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再见故友

叶祁现身,缓缓地走到屋内,语气凝重地说道:“她的精神力已经强大到不受任何外力干扰,哪怕是使用玉骨也无法挽救她。”

话毕,只见叶祁轻轻地抬起手,花令仪的身体便如同失去重量一般,漂浮在了半空中。就在下一刹那,熊熊烈焰从四面八方涌起,瞬间吞噬了花令仪的身躯。

火势越来越猛,不断蔓延,仿佛要将一切都化为灰烬。而花令仪的身影在烈火中渐渐消失,最终只剩下一堆骨灰。

叶祁凝视着那堆骨灰,随后,他将骨灰与一根翠绿的竹子放在一起,运用特殊的炼制方法,将骨灰与竹子结合,炼制成了一只精致的竹笛。

完成之后,叶祁小心翼翼地将笛子放入江舟楼的掌心,并轻声说道:“她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和折磨,如今这样的结局,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和成全。”

江舟楼默不作声地看着手中的竹笛,他无法让所有人都能满意,他也无法照顾到所有人的需求,更何况感情之事,有时也无法委曲求全而来。他紧紧握住笛子,站起身来,悄然离去。

等到江舟楼的身影完全消失,九方怀生才缓缓现身。他望着江舟楼离去的方向,他并不想前去打扰,还他一片清净,让他独自一人想清楚这些。

“哟?”这时,叶祁漫步走到九方怀生身旁,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调侃道:“怎么,某人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样子,该不会是被刚才的场面吓到了吧?”

九方怀生皱起眉头,瞪了一眼叶祁,冷冷地回应道:“小爷我今天可没心情跟你拌嘴。”

说完,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此地。

如今脉络也已平稳,九方怀生还是想回西启国一探究竟,他走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未与任何人打招呼便悄然离开青枫山。

但枝意却发现了九方怀生,一蹦一跳的也要随他一起回西启国。

无奈之下九方怀生只好也带上枝意,踏上返程的路途。

如今二十年过去,九方怀生再次走在西启国的街头,这里比以前更为繁华,街头经常能见到的流浪儿和乞丐都已消失不见。

路过一学堂时,九方怀生好奇的探头去看,见里面的孩童多大数都是身体有些残缺的,但朗朗读书声却如此明亮。

让他不禁回想起一些人或事,对他而言,也是一种美好回忆,不禁嘴角上扬的在此地驻留许久。

再次启程,九方怀生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这条街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他看到一个失去手掌的人,靠着灵活的手腕和手指揉搓面团制作面人;一个失去一条腿的人正在表演高难度的单腿后空翻;还有一个人用嘴叼着毛笔为别人写春联。

不知不觉间,九方怀生已经走了很久。当他来到农田时,眼前的景象令他惊叹不已。一望无际的金色麦浪随风摇曳,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

周围的菜地里长满了嫩绿的蔬菜,果林中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实。

百姓们背着装满收获的背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进进出出,享受着丰收的喜悦。

九方怀生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如今的西启国已不再充满萎靡之气,而是一派繁荣昌盛、安居乐业的景象。人们的生活安定而幸福。

正当他沉浸在这氛围中时,突然听到一阵掌声和欢呼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发现不远处有一个说书人的摊位。

九方怀生被吸引过去,也围着那个小摊。

说书人一拍桌子,开始讲述一段关于西启国的故事:“西启国如今有两位帝王,听说其中一位面如菩萨却心如毒蝎,还有一位面若冰霜却心思柔软细腻。”

九方怀生心下疑惑,一国两帝,还是头一回听说,便问:“那两位帝王之间不会有矛盾分歧么?真的能容忍一山有二虎?”

说书人眼睛一亮,指着九方怀生说:“这位小兄弟,你问到点上了。”

随后说书人一甩袖袍,开始诉说:“这两位帝王不仅没有分歧矛盾,而且还甚是要好,有些人就在传这俩是......”

说书人话到嘴边却又突然停住,话锋一转,笑盈盈地扯下自己的袖袍,然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大家似乎都明白了其中之意。

九方怀生也轻笑一声,觉得这说书人不过是在胡言乱语罢了,于是随手往台上丢了几枚铜钱,起身离开了。

不知不觉中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九方怀生站在皇城的宫门前,侍卫见到他便直接打开了宫门。

九方怀生一脸茫然地走进宫里,心里充满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次进宫这么容易,毕竟,如今已经改朝换代,皇帝也换人了,也无人记得他是谁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不由自主地朝着清音殿走去。此时夜幕降临,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九方怀生突然听到清音殿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于是他敏捷地跃上房顶,小心翼翼地趴在那里,侧耳倾听着屋内的声音。

就在这时,躺在榻上的砚辞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气,额头上满是细腻的汗珠。他坐起身来,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

林珩见到砚辞醒了,赶紧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倒了一杯水递给砚辞,关切地问道:“还是每晚都这样吗?”

砚辞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珩看着砚辞,眼中满是忧虑,说道:“要不我去叫太医来吧,让他们开一些安神的药给你。”

砚辞摇了摇头,他靠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其实还不如听你念书更能让我安心。”

林珩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可是即使这样,你每晚还是睡不好。”

砚辞垂眸看向林珩,缓缓说道:“即使现在能够看见东西了,但这双手握着剑,造就下许多杀孽,内心已经无法平静下来看书。只有你念书给我听,我才能够稍稍感到放松。”

林珩站起身来,轻轻打开香炉,为砚辞点上了安神香,温柔地说道:“有时候我会因为事务繁忙而来得比较晚,你可以自己点燃这香,这样也能睡得更安稳一些。”

就在两人简短的一来一回的对话间,九方怀生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一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杀孽气息,同时也注意到了清音殿周围弥漫着瘴气。他心中涌起一丝好奇,于是轻轻地揭开房瓦,朝里面望去。

尽管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但九方怀生仍然一眼就认出了林珩和砚辞。

他愣了一下,因为他从未想过那两位帝王竟然就是眼前的这两个人。在他的印象中,林珩向来都是和善可亲,而砚辞则是个常年坐在轮椅上、双目失明之人。

如今他们却摇身一变,成为了这西启国的主宰者。

枝意化为人形后,轻盈地落在九方怀生身旁。他也充满好奇心地朝着屋里望去,感叹道:“一国之中竟然有两位帝王,这可真是前所未见啊!”

就在下一刻,枝意突然感到脸颊传来一阵刺痛。他转头看去,发现九方怀生正捏着他的脸,说道:“怎么和君主一个模样?”

“抱歉。”九方怀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连忙松开手,并露出歉意的笑容解释道:“我有些情不自禁了。”

安神香点燃不久,砚辞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但仍然无法入睡。最终,他起身离开床铺,走到茶桌旁边坐下。他的身体布满伤痕累累,这些都是为了西启国而战留下的印记。

作为一国之君,他亲自持刀镇守边疆,如今终于赢得了满身的荣誉。

林珩注意到砚辞手臂上的伤口刚刚包扎好却已经开始渗出血迹,于是他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纱布,为他重新换上药物。

他忧心忡忡地对砚辞说:“你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受伤后需很长时间才能恢复。我建议你将军中事务交给值得信赖之人,你则留在这里,安心修养。”

换药时,尽管有一些刺痛感,砚辞仅仅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说道:“最近收留了很多流浪孩童,无父无母,我就将他们送往军中。我担心他们会受到苛刻对待,所以一直放心不下。”

九方怀生仔细观察后发现,林珩已经长出了白发,而砚辞也已进入中年,身体虽然依然健壮,但终究不如以前那么年轻。

林珩为砚辞换好了药并重新包扎好伤口,对于过去的事情,他知道那是砚辞心中无法解开的心结。

砚辞不断重复走之前的路,其实也是在试图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

“陪我出去走走吧。”砚辞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林珩。

“好。”林珩站起身来。

两人在明亮的月光下并肩而行,把所有的下人都赶走,周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交谈声。

九方怀生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他们,侧耳倾听。

砚辞的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但由于天色已暗,周围没有光线,没有人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他轻声说道:“有时候,在梦中,我总是能够给自己的过去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可每当我从梦中醒来时,孤独和寂寞便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林珩倾听着砚辞的话,他的内心同样煎熬,但现在也麻木了。他深知砚辞表面上看似冷漠无情,但实际上内心深处却一直柔软。

砚辞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更多的时候,我被噩梦所困扰,无法摆脱。我常常梦见大翠和三狗,他们始终不肯原谅我,甚至还有那些曾经的孩子们,他们一同在梦中谴责我,让我一次次地死去。”

林珩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他缓缓说道:“我理解你内心的痛苦,在我决定谋取皇位之前,我度过了无数个夜晚,将自己打得粉碎后再重新塑造。也许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但只有你仍然认为我没有改变。”

他们俩人来到湖边,一个大约十七岁的少年从远处跑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看到这个少年,砚辞和林珩立刻迎了上去,两人脸上也都挂满了笑容。

“两位爹爹看,我也能逮到野兔了!”少年高举手中的猎物,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林珩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头:“淳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砚辞接过兔子,掂了掂,爽朗地大笑道:“哈哈,这兔儿还挺肥呢。”

淳赫又将兔子抢了回去,兴奋地说:“这可是我第一次逮到这么肥的兔子,我要把它养在宫中。”

“好,都依你!”砚辞爽快地答应了。

淳赫开心地谢过,然后又像风一样跑远了。

望着淳赫远去的背影,砚辞不禁感叹:“他让我又想起了年少时的我们。”

“是啊。”林珩的思绪也被拉回了当年,那时的他们都还年轻,充满了朝气和活力,心中怀揣着远大的理想和抱负。

砚辞看着林珩,眼中流露出真挚的情感,轻声说道:“我似乎,从没跟你说过,你是我这一生不可多得的挚友。”

林珩闻言,身体微微一震,那颗如石头般的心因这一句话,泛起了阵阵涟漪。他静静地凝视着砚辞,眼中泛起泪光,轻声回答道:“你也是我此生不可多得的挚友。”

就在这时,九方怀生从阴影处缓缓走出。

林珩侧过头,一眼便看到了他。

两人对视片刻后,林珩微笑着向九方怀生拱手施礼,仍旧敬重他。

砚辞顺着林珩的目光看去,随后恭敬地说道:“国师大人,好久不见。”

九方怀生笑了笑,温和地回应道:“你们两个见到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啊。”

林珩语气平静地解释道:“九方兄的画像已经挂满了宫中各处,几乎无人不知。而且,负责开宫门的侍卫已经前来禀报过了。”

九方怀生听后,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他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氛围,仿佛回到了这一切还未发生之前。他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继续询问道:“刚才那个十七岁的少年是你俩谁膝下的?”

砚辞和林珩对视一眼,同时一笑,两人充满了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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