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都,是斯比亚帝国的都,生活在这里的民众,每一天的生活几乎都是那么平静,那么安详,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们的生活苦闷,因为这是一座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城市,随时都有可能上演精彩的事情。比如刚才,数十名已经在圣都叱嗟风云达两月之久的一支‘贵族小姐军团’成员,被人用绳子像捆奴隶似的拴在马车后面,从城门带了进来,一路向皇宫而去。
这条行进路线是圣都最重要的街道,当然,消息也就立即传开了。作为受害者的‘贵族美少女军团’,是在圣都民众的无比关注下成立、展、并壮大的一支‘劲旅’,专业的旁观者当然不能放弃关注她们‘覆灭’的权利,因为那属于一种‘始乱终弃’的不道德的表现……事实上,民众对此事件的关注程度之高,远一般人想像,他们甚至还开了赌局,从赌注上看,多数人对‘贵族小姐军团’的前途还是乐观的,而对于用绳子拴了她们的那位子爵,极高的赔率已经显示出了圣都民众对他命运的担忧。
‘贵族小姐军团’成员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主人们灰头土脸,哭哭啼啼,护卫家仆也血淋淋的跟在后面,却一个个倚仗着自己主人的权势硬着脖子,宁死不肯向小小的‘银月湖子爵’认错,就更让这支壮观的队伍显得悲壮……在队伍到达皇宫之后,贵族小姐们的家人已经得到消息,纷纷派出家里的中流砥柱四下活动,打探事情原委。
一时之间,各部司都充斥着穿戴整齐但一脸愁容的贵族,后宫门外更是排了长串马车,争相请见各皇室成员。
科恩下了马车,直接去了旁边的房间,皇帝礼服上身之后再绕了个小圈子回到庭院。
看到皇帝陛下亲临,庭院里顿时哭声一片,跪在地上的贵族小姐们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杜鹃啼血,酝酿已久的晶莹泪水或汹涌澎湃、或润物无声,都在脸上的灰尘中冲出一道道横七竖八的沟壑,其间点缀着些许鲜红唇色、亮白贝齿,让庭院里那些真正的士兵又爱又怜,再一听某某子爵是怎么怎么无理嚣张,怎么怎么目无君上,不免又为这些小姐愤愤不平起来。
不过,听着这一切,科恩陛下倒是显得很享受,转了一圈,陛下脸上的笑容还是保持在让人猜不透他心意的范围内,最后他把手一举让哭声停止下来,清清嗓子说话,‘朕听说,你们这些日子在商路上干了些不法的勾当?还纵容家仆联袂抢劫银月湖子爵?’
贵族小姐们除了喊冤枉、装委屈之外,绝对不会交代自己任何的过错,皇帝陛下当然是无比尊贵的,但陛下本身是男性,这种女儿家的事情,从古到今都是由皇妃来处理。
‘好吧!朕不需要你们马上就说,你们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说好了。’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后,陛下也不生气,哈哈一笑,对身边的内侍吩咐,‘去拿些软垫来,怎么能让女孩子直接跪在地板上呢?至于那些家仆,先给我打三十棍,再交**官处置。’
‘是的,陛下。’内侍领命之后又问:‘请问陛下,以何罪名棍打家仆?’
‘主人穿成这样,家仆还不该打?’陛下离开前说:‘叫她们的家长们也来看看。’
没过多久,皇家议事楼里来了一位身穿骑士装,满脸不高兴的俏丽小姐,这位小姐的脾气可不小,在皇家议事楼过道里等候传唤的时候,居然都敢用小皮靴踩地毯撒气──这是什么地方?皇家议事楼!斯比亚皇族成员的办公地,绝大部分圣都贵族都摸不到边的地方。
没过多久,内侍就带她上了楼,但她已经把地毯弄破两处,吓得内侍长赶紧搬了一座雕像过来掩饰──这地毯是来自魔属帝国的战利品,让陛下看到可不得了。
‘菲琳姐姐、迪尔姐姐、凯丽姐姐、温丝丽姐姐!’身着男装的小姐走进皇妃们的办公地,不等大门关上,又是一脚跺在地上,‘有人欺负我!’
‘葳莎啊!’埋在公文中的菲琳皇妃淡淡一笑,‘这真是奇怪了,在今天的圣都,你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还敢来欺负你啊?’
‘就有人敢!’葳莎噘着小嘴,眼泪都快出来了。
温丝丽皇妃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拉着她在菲琳皇妃桌前坐下,轻声安慰几句。
菲琳皇妃在文件上签了名,盖了印记,终于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小妹妹,笑问:‘好啦,告诉姐姐,是怎么回事?还是因为杰克处罚了你的姐妹?’
‘杰克倒是坏,但今天不是他。’红着眼睛的葳莎小姐说:‘因为前几天的事情,我今天去找杰克理论,一直在他家里等着他,当然就没时间跟姐妹们待在一起,她们就自己出城去了。可没想到,刚才就有人把她们用绳子绑成一串,从城外押到了皇宫!’
‘有这样的事情?美少女军团也有走背运的时候?’旁边的迪尔皇妃笑出声来,‘谁做的啊!把这些美女用绳子绑了送到宫里可是会得罪很多人呢!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银月湖子爵!’葳莎小姐大喊一声,‘就是那个常常在国外公干的银月湖子爵。’
一听到银月湖子爵的名字,房间里顿时沉默了,四位皇妃互相看看,脸上都失去了笑容。科恩每一次回圣都,至少会提前两天通知,这一次不声不响的回来,甚至回到宫里都不来见大家,自然不会是没有原因的──难道刺杀俘虏的那件事情,科恩不肯轻易放过?
迁怒,这是迁怒,科恩是在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那信息就是他很不爽,他要闹事!
‘菲琳姐姐,我知道银月湖子爵是皇帝哥哥的大臣,但他也不能这样做啊!把人从城门带到皇宫,谁受得了这种侮辱啊?’看到几位皇妃都没表态,葳莎有些奇怪,‘我想见皇帝哥哥,我要在皇帝哥哥面前跟银月湖子爵理论!’
‘葳莎,别闹了。’心乱如麻的温丝丽皇妃握住了葳莎的小手,却看着桌后的菲琳皇妃。
‘葳莎,听清楚我以下的话。’菲琳皇妃郑重的看这个血族的小妹妹,‘你马上去我的更衣室换下男装,尽量穿得合体一些,然后直接去凯瑟翎阿姨那里,要一步不离的跟着凯瑟翎阿姨,不然的话,你的皇帝哥哥会把你抓起来处罚。’
‘皇帝哥哥……会处罚我?’葳莎瞪大眼睛,几乎不能相信,‘为什么?’
‘别多问,去换衣服,路上不要耽搁。’菲琳皇妃站起身来,‘温丝丽,我们去看看情况。’
当两位皇妃到达‘贵族美少女军团’所在的庭院之后,却没看到皇帝陛下,只有满院子行刑队的卫兵,他们手里的棍子正在那些家仆护卫的身体上翻飞,搅起一阵阵痛苦的呻吟。菲琳皇妃只好问旁边的内侍,但内侍却一问三不知。万般无奈之下,两位皇妃只好折回皇家议事楼,去跟维素亲王商量。
对于上次派出刺客去了结战俘的事情,几位皇妃是知情的,而且也都赞同亲王的做法,但维素亲王怕事情过后科恩与四位皇妃心生嫌隙,所以整件事情都没允许她们插手。科恩的反应,维素亲王也有心理准备,只是不曾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情。现在科恩回宫而没有任何事前通知,再加上一些奇怪的举动……不得不令大家担心。
三个人还没说上几句,维素亲王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抬头看去,亲王的妻子,科恩的母亲凯瑟翎正微笑着推开房门,身后跟着一身女装的葳莎。
‘你怎么来了?’亲王有些意外,连忙站起来,‘你还从来没有来过我办公的房间吧?’
‘以前不来,所以就有好奇心了吧!’凯瑟翎笑着吩咐身后的葳莎等在外面,自己走进了房间,回身关上房门。
‘母亲午安。’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来,两位皇妃只有先问好。
凯瑟翎走上去,没有像平日那么慈祥,脸色反倒不好了起来,‘午安?安什么?怎么安?’
‘我说,有什么事不顺心,别难为孩子们啊!’和妻子生活了数十年,亲王当然知道她的性格,连忙站出来为皇妃开脱,柔声说:‘孩子们日夜操劳,已经很累了,让她们回去吧?’
两位皇妃不知因为什么事而遭到母亲责难,头低得不能再低。
‘那么,就当我是在无理取闹好了,但我不点头,这里谁都不能离开。’凯瑟翎看着自己的丈夫,突然又笑了笑,‘斯比亚帝国的国相阁下,我有一个问题,你能给我答案吗?’
‘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不会在任何事情上隐瞒你。’亲王有些哭笑不得,‘问吧!’
‘我是以斯比亚皇帝母亲的身分向你提问。’凯瑟翎在一张为客人准备的沙上坐下,双手叠放身前,‘我儿子──斯比亚帝国的皇帝,已经回来了是吗?’
‘是的,刚回来。’亲王极力回想着,但想不起来妻子上一次如此认真是在什么时候。
‘那就请你解释一下,科恩为什么没有事前通知?以前都有通知的吧?’凯瑟翎笑笑,‘或者……是你们做了些什么事,以至于科恩连我这个母亲都不想见了?’
‘我们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亲王两手一摊,无可奈何,‘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谣传?’
‘如果我是一个只会相信谣传的笨女人,那么我生下的科恩会成为帝国皇帝吗?’凯瑟翎又笑了,‘真是那样的话,你也不会娶我吧?’
‘嗯,突的事情倒是有。’亲王沉吟片刻,‘但没有那么严重。’
‘皇帝陛下率军远征,回国之后不是直接回圣都,而是去了几个重要的行省,跟数十位重要的军政官员会面,君臣会面谈些什么,难道真是庭报上所说的那些理由吗?回到宫里,直接去了自己的秘室,连我这个母亲也不见。虽然我不是官员,但我也知道这种会面是什么性质,这说明国相大人,还有你们几位皇妃,已经被皇帝排斥了。’说到这里,凯瑟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是什么事情,严重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一个皇帝做出这样的举动?’
‘凯瑟翎,事情是这样的……’
‘我不是官员,我也不想知道这件事的生、展和结束,因为那已经无关紧要了。’凯瑟翎毫不客气的打断丈夫的话,‘我只想提醒你,我亲爱的丈夫,作为一个国相,你应该是皇帝最为信任的人;作为一个父亲,你应该是儿子最坚固的助力。无论从哪一角度来说,你和科恩之间都不能产生猜忌,这有违你的使命。在我看,这件事不管是怎么生的,主要原因都在你,科恩不会恰当的处理这类事情,他才多大?而你呢?’
说完,不等亲王回答,凯瑟翎就站起身走到两个皇妃面前,‘抬头,看着我。’
从没见过母亲怒的皇妃们抬起头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要说你们不知道这种事情,我也不想听你们的解释,我现在要你们去弥补自己的过失。你们是科恩的妻子,清楚一个妻子的责任吗?这样看来,丈夫在你们心中还不是第一位的。’凯瑟翎平静的语气中,蕴涵着无比的严厉,‘诸如此类的事情,我不想再生。’
第一次遭到训斥,皇妃们的眼圈都红了,亲王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我会去把他逮出来,其他的事情就得你们自己做了。’凯瑟翎一转身,出人意料的叹了口气,‘我能逮他这一次,下一次还能逮吗?科恩的性格有多强,你们应该知道。’
不一会的工夫,抱着琴伦小公主的凯瑟翎已经找到了科恩,她是皇帝陛下的生母,谁敢向她隐瞒皇帝陛下的行踪呢?
皇帝陛下,正在被近卫军严密守卫的演武厅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