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外篇 黑暗传说──波涛汹涌

红衣左祭让自己的内侍在房间中释放了“水镜术”,一心一意整理起自己的仪容来。

他很满意自己这身崭新的袍子,鲜红的丝绒料子上镶着洁白的缎边,金线绣出的各式对称花纹相当精致,从领口一直到下摆,上下的剪裁也非常合体。

“怎么样?”他开口问着身边的内侍:“或者下次的袍子应该把领口紧一紧,还有这金线的刺绣,有些重了。”

“您穿着这袍子非常的合适。”内侍用手抚平袍子下摆上的一条皱褶,讨好的说:“至于金线的问题,听说班塞的皇家裁缝们已经可以在袍子上镶嵌宝石片了。”

“宝石片?”左祭有些不满的说:“祭司袍子也可以镶吗?丝绒的料子镶上这个会不会不太庄重?”

“听说是用特殊的手法将魔法宝石或水晶切成薄片,再切成金线一般大小的长条状。”内侍急忙解释说:“不但色彩明快,而且重量也轻,镶嵌在祭司袍上非常合适,其他人就是想这样做,也没有这个资格啊!”

“虽然你整天待在这神殿之中,消息倒是灵通,是谁告诉你这些的?”左祭伸出手来:“帽子。”

侍小心翼翼的捧起一旁桌上的帽子,为左祭大人戴上。

“战前就从班塞帝国来了人,一直没有机会告诉您。”内侍小心的服侍着:“这样好吗?”

“今天的会面比较正式,再往上来点,对,就这样。”左祭细心的调整帽子的高低:“你表哥就是班塞神殿的祭司吧!这事和他有关?”

“是的,班塞神殿这次的空缺比较多,他想……”

“他想?”左祭轻哼了一声:“他才多大年纪,就想当大祭司了?”

听左祭大人这样讲,内侍的脸色暗淡下去:“大人教训的是……”

左祭叹了口气,伸出手来,以手背在内侍脸上摩擦着,内侍的脸上竟然慢慢的有了一丝红晕。

“告诉你表哥,这事要慢慢来,怎么说都的神殿也不是那么好管理。”左祭感受着内侍细嫩的皮肤,已经做出了安排:“等过了这段时间,先去个中等神殿待些日子,我再把班塞的大祭司交给他,这样的话,旁人也说不上闲话。”

“多谢大人。”内侍用“含情脉脉”的眼神回望左祭,细细亲吻着左祭的手指。

正在左祭觉得浑身潮热的时候,厅门边的铃响了。

侍忙走了出来,不一会回来禀报。

“大人,是总祭大人的侍者。”一身白衣的内侍站在一旁,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神色恭敬的说:“总祭大人让您去他的房间,有事商量。”

左祭点点头,走出了自己的寝室,连出了七道门才来到通道上,身后的随从已经增至十人,清一色是面容俊美的年轻祭司。

走进总祭的房间,身后的大门立即被关上。

左祭有些惊讶,因为红衣总祭已经释放了隔绝声音的魔法屏障。

“怎么现在才来!”红衣总祭瞪着一双小眼睛,大声吼着:“你在磨蹭什么?”

“我一会要接见前来述职的白衣祭司,当然得准备一下。”看到一旁的右祭正在拍着脑袋兜圈子,左祭不由得一楞:“到底生了什么事,居然把您急成这样?”

“鲁曼那个废物!”总祭大人咬牙切齿的递过来一个卷轴:“还有魔属联军,他们把事情搞砸了!”

左祭心惊肉跳的接过卷轴,以最快的度看着,而总祭大人就在一旁暴跳如雷。

“骗子!无耻的骗子!魔属联盟里没人值得信任,他们怎么能让科恩那个流氓活着回来,还居然还让他带回了一支军队!”总祭擂着桌子,额头上沁出的汗沾湿了几缕散乱的头:“还有鲁曼那个废物,竟然让菲谢特逃了!这个人是你们两人挑选的,与我无关……你们要担起责任来!”

左祭看完了卷轴,手背上浮出清晰的青筋,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惨白,阴鸷的眼神再次出现……科恩和菲谢特平安无事,那就意味着自己要倒大霉,为掩盖败局规模而出卖第九军团的事必定会闹得人尽皆知,圣都叛乱的事也会被翻出来!

虽然很多命令都是自己和右祭一手包办,而三位红衣祭司荣辱与共,谁都逃不掉,一旦总祭跟着倒霉,那就连一个为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左祭越想越怕,到最后终于忍不住性子冲过去,抓住了正在转圈的右祭。

“想出办法来……快给我想!”左祭的眼中仿佛燃烧起火焰,张开的嘴像是要把右祭活吞下去:“我会杀了你的,我誓我会杀了你的……菲谢特是斯比亚王室正统,他现在还占着两个行省!还有那个科恩,让他们翻身的话我们都得死,死!死你知道吗!但是……但是我要在那之前扒了你的皮!”

“我不是正在想吗!”右祭辛苦的说:“你不要打断我的思绪好不好!”

楞了一下,然后大串的脏话从左祭嘴里激射而出,右祭被他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脖子以上完全变成了猩红色……这是右祭自找的,通常情况下,他所受到的压力越大,想出的办法越是直接有效。正因为如此,左祭才会这样穷凶极恶的对待他。

“够了!我受够了!”右祭快被逼疯,干嚎了一声:“想到办法了!”

听有办法,总祭立即冲了过来,灵敏的身手不逊于一个小伙子。

“有办法还不说……你最好是让我满意!”心狠手辣的左祭可没那么好说话,他那巍巍的老手已经抽出一把镶满宝石的匕,架在了右祭的脖子上。

感受到金属的锋利,右祭的鼻孔急的翕动,冷汗淋漓,脑袋快的转动着……

“这样!总祭大人您马上去面见夏洛特公主,就说斯比亚帝国局势复杂,境内还有魔属联军出没,搞清事情真相需要时间!”右祭已经快哭出声,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

“夏洛特公主怎么会不清楚这件事!”总祭大人伸手就是一个耳光:“再说还有战神达威德大人!还有丽瑞塔公主!”

“清不清楚是一回事,说不说破却是另外一回事,夏洛特公主早就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又因为她讨厌科恩才让我们放手去干,所以才有督战的战神被招回。”一连串的话从右祭嘴里说出:“想想吧!夏洛特公主点头的事,战神能反驳吗?而我们的丽瑞塔公主会为了一个世俗人、一个科恩那样的流氓而和自己的妹妹撕破脸吗?绝对不会的!”

左祭和总祭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

“然后呢?”

“然后命令鲁曼,让他尽力收买斯比亚其他行省的总督,用钱,用大量的钱收买,再不行就是官职爵位!他们要什么给什么……要尽量的孤立那两个行省,封锁……对!是封锁,要让他们没兵没钱没物资!”右祭咽下一口唾液:“先饿上他们点时间,然后兵攻打菲谢特,以一国之力甚至是几国之兵力攻打两个行省,没有可能拿不下来!”

“那打下来之后呢?”

“打下来之后?”右祭说:“打下来之后就没有什么王室正统了……我们一道命令,斯比亚帝国的动乱就结束了。”

“用钱收买……几国的兵力……”总祭大人思索了一下,突然吼道:“胡说!鲁曼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他……他他他没有的话。”右祭吓坏了:“我们有啊!”

“你在说什么胡话,居然要我们出钱!”总祭整张脸都抽搐起来:“整件事从头到尾,我们没有得到一点利益,现在反而要我们出钱!”

“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如果不补救的话我们全都得完蛋。”右祭说:“再说我们以后会得到好处的,这次的事不过是个意外……”

“鲁曼从哪找那么多的军队!大量军队不是有钱就能拥有的……”左祭不耐烦的说:“如果你不赶快说完,我保证还会生意外,那就是我失手杀了你……”

“接下来我们可以命令其他帝国的军队帮助鲁曼,神属联军所有在斯比亚帝国里的部队全部上阵!我们直接向各个帝国施加压力,我们是谁啊?我们是红衣祭司!他们会认为是光明神族授意让我们这样干的。”计划慢慢明晰,连右祭自己眼中都放出兴奋的光芒:“优势的兵力,我们需要让鲁曼保持优势的兵力!让鲁曼先以手上的军队起进攻,我们再强行解散其他帝国的一些军团,让这些解散下来的部队以雇佣军的身份到鲁曼那去!有了这些军队,他鲁曼就算是个白痴也能打胜仗!”

左祭和总祭再次对视一眼。

好半天,总祭才小声问:“行得通吗?”

“我想可以。”左祭已经收起了匕:“但解散其他帝国的军队需要点时间。”

“如果我们抓紧时间的话。”右祭插嘴说:“这些军队能赶上第二次攻击!”

“嗯……”总祭大人在考虑。

“干吧!我们可以抽调经验丰富的军官去指挥战斗。”左祭的脸**几下,已经下了决心:“此外,我们的光明神殿骑士团可以先留在鲁曼,以备不时之需。”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总祭摇摇头,对右祭说:“但愿你的计划能成功。”

右祭摸着自己的脖子,神魂未定的回答:“一定的!一定成功!”

“我立即去见夏洛特公主。”总祭整理着自己的服装:“你们俩立即书写命令,调集物资,要抓紧时间。”

“三个月!”右祭急忙说:“我们一定要争取到三个月的时间……”

总祭撤去了隔音的魔法,站到大门边,慢慢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脸色也渐渐恢复。当他再次道貌岸然时,他才拉动了身边的一条丝绳。

大门无声的打开,门外两边站立的侍者立即跪下行礼,在这一瞬间,总祭的脸上已经堆满仁慈的笑容,左手做着祝福的手势跨出门去……

经过传送通道,红衣总祭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夏洛特公主的宫殿外。

当总祭大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夏洛特公主说出自己的要求时,夏洛特公主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她专心致志的插着自己的花,甚至没有抬眼旁边跪着的人。

总祭无比虔诚的跪伏着,等待着女神的垂询。

“你说斯比亚帝国有魔属联军出没?”好半天,夏洛特公主才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没有弄错吗?”

“是的,大人。”总祭微微的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诚实可信:“这支十数万人的军队毫无预兆的冒出来,又毫无预兆的在斯比亚都圣都附近消失,斯比亚帝国境内现在一片混乱,克里默·夏麦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消息,还有很多零星战争……神殿正在尽力清查此事,但这需要时间。”

“是吗?这次你又想查上多久?”夏洛特公主修剪着花枝:“斯比亚帝国对神族来说非常重要,你们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让这个帝国平静下来?”

“我们三个人商量了一下。”总祭小声说:“鉴于目前的形势,我们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的时间?”夏洛特公主手上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你确定?”

“是……是的……”

“也罢,我就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夏洛特公主的插花已经完成,她正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作品:“你要留意了,如果你们在这三个月内可以让斯比亚恢复平静,我就不再追究你们在大战中的责任。要是再次失败,恐怕谁也救不了你们。”

“请公主大人放心。”总祭诚惶诚恐的说:“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争取早日让斯比亚帝国恢复……”

“闭嘴,你们的废话我已经听得太多了。”夏洛特公主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总祭的话:“你最好小心行事,不要再出什么纰漏,下去!”

“是!向大人告退。”总祭被夏洛特公主一训斥,一颗心差点从胸膛里蹦出来,连忙告辞下来。

“没有用的东西。”想起刚才总祭那吓得白的脸,夏洛特公主一阵心烦意乱,随手将自己刚完成的插花拂下桌面。

光明神族在人类世界中的眼线不仅限于神殿,在斯比亚帝国的生的事,她心中早就一清二楚。夏洛特公主之所以还要给红衣祭司三个月的时间,是因为这件事只能这样处理,既然已经错了,她希望还能有机会挽回……而三个祭司在性命攸关的情况下,也必定会尽心尽力。

她也明白,自己的姐姐和父亲必定也知道这件事,他们现在没有过问,自然是给自己一个弥补的机会。再怎么说,自己和父亲、姐姐也还是一家人。

“难道说,我真的做错了吗?”夏洛特公主心中暗想:“我也只是想让他们教训一下被姐姐挑中的科恩而已,谁知道事情会这样展?最后还连累到斯比亚的王族……这三个蠢材,看来是不能再用了。”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父亲呢?毕竟斯比亚国王被臣子弑杀是件大事,而父亲又会怎样处罚自己呢?

夏洛特公主心里踌躇了好一阵才拿定了主意,起身向父亲的宫殿走去。

※※※

帕米齐·克纳赫的宫殿非常庞大,也非常安静,因为这位光明神王永远都在思索之中。夏洛特公主从不喜欢这宫殿,甚至是有些惧怕。

在帕米齐·克纳赫的房间外,夏洛特公主挥退其他神官,隔着门把整件事说了出来。

门里传出一声轻笑,夏洛特公主知道,那是父神的声音。

“我的女儿,你终于也知道回头了,这件事你处理得不好。”光明神王的话语里不带任何情绪,这让夏洛特公主有些费解:“事实上,你姐姐的眼光的确高过你。”

“是的,父亲。”虽然隔着一道门,夏洛特公主还是低下头,不无羞愧的回答。

“我的女儿,你不用担心。我无意惩罚你,以你这样不服输的性格而言,能认识到这件事自己做错,实际上就已经受到了惩罚。”神王不紧不慢的说:“虚心一些,向你姐姐多学习。”

“是的,可……”

“你还在担心什么?”

“斯比亚帝国目前的形势,不会对我们造成不好的影响吗?”

“影响,小小的斯比亚能影响什么?”光明神王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倒是希望有点足以影响我的事生。”

“父神?”

“大战进行了这么多年,每一个帝国的王室也已经更迭过多次了,对我们神族来说,随便哪个家族成为王室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遵照神族的意愿去做事。”帕米齐·克纳赫对自己的女儿说:“这件事虽然是因你而起,但结局如何现在还并未可知。比较而言,夏麦家族的人是能干些,但他们也有些事隐瞒着我们;而鲁曼此人虽然私心甚重,却不敢违抗神殿……算是各有各的好处吧!看他们自己的表现了。”

“父神的意思是,谁能在这轮争斗中胜出,我们就支援谁吗?”夏洛特公主问。

“当然,这是人类自己的争斗,我们不必插手其中。换一个角度来说,我们坐看他们争斗不息,可以从旁了解他们的所谓人性。人性,是我唯一没看清楚的一样东西,这也算我无聊生活中的一件趣事吧!”

夏洛特公主疑惑问:“父亲,您是神王,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怎么还有看不清楚的事情呢?”

“单纯的力量不应该成为神族唯一追求的东西。”神王说:“我们应该拥有更多。”

“认识人性吗?真有这个必要?”

“有必要。不但是我,黑暗魔王一样认为有必要,但他也没能看清楚。”就算说到自己的死对头,神王的声音都是平淡的:“光明神族统治下的人类,与黑暗魔族统治下的人类完模一样,他们都具备善良与邪恶这两面不同的性格。这两种相互冲突的东西同时存在于一个个体之内,就会引出许多有趣的现象,表现出来的行为更是千姿百态。我原以为在大战举行几次之后,人类就会从根本上完成大的分裂,分裂成意识、行为完全不同的种族,但大战数百次之后,他们在所有的方面还是一模一样。”

“这样说来,他们是无可救药吗?”

“或者是吧!但这也和我们没什么相干,现在和你说这件事还太早了点。”神王继续说:“至于眼前这件事,到局势稍定时你可以直接出面,或者通过战神传话结束它。”

“是的父亲。”夏洛特公主想了想,又才问:“那么神殿呢?”

“神殿是你在管理,还用我来说吗?”神王又笑了:“如果是你姐姐在处理这件事,她必不会这样问。”

夏洛特公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至于这个科恩·凯达,这个人还真有些意思,他从魔属联盟那边逃回来了,听说还让黑暗魔族大丢脸面。”说到这里,神王的声音才有了点波动:“有这般性格的年轻人,可不是维素·凯达和克里默·夏麦这批人能培养出来的……你要多留意,不要让自己这次的把柄落在此人之手,如果他真的不顾后果闹起来,你免不了会难堪一番。”

“是的,父亲。”夏洛特公主回答:“但我该如何应对科恩·凯达?我真的厌恶这人。”

“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就像对待其他人那样。说起来也有点奇怪,历代军政上比他杰出的人非常之多,但惟有他的行事作风让我觉得新鲜,你不要去动他,我想看看他还能带给我什么惊喜。”

“要是他乱来怎么办?”

“你不会把他乱来的范围控制在魔属联盟之内吗?”神王说:“这个苦果就让黑暗魔族去承担好了,我想黑暗魔王也一样对科恩·凯达感兴趣,我的这个老对手,他对新鲜事物的痴迷程度远过我。”

“是的,我知道怎么做了。”

“万载世事沧桑,以平常心对待吧!这些事情实在算不得什么。”神王结束了这次谈话:“你可以走了。”

“是。”

※※※

斯比亚帝国,圣都,王宫大殿。

鲁曼坐在不久前还只有克里默·夏麦才能坐的王座上,专心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一个卷轴,满面的愁容逐渐消失,眼睛快的转动了几次,一丝轻松的笑意自嘴角弥漫开来,并逐渐洋溢在整张脸上。

“诸位。”鲁曼放下手中的卷轴,拿起了几上的雕花酒杯:“这仗我们赢定了。”

几位亲信将军围站在他身前,看到连日焦虑的主子一展愁容,都在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左相大人。”一位将军小心的问:“是什么事,让您如此高兴?”

“哈哈哈哈,那三位尊贵的红衣祭司答应了我的请求,他们会先拨给我一千万金币,供我拉拢帝国其他总督权贵,剩下的充当军费以及建国费用。”鲁曼品了一口香醇的红酒,觉得自己整颗心都飘了起来:“随后还有大量精锐的军队调派给我们使用,这些军队无一不是各帝国的精英,所以敢于和我作对的人,都会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消灭!消灭!”

“真的吗,阁下?!”一干亲信喜出望外:“那大人您不是可以早日即位?”

鲁曼笑呵呵的摇摇头。

“不能这样说,怎么能是我即位呢?”他摇晃着自己手中的酒杯:“这要看光明神族的意思,还有红衣祭司们的意见。”

“这不成问题啊!”一位文职官员上前献媚说:“大人劳苦功高,凭一人之力平息帝国叛乱,夏麦家族的人又死了个精光,如果大人不即位的话,连一般百姓都不会答应!”

也许这位文职官员忘记了,圣都的百姓都还没从叛乱兵祸中恢复过来,他也忘记了,圣都的数千口水井之中,前些天还填满了受辱后含恨自尽的年轻女子……

“不能这样说啊!毕竟王子殿下还健在嘛!虽然他被叛逆的凯达家族挟持,但我们一定要把王子救出来,扶助他继承大业。”鲁曼不动声色的回答:“我们这些为臣的,就是苦命啊!”

“大人不要过于担心。”另一位亲信说:“这世事无常,谁知道会生什么事呢?总是有很多令人感到惊讶的意外,我们又不是全能的神……嘿嘿。”

“意外是一回事,但机会总是垂青有所准备的人。”鲁曼打断了这个话题:“我们还是来说说接下来的军事安排吧!”

“是的,大人。”几个将军围了过来。

“我是文臣,军事上不是很精通。”鲁曼环顾了一下左右:“还是大家先谈谈自己的看法。”

“大人谦让,那就让属下先说说好了。”一位将军站到前面:“目前我军总数加起来共是二十七万,其他武装有差不多十五万。但据情报显示,黑暗行省和暗月行省的叛军加起来也接近二十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们的目前的军力是不够的。”

其他人附和着说:“是啊!鲁曼大人,到底我们现在是进攻,还是稳守防线,你得先拿个主意。”

鲁曼再品了一口酒,问道:“现在的情况下,进攻或者防守,各有哪些弊端?”

“大人,我们的军力不够同时进攻两个行省,如果强行进攻的话,很可能举步为艰。”站在前面的将军回答说:“一旦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我们还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鲁曼点点头:“依你之见呢?”

“我建议大人暂缓进攻,等红衣祭司的部队到了再说。”将军想了想:“到时候合兵一处,必能取得完胜!”

“大家都是这样认为吗?”鲁曼再问。

“是的,大人。这是我们私下商量的结果。”

鲁曼点点头,放下酒杯站了起来,众人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就一般情况来说,你们的想法很稳健,不像毛头小子那么冲动,这是好事。”鲁曼走到将军面前,赞许的看着他:“但你们却忽略了一个人。”

“忽略了谁?”

“科恩·凯达。”鲁曼吐出一口长气,缓缓的说:“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们,你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请大人明示!”

“知道科恩·凯达是在什么情况下回到斯比亚的吗?”鲁曼压低了声音:“七万人的第九军团在大战前段已经伤亡过半,他竟然凭着剩下的人苦战十多天,在全无后援的情况下全歼了魔属联军三个主战军团,另加五六个奴隶军团……不是打败,是全歼,那可是三十来万军队!”

有关于在科恩·凯达身上生的事,无论神属联盟还是魔属联盟都视为绝密,一干武将听到这样的事实,一个个面色全变了。他们都是武将,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就因为这件事,魔属联军的最高指挥官被迫自尽,而这位神祐骑士,他带回斯比亚的部队又突然变成了十几万。”鲁曼的眉头微微皱起:“如果让他有时间缓过气来,他会给我们制造更多的麻烦。”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那我们、我们应该怎样去对付他?”

“我研究了他自加入军旅以来的每一次战斗,从波塔帝国神殿保卫战,一直到这次让魔属联盟大丢脸面的土城之战,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鲁曼嘴角一翘:“那就是,这位神祐骑士很会防守,但很少进攻!”

“但他带着第九军团深入敌后,那不是进攻吗?”

“那应该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进攻,他从不愿意和对手面对面的厮杀。”鲁曼用肯定的语气说:“他总是用尽办法让别人去主动进攻他,然后在战斗中找出对手的弱点,就是在魔属联盟的土地上,他同样是很少主动出击。”

“是这样……”

“还有一点,这个人的性格也相当奇怪,一方面心狠手辣,另一方面又极重感情。”鲁曼的眼光透过大殿的窗户,停留在虚无的天空中:“我想,只要是亲近的人被伤害,他一定会失去理智,毕竟他还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

“大人准备怎么做呢?”

“进攻!进攻绝不能停止,我们要让这些叛逆喘不过气来。”鲁曼的双手紧握成拳:“虽然此前的攻击不一定能奏效,但我们要最大限度的耗尽他们的物资,也让那些还在观望的总督们看看,跟我鲁曼作对是个什么下场!”

“可大人你不是说,科恩·凯达最善于防守吗?”

“是,所以我们不进攻黑暗行省,而单单进攻暗月行省。”鲁曼看着自己的手下:“在这两个行省之中,暗月才是真正的后方。黑暗行省刚建立不久,填饱领民的肚子就够他们忙呼的,哪能有余力去支撑一场大战?是暗月、暗月会为这场战争提供一切资源,如果暗月乱了,这仗就很容易打,科恩一人也难力挽狂澜。反之,如果我们攻打黑暗,以科恩的军事才能,加上暗月的物资援助,我们才会真正的陷入苦战之中。”

个将军不无忧虑的说:“但是黑暗行省有神属联盟四大名将之一的马丁·路德坐阵啊!也不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

“我说了,并不一定在现在就要打下暗月来,我们尽量破坏而已。”鲁曼轻笑着说:“此外我们有后援嘛!只要耗尽他们的物资就好,剩下那些拚命的事,自然会有人去做。”

“原来如此,大人真是算无遗策啊!”众人恭维着说。

“当然了,大家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部下了,难道我会舍得让你们去拚命吗?”鲁曼用亲切的眼神着身边的人:“我鲁曼不糊涂,大家都奔波了这些日子非常辛苦,一会去支些钱,贴补一下家用,总不能让人说我鲁曼是个一毛不拔的人吧……”

“多谢大人!”

“这事就这样说定了,大家准备一下,让负责进攻的军队尽快做好准备。”

“是!”

“去各地总督那里的信使出了吗?礼物准备好了?”

“放心吧大人,全准备好了……”

※※※

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黑暗城外军营。

“杀!”军官的战刀在手中挥舞。

“杀!”几个团的部队分成两派,各自带着醒目标帜的士兵们在“战场”上杀成一团,长官们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尽到自己指挥的职责。

执法团的士兵跑前跑后,忙着判定已有的结果,巫医们大利市,被接踵而来的各型伤员闹得焦头烂额……

专用的训练器材不会严重伤人,士兵们放开手脚大干,就跟真正的战斗一模一样。伴着四下纷飞的木屑土沫,训练场上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而他们的最高长官,科恩·凯达少将,正在一群军官的陪同下站在旁边的塔楼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全局。

他就静静的站在最前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自从训练开始以来,科恩脸上就很少有笑容出现,肩头上压着这么重的担子,任谁都轻松不起来。

他身穿着神祐骑士的银白盔甲,身体上下的装束一丝不苟,这样的打扮近几天已经被所有军官所熟悉。但背后一袭同样颜色的披风却是今天的新装备,这可是三位总督夫人亲手缝制的。

虽然科恩总督和夫人们的问题还没解决,但三位内政监督对丈夫的爱意并未因此缩减。这从披风上的精细作工就可以看出来,菲琳·罗娜的剪裁,温丝丽的魔法加持,而不擅长女红的凯丽·罗娜就在刺绣上留下了至少三十来处绯红的血迹。

训练场上的胜负已经有了征兆,占优的红方部队已经把蓝方分割,而蓝方部队正在竭力反扑,希望可以摆脱目前的窘况。

着两支纠缠在一起的部队,科恩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长官。”一旁的卡罗斯忙小声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科恩摇摇头,突然指着场外列队的骑兵说:“他们是接着要演习的部队吗?”

“是的。”卡罗斯点头说:“他们都准备好了。”

“传令下去,让其他的蓝方上场。”科恩说:“支援劣势中的蓝方部队!”

“可是长官……”卡罗斯说:“他们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在战场上,敌人是不会给他们准备的。”科恩看了自己的总参谋官一眼:“下令。”

“是!”

命令明确无误的传达下去,训练场顿时扬起大片烟尘。有了骑兵的加入,红方部队的优势被彻底瓦解,不多久,红方部队就被“歼灭”……

“看见了吗?”科恩指指垂头丧气的红方部队:“士兵们虽然完成了一般训练,但对付特殊情况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身边的一群军官哑口无言,原本想今天是科恩总督来检验训练的日子,部队的训练他应该会还能满意才对,谁知道科恩会来这一手。

“不是我在苛求大家,你们也知道现在是怎样的一种情况。”科恩转过身来,看着手下的这批中级军官,语气逐渐加重:“在战场上,情况是瞬息万变的,你们是怎么培养下级军官和士官的?难道还要我再建立一个训练团,还要本少爷亲自去教吗!”

被训斥的军官们低着脑袋,无一不是面带愧色。

“给你们五天时间挽救,别到时候再出其他问题。”科恩的目光在下属身上扫视着:“我要做好我的事,你们要做好你们的事,这是你们的职责,不要愧对自己身上的军服,明白了吗!”

“明白了!!长官!”

到军官们坚决的态度,科恩点点头,带着总参谋官和两个军团长下了塔楼,他要去接见后勤官员。

正在这时,一个近卫疾步跑过来。

“长官,您父亲来了。”近卫靠近说:“他在大帐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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