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烛！”莲魅双眼凌厉地看着凤痕，她给过他机会。
龙烛从暗中出现，将灵力汇聚在一处，向凤痕袭来，凤痕侧身闪过。
对于莲魅来说，龙烛终究是不同的，她不介意去成全他的愿望。
杀人偿命，血债终究要血偿，这原本就是天经地义。
可在仇恨与莲魅之间，龙烛最先选择的永远是后者。逝者已逝，比起不甘心，他更懂得珍惜。凤痕的远离给了龙烛可乘之机，他拦腰抱起莲魅，撒腿就跑。
龙行万里，凤越百湖，两个人的速度不相上下。即使带着莲魅这个累赘，可凭借着对地形的熟识，龙烛还是将凤痕远远地甩了开。
这一追，就是数日，为了让莲魅恢复元气，龙烛可谓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莲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追击之路，地点在不停地变化，从钟山辗转了无数个地方，最后到了妖市。
凤痕看到面前的通天塔，没有犹豫，就踏了进去，没有意外地，看到早已等待的龙烛和莲魅。
进入了通天塔，所有人的灵力都会被限制，有的都只是最原始的力量。
凤痕听说过通天塔，却从来不惧。即使失去灵力，他依旧比很多人都要强大。
这是凤痕的自信，也是莲魅最讨厌的自负，她真的很想凤痕从她的生命里彻底消失。
可是不能，她答应过凤琴，无论如何都要留他一条命，而莲魅同样不喜欢食言。
龙剑和凤凰剑都失去了原有的作用，在这片通天塔的世界之下，它们是再普通不过的兵器，握在两个对弈人的手上。
龙烛退开几步，将战场留给了两个人，这不是他可以参与的战争。
失去了灵力，同为凡人的两个人有多强？
只见两人所过之处刀光剑影，剑很快，身体的配合度也更好，无数个回合之后，两个人退开，眼中从对彼此的厌恶变成了赞赏。没有人不崇尚强者，尤其是站在世界顶端的人。
告诉的寒冷在于寂寞，在于无人陪伴，在于没有同等实力的对手与之对弈。
莲魅和凤痕对视，心中都在感叹相见恨晚，又同时在叹息，他们是敌人。
这是最无奈的旋律，在声起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结局，那就是两个人之间只能存在一个。
这是莲魅对天道许下的誓言，是上古神族皆灭。同时，这也是凤痕对龙琴的承诺，他不会让她消失，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凤痕不死，莲魅无法得到属于她的自由。莲魅不死，龙琴永远不会再回来。
两个人都有非动手不可的理由，谁也不能不忍心。
莲魅咬牙，再次提起龙剑，凤痕亦然，手上的凤凰剑纹丝不动，剑指莲魅。
“要打到什么时候？如果分不出胜负就打算同归于尽吗？”龙烛适时地插了一句嘴，让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要怎么分出胜负，这是一个很难的话题，一死一伤，到底值不值得？两败俱伤会不会给三界其他的有心之人可乘之机，谁能保证这个世间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南槐。
凤痕看了一眼龙剑，龙剑的出现便已经说明了天道认可了莲魅，他若执意动手，只会率先毁灭自己。
这些年的诸事不顺，凤痕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天道的不满，只是他心中愤懑难平，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凤痕的剑放了下去，莲魅犹豫了一下，也放了下去。
凤痕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对于三界来说太重要了，真的非他不可。
再不甘心又如何？她曾经想过让龙琴取代凤痕，可结果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失望，终于，她放弃了。
她没有办法去摘掉云端的高阳，就算摘掉了，第二天，他还会再升起。
她不做徒劳的事，也不喜欢白费心力，她放下了，彻底地放下了。
“等一下。”看着凤痕即将远去的背影，莲魅叫住了他。
凤痕闻声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莲魅说什么在他看来已经不重要，他在乎的是如何能让他爱的人回来。
莲魅放下了，可是凤痕没有，在他的心中，始终忘不了那数年相伴的快乐。
“凤琴是真的爱你，至于你遇到的其他人都只是一个过客。”莲魅轻声说，这是她最后的仁慈，她总要点醒凤痕。
以前不说，是因她心中还有恨，可现在，她不想再让自己背负的太多。
凤痕闻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他想回头，告诉莲魅，她说的一切都是错的，可是他还是没有回头的勇气。
凤琴爱他吗？他不知道，他知道他的心在她的身上。
他爱的人是谁？或许他自己也不清楚，那许多世的记忆，只有凤琴才让他最刻骨铭心。
如果龙琴和凤琴没有任何关联，他还会爱她吗？答案是否定的。
或许在他的眼中，龙琴只是凤琴的一个影子，他从来都蔑视弱者，即使那个人是龙琴。
爱龙琴吗？凤痕问自己，是因为执念，是因为不甘心才告诉自己爱的吧。
他最爱的那个人永远是那个承欢在他膝下的孩童，是那个拿起凤凰剑能傲然站在三界的凤琴。
她是他的骄傲，是他最耀眼的明珠。
可他亲手让裂痕布满了这颗明珠，用力将她变成了残骸。
他最爱的女子早已离他远去，在几千年之前，就彻底地变成了凤凰山的一部分。
她是爱他的，对吗？这是对于凤痕来说唯一的安慰，可同时也是一道致命的伤口，足以让他窒息。
她竟然是爱他的，为什么他到现在才知道？
她是不是一直都在等待，等待他来爱她，然而，他却一次一次地缺席。
她了解他，他却不了解她，那个从小没有被爱过的女孩子，是不是在用尽生命来爱他。
忽然，凤痕什么都懂了，凤琴为什么要那么努力，为什么非要握住那把凤凰剑，为什么非要与他作对。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他，他却不相信她，反而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泪从凤痕的眼角滑落，凤琴死的时候他没有哭。他以为自己不会有泪，却没有想过泪不仅是只有悲伤时才会流，还有悔恨，也会折磨着人。
凤痕跌跌撞撞地来到凤凰山，他摸着山上的纹路，是凤琴的尸骨，那破碎结界的残骸也在告诉他，那其中有凤琴早已消失的魂魄。
凤痕双眼空洞，再不承认又如何？他最爱的人已经永远消失了，而他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