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摇摇晃晃,而且前往餐车的人不少,离开餐车的人也不少,狭窄的过道十分拥挤,列车由于换轨道,而剧烈摇晃起来。
明月艰难地往前走,却一个不小心被挤到一个男人身上,抬头刚想说一声抱歉,入眼的是一张遍布刀疤的脸,五官扭曲遍布疤痕,一眼看过去很像组织实验室里的那些缝合怪们。
刀疤脸男人冷冷地看了眼明月,明月并未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也许他脸部肌肉已经不足以让他做出任何表情了吧。
“对不起。”明月小心翼翼地说,身体慢慢远离,认真演绎着弱小无辜。
刀疤脸男人声音嘶哑,“小心点。”说完目光就从明月身上移开,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然而此时列车正在隧道里穿行,玻璃上映射着他那张丑陋的脸,他似乎并不开心,闭上了眼睛。
明月见此,抱紧文件包迅速离开,只是远离后,偷偷瞄了几眼刀疤脸男人,他脸上那些刀疤很像是砍刀造成的,他应该是某个黑帮的成员,和组织似乎并没有什么交集。
刀疤脸男人睁开眼睛,没看到那个灰发少女后,扫了眼人来人往的过道,半合着眼,似乎在假寐。
在人群中走了好一会儿,明月终于找到了座位,是在靠走道的位置,里面的座位空着,不知道应该坐在这里的人是没有上车,还是在列车里其他位置。伸手摸了下坐垫,冷的,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坐在这里了,心中有些期待邻座会是怎样的人。
明月将文件包打开,里面装的是几本新上市的推理小说,在包里认真翻找了一下,每一本书都翻开看了看,正如意料中的一样,没有发现窃听器和定位器,嘴角微微勾起。
CIA那群人可是以利益为核心目标,只要给予他们想要的,似乎什么事情都很好谈。但是这样就会出现其他风险,比如一条恶狗,将喂得太饱反而会不受控制,好东西就要一点一点的给。那样性格再恶劣的狗,只要驯化了,就很难再有反叛之心,但在驯化前,最好是找一条链子系在他们的咽喉处。
明月掏出手机,看着手机界面,心想:信息发过去很有一段时间了,不会真把小蛋糕哥哥吓到了吧。
拿出名片回忆起刚才遇到的那个八字胡男人。
呐,真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呦~
明月心中难免生成羡慕之情,将名片揣进裤兜。
明明是有亲人的,为什么会选择卧底这条路线呢?明明黑暗并不适合你,你应该属于光明。
随意选了一本推理小说放在身边,明月站在座椅上,踮起脚,准备将文件包放在头顶的行李架上,却发现已经有一个小箱子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是旁边座位有人吗?还是上一个乘客不小心落下的呢?明月歪着头思索了一下,没有继续深究,只是将文件包放在小箱子旁边。
在苏格兰的安全屋里,降谷零看到诸伏景光要给他哥哥打电话,连忙阻止,“你先等一会儿,万一现在明月就在他身边呢?你这样贸然打电话过去,身份就暴露了。”
“那要怎么办?!”诸伏景光宛若热锅上的蚂蚁。
降谷零托着下巴,沉思片刻后说:“你觉得明月要是动手的话,她会用什么方法?”
“很抱歉,我现在脑子很乱,说真的我不希望他们俩中任何一个受伤……”诸伏景光抱着脑袋坐在沙发上,正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降谷零叹了口气,“但是立场不同,我们和他们是敌对关系。”心里却想着hiro真的很温柔,但是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首先,明月身手很差,近距离刺杀或者袭击,她基本无法逃脱,你哥哥是刑警,制服明月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降谷零一只手托着下巴,认真分析,“其次,明月最厉害的应该是枪法,但是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列车上,一旦开枪,她想快速逃离基本办不到。除非是到站下车的时候,开枪后趁乱逃离。”
诸伏景光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其实他也在担心,自己暴露大不了一死了之,若是连累了zero……
降谷零依旧在认真分析,“那么明月要在列车上,想要完成杀人,手法只有一个。”
诸伏景光轻轻吐出两个字,“毒杀,”
“嗯!”降谷零点了点头。
诸伏景光托着下巴,深呼吸两口气后,“组织里有许多种毒药,很多用法用量我们都不清楚,据说有些毒药是无法用仪器检测出来。”
降谷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这样就出现一个关键性问题,明月应该没有意料到会在列车上遇到你哥哥,那么她身上不一定会有毒药,除非……”
诸伏景光神情严肃,目光灼灼,“除非她身边还有同伴,也就是说动手的人不会是明月,而是和她在一起的组织同伴。”
“有这种可能,所以我们要确认明月为什么会在那趟列车上,她身边有什么人。从明月发过来的照片上,我已经查到具体班次了,是北陆新干线白鹰号,终点是东京,途径长野。算一下时间,现在列
车马上要在轻井泽停车了,我现在出发,可以赶到高崎站。”说罢,降谷零就脱下围裙,穿上外套,拿上车钥匙就准备出门。
诸伏景光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降谷零站在门口,看向诸伏景光,“不,我去比较合适,你去可能会暴露身份。你现在要联系明月,问她身边有没有同伴,还有她要如何做,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路上我们保持联系。”说罢,撩了一下额前的刘海,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听完zero的分析,原本紧张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一些,开始回复明月的简讯。
【明月,你身边有其他同伴吗?——Scotch】
明月看到手机上收到的简讯,眨了眨眼,小蛋糕哥哥似乎更关心我?这是没有被我吓到吗?还是认为我无法动手呢?
是被小看了吗?明月玩着耳边的碎发,看了眼麻花辫上缀着的小珠子,叹了口气,你们对我,真的是一无所知啊。
但是还是认真地给苏格兰回复。
【组织里的同伴吗?那没有,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在车上。不过车上旅客很多,而且列车售卖的便当好难吃。——梦奈明月】
看到简讯的诸伏景光松了口气,希望一切都和zero分析的一样。
【一个人的话还是不要动手比较好,你是要去哪里?我在做蛋糕,不过来吃吗?——Scotch】
诸伏景光怀着忐忑的心情将简讯发送出去,他心里完全没底,不知道这样劝说是否有效,更不清楚明月是否会告诉他目的地。
但很快诸伏景光就收到了明月的回复。
【白鹰号,终点站下车。下车后我就过去,超爱吃小蛋糕哥哥做的蛋糕了!——梦奈明月】
诸伏景光有些惊诧,如此简单就套出了明月所在列车和目的地,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难道明月并没有准备下手吗?还是因为在列车上下手不方便,需要等到下车后?或者联系琴酒,在出站的位置安排狙击手?
一时间诸伏景光无法做出判断,只能再次试图劝说明月:【一个人坐列车注意安全,别做多余的事情,早点过来。——Scotch】
发完简讯后,诸伏景光迅速拨通了降谷零的电话,将明月的信息告诉对方。
正在将车开得飞起的降谷零眉头紧锁,总觉得其中有说不出的怪异感,不过目前并不能确认明月是否已经打消动手的念头,自己还是赶紧登上列车,找到明月比较好。
至于联系公安那边保护诸伏高明,降谷零想过了,但并没有这样做,出于私心他并没有将明月的事情上报,只能期待这件事情能在萌芽期就掐断。
在列车上的明月看着窗外的风景,觉得列车似乎在减速,打开手机地图一看,原来即将到达轻井泽站了。
此时一名矮胖的男人右手端着一杯咖啡,左手拿着一袋桔子,臂弯里还搭着一件外套,走到明月身边,抬头看了眼座位号。
矮胖男人开口道:“我是坐里面的。”
随着车厢晃动,矮胖男人臂弯处的外套也摆动起来,里头有细微的金属碰撞声音,而且口袋似乎鼓鼓囊囊的。
明月缩了缩腿,让了一条道出来,矮胖男人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
突然,整个车厢剧烈地晃了一下,男人手里的咖啡向明月泼来,明月躲了,但是空间狭窄,没有完全躲开,一只手和衣角还是被泼上了咖啡。
“哎呀!对不起!”矮胖男人有些慌张,将外套和桔子放在座位上,咖啡放在桌板上,伸手将行李架上的小箱子拿下来,从里面取出纱布和3%的双氧水,用镊子夹着纱布沾着双氧水擦拭咖啡的污垢。
明月被对方这一系列操作有点惊到了,“呃,这个洗一洗应该能洗掉吧。”
“不,咖啡的污渍是很难清洗干净的,先这样处理后,静置一下,再用清水冲洗就好了。”矮胖男人认真地说,又看到明月衣角有一处线头,从箱子里取出一把剪刀,用拇指和无名指拿剪刀,轻轻一剪线头脱落了。
明月看着矮胖男人将各种物品收拾好,小箱子重新放回行李架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矮胖男人看了下腕表,对着明月说:“走,我带你去洗手,顺便清理衣服上的咖啡污渍。”
明月眨了眨眼,微笑着试图拒绝:“我自己一个人应该可以。”
“不,我弄脏的,我有义务帮你清理干净。”矮胖男人似乎有些执拗。
两人来到列车上洗漱池旁边,矮胖男人清理好明月衣角的咖啡污渍,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衣角除了有点湿以外,一丝咖啡的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明月随意的洗了洗手,就准备离开,但站在身边的矮胖男人似乎对明月如此敷衍的洗手不太满意,皱着眉头说:“你那样洗手,手指缝没有洗干净,而且手腕处根本没有洗,来我教你,这样洗才算干净。”
矮胖男人弯着腰,认真和明月讲解七步洗手法
,明月只能乖巧地听着,并且学着矮胖男人的动作再一次洗手。
洗完手后,两人回到座位,矮胖男人递给明月一颗桔子,“你的家人也是心大,让你这么小的女孩独自乘车,就不怕遇到坏人?”
明月接过桔子,笑着说:“医生先生,你会是坏人吗?”
矮胖男人先是一愣,之后笑着说:“哈哈哈,我好像没告诉过你吧,你怎么知道我是医生呢?”
明月剥开桔子,略有疑惑地开口,“难道你不是医生吗?”
“对,我是一名医生。”矮胖男人吃着桔子,笑眯了眼。
明月脸色挂着笑,心里吐槽:这桔子真酸,一点也不好吃,这车开得好慢啊,已经开始馋小蛋糕了。
与明月这边欢快的气氛不同,列车乘务员现在正满头大汗的寻找医生,一边在拥挤的过道穿行,一边大声喊着:“请问这边有没有医生?我们需要医生的帮助!”
诸伏高明皱了皱眉,叫住了列车乘务员,“请问是发生了什么吗?”
“你是医生吗?有一名乘客似乎失去知觉了,情况似乎很紧急,我们需要医生!”列车乘务员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诸伏高明亮出自己的警官证件,“哪个车厢?我稍微会一点急救知识,我先过去,你继续寻找医生。”
列车乘务员似乎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将车厢和座位号告诉了诸伏高明,自己接着去找医生。
等到诸伏高明赶到时,那名旅客已经断气了。
死者是一名男性,身材比较高大,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此时他双眼紧闭,面色惨白,衣领子和后背都被打湿了,似乎出了不少汗,领带有些歪歪斜斜地系在脖子上,领夹却夹的很得体。
一架照相机放在死者面前的桌板上,在死者脚下还发现一个笔盖,但是笔却不知所踪。
诸伏高明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套带上,拿起桌板上的照相机,打开后盖,却没有看到胶卷。弯下腰拾起笔盖,从笔盖的形状可以猜测是一支圆珠笔,俯下身趴在地板上四下寻找,却没有发现笔的踪迹。
依照多年办案的经验,诸伏高明可以断定眼前这个人应该死于一场谋杀,但是凶手会是谁呢?列车上的旅客数量庞大,而且刚才列车还停靠过一个站点。
诸伏高明扫了眼周围的旅客,看到死者座位后面坐着的是一位面部有刀疤的男人,那个男人与诸伏高明对视后,似乎有些紧张,特别当他看到诸伏高明出示警官证件的时候,他脸上缓缓渗出冷汗。
“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清楚。”刀疤脸男人抢在诸伏高明问话前说,语气里难免透露出紧张。
诸伏高明将警官证收进衣服内口袋,“你看到有谁坐到你前面了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清楚,与我无关。”刀疤脸男人摇着头,似乎什么都不会透露。
而周围的人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因为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究竟有谁坐在这个位置上没有人记得,而且那个时间大部分人吃完午饭都在午休,毕竟旅途很乏味,唯有睡眠可以打发时间。
诸伏高明看着座位上的死者一筹莫展,这时候寻找了一圈但是没有任何结果的列车乘务员小跑了回来,看向诸伏高明,试探着问:“警官,他,他怎么样?”
“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你能告诉我当时是什么情况吗?”
列车乘务员略微有些紧张,磕磕巴巴地说:“当,当时我在巡视车厢,车厢剧烈晃动了一下,我发现这位乘客似乎要倒在地上了,连忙过去扶了一把。但,但发现他似乎失去了意识,我觉得不对,就马上想问问车厢里有没有医生,但是我没有找到医生……”
诸伏高明沉思了片刻,“大概是什么时候?”
“即将进轻井泽站,列车还没停靠。”
诸伏高明双手插兜,认真思索,“下一个停靠点是高崎站。”
列车乘务员拼命点头,“对,是的。警官我们要怎么做?”
“哎呀,发生什么了?这位先生是死了吗?”
诸伏高明听到耳熟的女声,转头一看,灰发蓝眸的明月出现在他身后,“你怎么过来了?”
明月看向诸伏高明,眨了眨眼,“我邻座的医生不太想过来,但是我好奇,所以就过来看看,这不又遇到诸伏警官了。”
“医生?”
明月点点头,与诸伏高明对视,认真地说:“对,还是一名外科医生。”
诸伏高明略带疑惑地看向明月,“这么肯定吗?”
“当然。”明月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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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在明月乘坐的列车上突发案件,明月与诸伏高明之间会有怎样的故事呢?降谷零能成功登上列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