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子!”
见宋讷犹豫,神情中甚至还带着些许惊慌之色,朱雄英不禁皱了皱眉头。
问道:“宋夫子为何会有这种表情?可是有何隐情不便说来?”
“这...”
见朱雄英再次问起,宋讷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他只能是继续犹豫,实在是不敢回答。
自大明开国以来到如今十五年了,科举只在洪武三年、四年进行过一次。
自那以后,皇帝便罢了科举实行察举制。
其中根由,还在于南北士人的不平衡。
自南宋以来,北方战乱不断。
虽然元朝实现了短暂的统一,但是在文化上始终不像南方那么兴盛。
洪武四年的那次会试,所取进士几乎都为南方人。
那次皇帝虽然没有直接大发雷霆,但事后暗里被处置的人可是不少。
想想当时的情景,宋讷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算了!”
良久,朱雄英见宋讷还是不敢回答,摆了摆手道:“宋夫子不愿说,咱也不多问了。”
“但有一点你们要记住,国朝初建,取士当需平衡。”
朱雄英看向屋内另外几人邵质、吴沉、吴伯宗沉声道:“浙东士人若在此次陛见中占比太多,可不是好事。”
“原因何为?你们心中应该清楚。”
“自胡惟庸倒台后,陛下为何在设立四辅官之后,又让诸位夫子在文渊阁办事。”
“其中厉害,你们总不会比我这八岁小儿还不知吧?”
说到这,朱雄英的目光从四人身上一一扫过,冷声道:“你们都是我皇爷爷精挑细选出来的左膀右臂。”
“你们若不能为我皇爷爷排忧解难,若不能让此次取士有个圆满的结果。”
“我告诉你们,一旦出了问题,你们难逃干系。”
“皇太孙殿下!”
四个大明朝的博学儒士,被八岁的朱雄英一阵呵斥,一个个吓得颤巍巍的跪在了地上。
他们确实如朱雄英话中隐晦之意一般,在此次取士上没想过多的参与。
当然,他们并非不想为朱元璋排忧解难,实在是没有办法改变现在的结果。
如今各地举荐的儒士秀才近三千七百人,已经全部进京。
其中大部分还是南方人,而浙东士人又占了其中近四成。
如此情况下他们也束手无策。
“皇太孙殿下!”
吴伯宗这位洪武四年的进士,向着朱雄英叩首道:“老臣等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哼!”
朱雄英听得冷声笑道:“没办法?非要等到血流成河了,你们才有办法?”
这话可不是朱雄英的威胁之语。
实在是浙东士族在明初官场上扮演的角色,即重要又让人忌惮。
江浙这个地方,一直以来所经受的战乱,相对于其他地方就少。
环境稳定的情况下,读书人自然就会多。
国家一旦取士,江浙出仕者自然也多。
出仕者多,自然就会形成庞大的利益集团,也就是明初所谓的浙东党。
当然,若单纯只是一个浙东党,还不足以让朱元璋如此忌惮。
究其原因,与当初据江浙自立的张士诚有关。
当时张士诚据江浙,对待江浙士族可谓宽厚非常。
带来的结果,便是在江浙士人心中,张士诚的威望要高于朱元璋。
此种关系下,朱元璋对待浙东士人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这也是为何朱元璋在重用浙东士人之时,又不得不举起屠刀对浙东士族大肆屠杀的原因。
“殿下!”
邵质叩首道:“自南宋以来,读书人就多集中于南方,国家取士自然南方人就会多。”
“国朝建立以来北方初定不久,想要打破如今这种局面,恐非一朝一夕之事。”
“邵夫子!”
朱雄英听了邵质之言自然是理解的,只道:“邵夫子所言,我自是明白的。”
“但是适才我所提到不是南方读书人,而是浙东。”
“这样吧!”
朱雄英有些无奈的看向四个夫子道:“你们如何打算咱不干涉。”
“但是,在取士之前,你们从中挑选些有才干的浙东的年轻人出来。”
“这些人可先不用,或者不用给予怎样的官职,放他们回去继续读书便是。”
“至于如此做的原因何在?”
“我只能说,我是在帮你们也是在帮他们。”
“殿下!”
朱雄英话落,吴沉便开口道:“国家取士乃吏部在做选择。”
“吾等虽然常为陛下参赞机要......”
“吴夫子!”
未等吴沉说完,朱雄英便打断了他的话道:“别再做解释了,你们找个时候私下里同曾泰商量商量吧。”
“他是吏部尚书,总会知道其中厉害,知道如何选取的。”
“至于后面若有何问题,看在你们是我夫子的份上,皇爷爷不会追究的。”
“行啦!”
说完,朱雄英便背着小手向大门口走去,边走边道:“四位夫子,我言尽于此,还请你们好好考虑考虑。”
呼...
出了文渊阁朱雄英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他不知道今日里插手此事是对是错。
但是他清楚,浙东士族也好,江浙地主阶层也罢,杀不完。
至少在大明朝未来的数十年里,这帮人依旧会是朝堂上一股巨大的力量。
与其把关系拉到冰点,还不如给他们施恩。
利用这段时间大兴教育,打破这种文化上的垄断。
当然,若这帮人不知好歹。
即使‘温和’如朱雄英,同样会举起屠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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