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季棠放下手里的笔。
他撩袍坐到梨木的椅子里。
他身上一件皂色长袍,面色白皙,透着一抹虚弱之美。
贺季棠把玩手腕上鸡血石,沉吟片刻才道:“先拖着吧!拖一天是一天,到后面我信阮阮有办法对付。”
沈辞心中难过。
他低语:“昔日我与季少做下大事,何等风光快意,今日却……”
贺季棠怔忡了会儿。
他低头看着那串鸡血石,喃喃道:“是啊,确实快意!可是沈辞……我有了心爱的人就有了牵挂,我过去造下的那些罪恶阮阮很不喜欢,我亦不想她不开心!”
他总归伤心,轻合上眼说:“她想让我自|首,待一切事情平息那我作去罢。”
他又要沈辞离开自己。
沈辞不肯。
贺季棠微笑:“何必!”
他知自己撑不了多久,有些事情要在手术前交代。
贺季棠打开抽屉,从里头取了把精巧钥匙。
他让沈辞跟他去一个地方。
别院曲折。
不知走了多少弯路小道,才到一处隐秘门前。
贺季棠开了密码锁,石门应声而开。
到了里头,又有一座石狮子挡住去路,贺季棠用钥匙打开。
石狮子发出冗闷声响。
缓缓挪开一条小道。
里头,一目了然。
沈辞看得呆住了,只见里面是个约莫1万平米的地下室,堆着一叠叠子的金块,在幽暗中散发低调奢靡的光芒。
就这些黄金,能买下几座城池。
沈辞忘了呼吸,他看着季少缓步走向一堆黄金。
贺季棠捡起一块约莫500克的金砖,低语:“我一身罪孽,换来这些荣华富贵,若是可以选择我宁愿不曾拥有,换得干干净净同四妹相遇。”
沈辞越发为他深情感动、难过。
他哽咽着:“季少的才情,苏小姐定然欢喜。”
贺季棠听了,是欢喜的。
他又轻声交待:“若有一天,我不再人世,你将这些交与苏小姐。”
这话,沈辞听了伤感。
他不作答。
贺季棠厉声道:“沈辞,你答应我。”
沈辞终是不忍,哽咽同意。
贺季赏心事落下,心头一松,忽然又绞痛起来。
竟比上次更为剧烈,疼痛不能忍。
他弯腰蹲地,额头尽是冷汗。
可是他口中仍是唤着他的四妹……
“季少!季少!”
沈辞同他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他痛哭出声……
苏阮阮今日在家。
她眼皮一直跳,心中很是不安。
下晚,她接到一个电话。
是沈辞打来的,沈辞声音急切:“苏小姐,我求您过来看看季少。”
苏阮阮连忙问:“三哥怎么了?”
沈辞悲痛难忍:“季少的病不能拖了,可是他却一意孤行要留在羊城!平日里他最看中苏小姐,我求苏小姐劝一劝他!国外那颗心脏源不日就要拿到,季少现在该飞过去等,而不是在耗尽生命。”
苏阮阮低语:“我马上过来。”
她挂了电话,赶到医院已是夜晚八点。
在路上,她给薄景衍打过电话了,告诉他她去医院。
一下了车,她立即赶到vip病房。
贺季棠此时已经无事,只是人比较虚弱,靠在床头休息。
苏阮阮敲门进来。
她轻唤一声:“三哥。”
贺季棠抬眼。
他眼前一亮,便是眼角那颗殷红泪痣亦似隐隐跳动,欢欢喜喜。
他微微一笑:“四妹!”
苏阮阮过去。
她帮他削了一只苹果,递给他。
贺季棠身子仍不舒服,他没有胃口。
苏阮阮打量他,月余未见确实清减了许多……一时间亦有些百感交集。
见她眼泛泪光。
贺季棠声音温柔:“阮阮别哭,待会儿薄景衍见了又以为我欺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