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壹拾壹 赶来

众人都只道奇怪,去行宫连两个月都没待到,李隆基为何这般急匆匆往长安赶?

玉真公主坐在三马拉的马车上,马车宽阔,待下四个人绰绰有余,身侧依旧还是容度,她侧卧在容度怀里,玩着青丝,蹙着眉说:“那汤泉统共就泡了几次,就要回长安,可真是!”

容度只是笑笑,没说什么,玉真公主小声说着:“真真不知道圣上在想什么。”

容度不敢接话,玉真公主有些无趣,攀在容度身上,巧笑着说:“回长安不如不要再回你那戏班子?”

容度低下头,细心为玉真公主顺理青丝,轻声说道:“容度本就靠着那养活自个,哪有不去的道理?”

玉真公主撇撇嘴说道:“不去也可,你且唱戏给我听,就好。”

容度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说着:“公主还是让容度去吧。”

玉真公主微微有些恼火,从容度怀里出来,躺在一旁,伺候的贴身婢子,在马车外,小声说着:“圣上御驾旁有个马车,跟着在。”

玉真公主来了兴趣问道:“陆婕妤?”

婢子轻声说:“不是的,瞧这伺候的像是绮渠。”

这话一出更让玉真公主提起兴趣,她探出头,瞧见御驾一旁有个华锦马车,马车不大,屈居在高大大御驾旁,显得有些小,跟着马车的婢子,除了绮渠见着眼熟以外,都不熟,玉真公主想起了玉娘。

玉真公主笑了笑,自言自语说:“这宫里怕是又要闹了起来。”

太华公主伴驾,坐在李隆基身侧,对面坐的是董芳仪,董芳仪看了眼太华公主,忽然笑了笑说:“广宁如今也是闲着,不如让广宁来,妾身就先退下去。”

李隆基手顿了顿说道:“怎么?想走吗?那就下去。”看不出是喜是怒,太华公主始终低着头,心中微微犯恶心,不知道恶心的是她知道一旁马车里是玉娘,还是恶心董芳仪。

董芳仪听不出李隆基什么意思,只是膝下只有广宁公主一人,尽可能让广宁公主在李隆基跟前转悠,也能让她固宠,太华公主眼瞧着最受宠爱,先前贞顺皇后在时,董芳仪本以为李隆基是爱屋及乌,没想到是真真的宠太华公主,如今贞顺皇后不在了,宫里没人帮得上太华二人,董芳仪也胆子大了,她觍着脸说道:“广宁如今有了身孕,前几天还闹着要见圣上…”

话还未说完,李隆基就冷淡说道:“有孕就好好歇息,移来移去对身子不好。”

董芳仪至此闭上了嘴,李隆基看着也是烦心于是说道:“你且下去,太华也回去吧。”

李隆基阖上眼,闭目养神着,他在想没几日要回长安,可该怎么办。他揽开窗帐,看着小马车规规矩矩跟着,心里就顺畅极了。

玉娘坐在马车上,早没有胃口没怎么吃,月夕贴心的端来一碗杏仁茶,配着一碟枣糕。

这几天玉娘愈发想寿王,几日憋着,如今离长安越来越近,心中的想念就越来越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越发的眷恋寿王。

玉娘独自卧在马车上,外头北风呼啸着,手中握着暖炉,侧躺着,眼泪不自知的缓缓流下,她尽量哭不出声,唯恐外面有人听到,就小声的抽泣着,脸庞也被憋红,看着难受至极,这几天磨的玉娘心中濒临崩溃。

忽然外头传来一宦官声音:“姑姑,圣上让送来给贵人的。”

绮渠一看原来是芙蓉红豆酥,隔着马车问玉娘:“贵人可要用糕点?”

玉娘止住哭腔,尽量的说话显露不出她哭了,她轻声说:“没什么胃口,罢了。”

可让送糕点的福宝有些难办,垂着头回去,高力士正走着,看着福宝回来,手上还端着一碟糕点,原封不动的端回来,高力士问着:“怎么?贵人没收下?”

福宝还没吭声,就见李隆基在马车内,淡淡问着:“为何不收下?”

福宝回道:“贵人说没什么胃口。”

李隆基叹了口气,没在多说什么。

到了晚些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下来,快到驿站了,玉娘窝的一天,身上有些酸疼,她坐起身,漫不经心的发着呆,这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

李隆基批阅着奏折,高力士看着前面有个骑马的,火急火燎的赶来,看样子是驿站的,不一会便有人送消息来:“圣上,驿站的人说寿王殿下候在前头。”

李隆基听后,脸便沉了下去,叫停了驾车之人,一大行人,都被迫停下,他这儿子,可真胆大,擅自离长安,这罪该定谋逆之罪,李隆基想到之前三庶人,他之前狠的下心,就能代表现在他也是可以狠下心,李隆基面色沉重,紧盯着前方,身后众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忽然就听下来了,闹哄哄的问着。

李隆基揽开窗帐,示意高力士,高力士忙去马车旁,玉娘发着呆,听到高力士声音,揽开帘帐,一侧头,便看见了李隆基,面色不悦,看着有些唬人,还从未见过李隆基这般,高力士站在那也是有些后怕,李隆基俯视看着玉娘,一字一句说着:“清儿来了。”说罢,漠然的看着玉娘,那种俯视感,压迫感,油然而生,使得玉娘像是喘不过气一般,玉娘平视前方,看似表面安然无恙,心中却是害怕,前几天,刚说寿王要回长安,贸然离长安,这是谋反重罪,玉娘想到三庶人,三庶人不清不白的死了,李隆基也没什么反应,自古帝王多无情。

玉娘将帘帐放下,无力的瘫坐在马车内,李隆基深深的看着马车,依旧是俯视着,他是帝王,容不得别人这般,他看上的,如何也要得到,不是因为别的,因为他是皇上,这李唐江山都是他的,区区一个杨玉娘,又能如何?他心中有些怒气,寿王他自幼待他不薄,预发的不尊,皇家先君臣后父子,这个道理,任谁都知道,李隆基漠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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