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两个女子站在奈何桥上,一个女子脚踏莲花,另一个则眼中空洞无神。
“这一世,不要再消除我的记忆了。”龙琴平静地说。
“你忘记了这五百年的黑暗吗?还是忘记了那一身的疤痕?又或者是被火灼伤,从高处坠落让你感受不到丝毫痛苦?”莲魅不解地问,“值得吗?为了一个一而再再而三伤害你的人,你要放弃继续生存的权利。”
“黑暗也好,伤疤也好,都抵不过那几千年的相伴,至于那两世,也是我亏欠于他,若非我,他便不用受颠沛之苦。”龙琴缓缓说道,“你问是否值得,可值得的定义从来都不是用来衡量感情的。”
“莲魅,我请求你,帮我完成我的责任。”龙琴坚定地‘看着’莲魅,那双无神的眼睛似乎也有了光芒。
“那你答应了?”莲魅又问。
“这一魂一魄本就是你的,我借有了你的人生,自然要完璧归赵。”龙琴低声说。
“好,我给你我的半数灵力,助你毁掉天族,你归还我的魂魄,此为结印。”
莲魅与龙琴击掌,印记瞬间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脚下。这是契约,任何人都不能更改,莲魅根本不担心龙琴会反水……
再次踏上崤山,龙琴感概万千,她来过这里,从从未见过这里的景色。
听莲魅说,这里曾经是一片荒漠,可是现在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
鸟语花香,鸟儿和花虽然是灵力所变,却因为灵力高深,让人察觉不出异样,至少是富含生活气息。
莲魅真的很好,她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把他们从绝望的漩涡中拉回来。
“发生了什么?”莲魅从龙琴的背后出现,将她吓了一跳。
龙琴摊开手,一颗莲花种子赫然出现在手上,莲魅一看,心中已了然。
“他死了。”莲魅很平静地说。
“你有办法的,对不对?”龙琴渴望地说。
“有。”如果没有她也不是现在这个态度,莲魅眼中闪过一丝什么,太快,让人捕捉不到。
“现在你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莲魅问。
“可以,但是你要救活他,还有不可以伤害凤痕。”龙琴回答。
“你觉得可能吗?”莲魅讽刺地说,“他是你在乎的人,却是我的仇人。”
龙琴恍惚了一下,对啊,她凭什么要求莲魅呢?她享受的凤痕的爱,可莲魅得到只有万年的圈禁。
“那留他一条命吧,我知道的,他不是你的对手。”龙琴最后乞求道。
“我也没打算要他的命。”莲魅好笑地说,她确实不准备要他的命,但她要他生不如死,但这话,莲魅没有说。
一身魔骨尽碎,一缕孤魂被莲魅收回了手中。她是非要这缕魂魄不可,如此。她才能离开崤山。
“让我们的人收拾行装,今晚就可以走了。“莲魅吩咐刑天,开始准备。
“他们……”刑天犹豫了一下,不知要如何说。
“他们怎么了?”莲魅皱了皱眉,追问道。
“他们不想走。”刑天失落地说,“我也不想离开。”
“为什么?”莲魅错愕地问
“属于我们的时代早已过去,出去了也会是旁人眼中的异类,崤山很好,这万年来,我们都把它当成了家。”刑天说。
尽管崤山有太多不安定的因素,尽管崤山是一个牢笼,但他们没有忘记这里有太多让他们快乐的时光。
“那就留下吧。”莲魅没有强求,她尊重这些人的选择。
“我会看住南槐,不让他有机可乘。”刑天说道。
“你看不住他。他若想跑,你也没有办法。”莲魅摇头,南槐可是世间至邪,刑天不是他的对手。
莲魅在一片夜色中彻底离开了崤山,她再也不用被崤山束缚了,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有一丝难受。
她曾经无数次地厌恶这个地方,可当她真正出来的那一刻,她才发觉自己对这里早已有了归属感。
可她不得不离开那里,她有必须要做的事。
天地极恶,而龙琴的名字在生死簿上除名,月冥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什么,他慌了。
“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月冥拦住去往钟山的莲魅。
“我只是在拿回我的东西,你让开。”莲魅神色冰冷。
“把她还给我。”月冥同样神色冰冷,双手为刃,就向莲魅冲来。
如果是还被困在崤山的莲魅,自然不是月冥的对手,可别忘了,莲魅早已魂魄俱全,彻底远离了崤山。
几个回合之后,月冥被莲魅一脚踹飞。
“你帮过我,我不想为难你。龙琴已灭,你也不要过多纠缠。”莲魅轻声说。
她下手是有分寸的,月冥只会疼,不会伤及根基。
“你和凤痕有什么两样?”月冥在莲魅身后大喊。
莲魅闻声一震,却没有回头,她不会成为他的,一定不会。
不只只月冥察觉到了龙琴的消失,远在北漠的龙棋和刚刚醒来的凤痕也察觉到了。
凤痕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知晓了莲魅存在的龙棋有怎会不知,他的眼中满是杀意,不管是谁,都不能夺走他的妹妹。
夕莲已死,龙琴已经消失,整个三界只有唯二的上古神族,龙棋不得不去寻找凤痕的帮助。
然而,凤痕被凤凰剑伤得极重,而凤凰剑也随着龙琴的消失一起不见。
龙棋虽然很急,可也知道要先治好凤痕再想办法。
莲魅不再是那个天地灵气汇聚而来的圣物,而是至邪的存在,在三界,可以说是人人的公敌。
几乎是一呼百应,整个三界都在为除掉莲魅而努力。
身在钟山的莲魅终于理解了刑天口中的异类是什么,她闭上眼,心中满是疲累。
与三界为敌,需要勇气,更需要实力,恰巧不巧,莲魅两者兼备。
“她真的消失了吗?”龙烛站在莲魅的身前,轻声问。
“为什么你也要问这个问题。”莲魅说不出什么感受,月冥来寻她也就罢了,如今龙烛也这般在意吗?
“我只是想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哪怕只有那么一丝的可能。”龙烛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她已经再次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分离。”想了想,莲魅又说,”有什么区别吗?她的记忆,我统统都有,你们非要在乎是什么样的身体在承装它吗?”
“不一样的,我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你,也没有把你当成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