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城的一家偌大赌石坊里,每一张赌石桌旁都围满了人。
这里,是赌玉晶石的地方。
鱼龙混杂,吵嚷闹哄。
每一个人都兴致高涨地盯着赌石桌上的原石,莫不期待自己能赌对,大赚一笔。
不少人激动得握拳咬牙,脸色通红。
角落一张赌石桌旁,两个小小的身影特别引人注目。
一身裁剪合身、材质飘逸的华贵衣裳,一双又黑又圆的葡萄眼睛,一张精巧细致的面具。
一左一右。
一个男童,一个女童,看起来六七岁的年纪,刚到赌石桌那么高。
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来赌石场玩,这可是一件奇事。
更奇怪的是,站在两个小童身后的女子,一身藕色冬裙,脸蒙纱巾,看起来像是两个小童的娘亲,却不加阻拦,只在旁边看着,温柔的眉眼溢出宠爱的柔光。
这一桌负责切玉晶石的赵师傅不由得把目光落在两个小童身上,语气和蔼地劝道:“小孩,这里是赌石的地方,没什么好玩的,你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叔叔,你这话不对。我识得字,知道你们这里是赌石坊。赌石坊就是赌石的地方,玩的就是赌石,我是客人,你们开门做生意,怎么能劝客人走呢?我说赌石好玩,它就好玩。我不管,我就要在这里玩。”沈曈曈不高兴地撅起小嘴,脆生生地拒绝赵师傅的好意。
“你们真的要玩吗?赌石赌输了,你们的钱是不能拿回去的。”赵师傅看向武筱姝,意思是让武筱姝把两个孩子带走。
武筱姝温柔道:“孩子喜欢玩,就让他们玩吧。”
赵师傅心道:看这姑娘温温柔柔的,没想到这般纵容孩子。
沈曈曈觉得赵师傅说这样的话是在小看她,觉得她没钱,输不起,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大沓银票,鼓着双颊大声说:“叔叔,我有钱。”
赵师傅稍稍一愣,看了看厚实的一沓银票,赶紧提醒道:“财不外露,小女娃,快把钱收起来。”
“那我现在可以玩赌石了吗?”沈曈曈收起银票,小嘴翘起,神情可得意了。
“当然可以。小女娃你先挑。”赵师傅看沈曈曈年纪小,让她第一个挑选,旁边的人尽管着急,看沈曈曈娇憨可爱,也都让着。
桌面上,摆着六块未经切割的原石,大小、重量、形状不一。
玉晶石,受天地灵气孕育滋养,历经千百年风霜磨炼成形,漂亮而珍贵,吸取玉晶石里面的灵气,可以晋升修为。
除此之外,若是不把里面的灵气吸掉,晶莹剔透的玉晶石,还可以用来打造漂亮的饰物。
玉晶石,有赤玉晶石、橙玉晶石、粉玉晶石、黄玉晶石、绿玉晶石、青玉晶石、蓝玉晶石、紫玉晶石、白玉晶石、黑玉晶石共十种,灵气品阶从一阶到十阶不等。
赌石,赌的就是玉晶石的颜色和品阶。
一注五十两,只赌对了颜色或者品阶,可得五倍的酬金;若是颜色和品阶都赌对了,不仅可得十倍的酬金,玉晶石也会归赢家所有;不过,若是颜色和品阶一样都没有赌对,那么本金就全部收入赌石坊囊中。
赌石,一向赌的是运气,而不是眼力。
玉晶石外面包裹着一层又厚又坚实的岩石,肉眼无法看透,即使是像赵师傅这样常年接触玉晶石的人,也只能靠直觉感知一二。
不过,沈曈曈自信满满,觉得自己一定会把把能赢,乌溜溜的眼睛弯起,指着她最左手边的一块原石说道:“我要这个。”
赵师傅说道:“好,小女娃,这块归你,你说,你赌它是哪种晶石?哪种品阶?”
“你等等。”沈曈曈说着,召唤出阿狸。
阿狸轻盈敏捷地跳到沈曈曈怀里,轻轻蹭了蹭,然后,乖巧地趴在沈曈曈的手臂上,两颗圆溜溜的狐狸眼睛骨碌骨碌转着,机灵狡黠,“吱吱吱。”
沈曈曈听了,点点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阿狸柔软的毛发,自信满满又有几分神秘地说道:“我赌它是六阶绿玉晶石。”
“吱吱吱。”阿狸咧开尖尖的嘴巴,毛茸茸的尾巴激动地左右摇晃。
周围的人见了,还以为沈曈曈怀里的阿狸是什么特别的灵兽,能够辨别出玉晶石的色彩和品阶,一个个睁大眼睛看。
“叔叔,你快切。”沈曈曈奶声奶气地催促道,激动得小脸润红,仿佛她已经看到自己赢了一样。
赵师傅不由得多看了沈曈曈几眼,暗想自己是不是遇到了扮猪吃虎的赌石客,转念一想,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灵兽能够看穿原石,便沉稳下心神,说道:“小女娃,不急。这里还有五块原石,谁还要赌?”
旁边的人纷纷作出选择。
“我来,我赌这边这一块。我赌它是二阶黑玉晶石。”
“我赌这一块……”
……
余下的五块原石,很快被不同的客人下注开赌。
“叔叔,叔叔,你快切,快切,先切我的。”沈曈曈和阿狸露出一样的激动脸。
“好,我先切你这块。”赵师傅停下来,习惯性问一句:“小女娃,你改不改?只有一次机会,落刀无悔。”
沈轻宁嘴巴动了动,想把自己的感觉告诉沈曈曈,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沈曈曈斩钉截铁地、信心十足地说道:
“不改,我就赌它是六阶绿玉晶石。它一定是六阶绿玉晶石。”
沈曈曈乌黑透亮的眼睛绽出璀璨光彩,让人不由得愿意相信她会赢。
越来越多的人好奇地围了过来。
赵师傅动作娴熟地、小心翼翼地切开原石的表面。
不一会儿,在赵师傅的刀下,一抹莹润的紫色纹路缓缓露出来。
这是一颗紫玉晶石。
“哎呀,错了。”这是来自围观人群的可惜声。
沈曈曈可爱的小脸霎时耷拉下一半,她郁闷了。
“吱吱吱。”阿狸的小爪子在沈曈曈手背上拍了拍。
没错,还有品阶,她肯定能赌对一样。
沈曈曈的眼睛噌的一下又亮了起来,紧张地盯着赵师傅刀下的紫晶石。
随着赵师傅最后一刀的落下,一颗拳头大小的紫玉晶石完好无缺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哎呀,又错了。”来自围观人群更加可惜的声音。
“这是一颗二阶紫玉晶石,小女娃,你没赌对。”对这个结果,赵师傅有点意外,本来他看沈曈曈胜券在握的样子,还以为沈曈曈有什么特殊的窍门,没想到也是纯蒙。
不过也是,没点深厚修为,赌石的人哪个靠的不是蒙?
唯有修为高深的人,才能隐约感觉出玉晶石的品阶,就算是那样,最多也只不过是两三成的赢率。
修为不修为的,沈曈曈不那么想,她就觉得自己在赌石上肯定有运气,哪里想到人生第一次赌石就输了个彻底,郁闷极了。
小嘴瞬间撅得老高。
不高兴,很不高兴。
一样郁闷脸的,还有阿狸。
这下,阿狸尾巴也不摇了,尖尖的嘴巴耷拉下来:它也不高兴,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