睡前别忘记设置闹钟。”见状,夏目立即起身,“烛台切先生知道你回来后,就开始在厨房准备今晚的料理,你……起码不要错过晚饭。”
“好,我不会忘记的。”久司对夏目笑了下,在挥手施术将夏目送至楼下之时,他还听到了夏目连忙补充的“午安”。
“呼……”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久司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人也瘫在了沙发上,“感觉到我的生命气息微弱?这孩子……灵感未免也太敏锐了。”
眨眼间就被久司送至楼下的夏目,面对忽然转换的场景,默默低头,安静地看向自己抱在怀里已经空了的果汁杯。
——他刚才……是因什么而匆匆赶至久司的办公室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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