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悦道:“妈妈, 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钱修高速公路么?”
“肯定是啊。穷人为什么不吃肉糜,肯定不是不想吃,全是因为吃不起。高速公路的速度差不多是普通公路的三倍呢。”
程澜其实一直关注着儿女, 怕他们被颠吐了。
还好, 只是觉得屁屁痛, 肠胃没有出状况。
不过, 这也就是一段预热。回头还有很长一段路连这都不如的。
毕竟这里还是国道, 回头还要走省道,机耕道、山道。
程程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和姐姐。
高煜道:“只有这一次反悔的机会。因为你才刚满两岁, 所以给你这个机会。但姐姐今天,我们是一定要带去的。”
程程坐在那儿纠结。
悦悦没得选择, 反而不用纠结。她坐那儿嘟囔, “要想富,先修路。”
这是平常听到大人说的。
程澜笑,“是啊, 路太烂了谁爱去啊?你知道康庄回老家, 还要坐牛车和竹筏么?”
“那么辛苦啊?”
“是啊,所以你姨父才咬牙都要考上大学,改变命运嘛。他小时候每天跑十里山路去上学的。运气好的话, 能搭上公社拖拉机的便车。运气不好还会遇上刮风下雨, 也只有风雨无阻。闫家的太外公也是因为回老家看到他自立自强,这才会资助他的。康庄应该还没有回去过, 他爷爷已经从老家搬出来了。”
悦悦点头。哦,那难怪没听他说过。
高煜和程澜道:“这五百多里,能及时送货到北京么?而且,他们有卡车么?”
司机倒是好说,送几个人到刘权那个驾校学就是了。
或者, 可能村里也有退伍的汽车兵。
程澜道:“王副县长想跟我们买四年以上的旧车,买四辆。”
这就是20吨的载重量了,不超载的话!
但现在走老路的长途货车就没有不超载的。全都是靠超载的部分赚钱。
后果就是老公路被他们弄得坑坑洼洼的。
如今高速公路入口都有称重的设备,把车开上去重量就显示出来。
就是担心高速路也被货车弄坏了。
一公里3000万,得收多少年的过路费才能收得回来?
程澜听徐雷说过,货车老司机们有个小窍门:上秤前,猛地往上颠一下后车厢的货。那么,称重的时候就有部分货还在半空,不会计入数量。
但这真得老手才能把控好分寸。
而且,多也就多出个10%的载重量吧。
但能多10%也很好了。
如果是不赶时间的货车,宁可走老公路。
不用交过路费,而且可以超载。
但是,高速公路除了时间快,还能杜绝车匪路霸!
沿途有监控,还有人巡逻。而且,那么快的速度,不太可能被逼停的。
所以,各有利弊,自己衡量。
高煜惊讶的道:“有钱买车啊?”
“没有,用菜钱抵。每天的菜钱结算一半,车钱抵完了再抵修路的钱。”
高煜点头,那倒是还可取。这是真正的勤劳致富了。
程澜继续道:“至于送货,超市九点开门,来买菜的人多半在十一点之前。他们赶不上这一批的。只能赶下午四点运往漂亮国的那趟包机。”
包机下午出发,能保障基本都是日航,增加安全系数。
高煜道:“那也得凌晨三点就起来摘菜,四点前出发。下午一点前抵达处理菜的农庄,两点全部摘好,抽真空、打包、装车完成。这样才能保证三点上飞机。”
运来20多吨货,但摘来扔掉的应该不少。
除非他们能自己做一部分预处理的工作。那收购价就会高些。
但那样就是全村人都要凌晨起来摘菜了,很辛苦。
不过能给程澜的农庄省事。这里需要的人工就会少些。
陆路上十二个小时,空运再14——16个小时。
等在漂亮国的生鲜店上货架,一般就是摘下30个小时后的事了。
程澜的收购价其实不比去市场上卖贵,卖去漂亮国主要就是运费贵。
程澜道:“还得派质检员去常驻才行。”这得算出差,工资以外给补贴。
他们连那种菜摘的长度都是有标准范围的。不是让摘菜的人随心所欲的发挥。
高煜点头,“如果质量过关,每天24——28吨左右的量,渐渐的也能把债还上、把日子过好。”
终归一句话,只要踏实肯干,总能把日子过红火。
华国的农民最舍得干了!
所以那个去扶贫的副县长算是找对路子了。
“对了,他怎么找到你跟前来的?”
程澜在商场怎么也算个大人物了,不是谁想来见就能见到的。
“他其实也是上头派下去的扶贫干部,以前旁听过老钟的讲座。”
高煜便明白了,原来是走了钟老师的路子。那怪不得能直接找上程澜请她去扶贫了。
一开始她没打算去,也是答应了一年捐一百万给学生添菜的。
程程在大躺椅上挪了挪自己胖乎乎的小身子。在这种路上睡是不可能睡的,根本睡不着。
他只能尽量在安全带下找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
程澜和高煜等着这小子什么时候受不了了开始嚷嚷,又或者闹着要回家了。
结果他居然没吭声。
在程程第三次换姿势的时候。悦悦也有点忍不住了,换成了侧卧。
程澜看看手表,才十一点,真的还早!
程澜问道:“你们俩要不是上洗手间?前面快到有路边公厕的地方了。”
是肖晚给的标注。
“要!”姐弟俩异口同声地道。
悦悦还好,已经五六岁了。
程程是高煜带着去上的。是那种蹲坑,很长的一长条,也没个遮挡。大家依次蹲着。
出来之后小家伙就道:“好脏、好脏,苍蝇嗡嗡的!”
肉乎乎的脸蛋上能看得出来有点崩溃。
他只上过抽水马桶或者蹲坑。水冲过之后干干净净的。
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原始的厕所。
程澜失笑,农村里那种前面窄的一条,后面一个大蹲坑的你还没见过呢。
悦悦也有点蔫,她是和程澜一起出来的。
程澜摸摸她的头,“受不了了就说。”
悦悦道:“我又没有选择半道回去的机会,说了也白搭!而且,三分之一都还没走到吧。”
“只从路程来说的话应该有了,但后半程的速度很慢很慢的。”
程澜也很喜欢开赛车,一百多码的速度。
所有那种二三十码,一摇一晃的山路,她也会觉得难熬。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从程度回老家也都是柏油路的了。
这回再上了车,程程干脆直接趴在了大躺椅上,拿脸挨着当枕头的靠枕。
程澜道;“你还不闹要回家啊?”
程程道:“妈妈在哪、我在哪!我都可以的。”
高煜笑,“你是不是怕回去被人笑话啊?没关系的,你才两岁嘛。”
“不回!”
十二点,两姐弟终于捱到停车吃饭。
可能一路垫着颠饿了,也可能肖晚找的这家路边摊还挺合他们的胃口,两人吃得比平时在家还多些。
吃过坐着歇会儿,司机拿着省地图给高煜看。
后半程的路段危险性就比较大了。这上头圈出了几个事故多发地点。
所以王副县长才会安排了警车来给他们开道,还给规划了安全路线。
这一次是去扶贫的,高调点没关系。最要紧是一路平安。
悦悦也凑过来,“爸爸,我们到哪里了?”
高煜估了个大概位置指给她看。
悦悦拿手比了比,有一半的样子了。
十二点四十再上车。
一点半,他们准时抵达约定地点。已经有两辆警车等在那里了。
王副县长下车,大步过来。
程澜道:“我说一起吃午饭,偏还客气。你们吃的干粮是吧?”
王副县长道:“我们怕赶不上。”
他看到两个孩子并不惊讶。肖晚已经和他说了,程总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带俩孩子忆苦思甜。
让他们平时晚饭吃什么,就给吃什么好了。
不然做得太好了,回头当他们这里并不是最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坏菜了。
程澜介绍道:“这是我爱人高煜,解放军。正好休探亲假,一道去看看。你们昨天通过电话的。”
今天高煜穿的就是便装了,昨天纯是应程杳的要求。
他笑着下车和王副县长握了握手,又递了一包华子过去,“劳驾,给弟兄们散一下。”
抽烟是可以提神的,兄弟们抽华子的机会也不多。
财政没钱,拖欠工资是常态。
王副县长也没有多推迟,接过去笑道:“谢谢。我们开路一辆、殿后一辆。估计是走漏了风声,今天出来一路太平无事,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设路障收买路钱的也都没有。
就不知道是全天都没有,还是就他们路过的时间段收了起来。
高煜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开路和殿后都是警车,中间一辆奔驰商务车,一辆奔驰越野车。
王副县长在后面殿后的车上。
有警察道:“这财神爷的车肯定很贵吧?”
他们背后都这么称呼‘程澜’的。知道她捐过不少款,已经答应一年给学生娃捐一百万。
所以这一趟虽然辛苦,大家伙还是挺乐意的。
这两辆警车,是县公安局充门面的。
一对比人家的车,感觉好次!
王副县长道:“再贵,那也是人家自己挣的。这个时代,有本事的人抓住了机遇就能一飞冲天。愿意拉我们一把,我们一个县都能渐渐缓过气来。”
一道来的副局长“怎么还带着孩子?我看到好像还有个奶娃娃。”
“就是为了带孩子忆苦思甜才亲自走一趟的。不然人家跑我们那穷乡僻壤做什么?我们能有这个机会,还是这两个小娃娃带来的呢。”
副局长点点头,“嗯,是,北京周边多的是能做生产基地的地方。就是扶贫,需要扶持的地儿也多。”
“听说她还是京大的老师。那我们喊‘程老板’还是‘程老师’?”
“应该都行。”
“刚散烟的是她男人吧,干什么的?娶这么有钱又漂亮的女人,怕是压力挺大。”
王副县长道:“你们一个个这么八卦干嘛?还有,没看赈灾晚会啊?人家是军嫂。她男人我估着应该是个校级军官。挺内敛的,但看其他那些退伍兵对他都很服膺的样子。感觉职务应该不在我之下,隐隐有种上位者的感觉。”
高煜重新上车后,问程程,“要不要到爸爸身上来睡觉?”
有他当肉垫减震,应该会舒服不少。再是要锻炼儿子,毕竟才两岁。
程程道:“能睡着么?”
“你试试。”
程程点点头,“姐姐,我睡了起来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