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带走!

常元伦的眼神微动,想到自己的计划。

便对桑奇豪道:“你先按本官说的去做,然后把绵州的八个县案首都‘请’来,就跟詹士群说,本官要对那八人亲自考校一番,如果他们能过关,本官便不追究他们的过错。”

顶撞官兵、抵抗抓捕,也是过错。

桑奇豪这才觉得自己的颜面没有彻底扫地,领命退了出去。

但他没有即刻照做,反正现在天色已晚,再说置办歉礼也需要时间,便先回了府。

打定主意要再多关关那些人,最好关到那些人慌乱惶恐,届时恐怕他的礼都省了,反过来还会对他感恩戴德。

甚至梦里都是詹士群点头哈腰、感激涕零,给他送上大把银票的场景。

殊不知,他的兵士们苦哈哈,而绵州馆所内,欢歌畅舞、大吃大喝到天明。

及至他空着两手,在次日近午时、摆足一副“开恩菩萨”的派头,才去到馆所外时。

迎接他的却是兵士们幽幽儿的眼神、和满院狼籍、以及睡到酣畅淋漓的绵州一干人等。

桑奇豪的美梦破碎,气得有进气、没出气。

不过眼珠一转,便悄悄下令:“把那八个县案首抬上走人。”

“那这馆……咱们还要封吗?”那校尉不开眼地问。

桑奇豪狠狠踹对方一脚,兀自不解气,再踹一脚,“封?封你娘个头!”

那校尉被踹得疼痛难忍,却哼都不敢哼一声,强撑着,一瘸一拐招呼手下做事。怎么都没弄明白自己的上官到底为什么要东一出、西一出,还雷声大、雨点小,想要偷偷解封的。

还拿自己撒气。

兵士们则去翻考生们脖子上的挂牌,寻找哪个才是县案首。

为了防止丢失或者破损等等,考生们都会将考证用个荷包装起来,再挂在脖子上。

这找起来可太麻烦了。

桑奇豪想赶紧走,又走不了,急得都想亲自动手。

“你们这是想秘捕?!”

桑奇豪闻声侧头,就见那仿佛又变了模样的、正好在他目标范围内的开县县案首,说着话走了过来。

呵,这还真是瞌睡递枕头,不请自来啊。

“知州大人有请,跟本官走一趟吧。”

桑奇豪阴阳怪气地道:“别以为你们上下嘴皮一动就能胡乱抵赖和诬陷,本将此次是奉知州大人命令,‘请’,你们绵州八位案首,觐见!”

晏旭就想说:有这么个请人法的吗?

但随即看见“自己人”睡得天翻地覆、叫都叫不醒的模样,便话音一转,拦去一名想继续搜挂牌的兵士面前。

“哪怕是陛下召见,亦需清醒整洁。你们就打算这样抬着我们去,然后再企图治我们个失礼冒犯、不敬上官之罪吗?还是说……”

晏旭说着冲桑奇豪笑了笑,再道:“您莽撞行事、搜馆封门,却无法善了,又不愿意低头赔罪失了颜面,就想趁我们不备,悄悄开门、再暗暗偷人吗?太不敞亮了吧?”

桑奇豪被狠狠噎住。

有这么戳人心肺的吗?有吗有吗?

他冷哼一声:“给你们个台阶,还不想麻溜溜儿下来,事情继续闹大,本将左不过是挨顿板子,你呢?你们呢?心血白费、前程尽毁,你确定要阻拦?”

反正别人会不会毁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小大人似的、拽不拉叽的病歪歪少年,肯定是毁定了。

晏旭听着,知道自己确实避不过,又想着的确不适合再影响考生们乡试。

便一点头道:“你抬了他们回去也得等他们清醒。处理不好同样会将事情闹大。不若我先跟你去觐见知州大人。”

桑奇豪巴不得赶紧先离开,闻言对兵士们一抬手:“行了,退出馆外,暂时不许人出去。等另七名县案首醒了,将他们送来省衙。”

总不能让人溜了不是?反正最重要的就是这个病歪歪。

却没有注意到……背后许多双眼睛睁开,看向晏旭那瘦小的背影,泪盈于眶。

而等桑奇豪带着人,在见到常知州后,便行礼禀报道:“启禀知州大人,除开县县案首外,绵州其余案首,都拒绝跟本将来面见大人。”

晏旭:“……”

当真只有更……没有最。睁着眼睛说瞎话亦不过尔尔。

晏旭没有急于立刻辩解,只按规矩,见礼:“小生晏旭,绵州学子,见过知州大人。”

常元纶眼皮掀开,看看这明显病弱的少年,再瞟了眼桑奇豪,猜测其又是自作了什么主张,却又不适宜当场斥责,便摆手示意其下去。

再次看向晏旭,稍稍释放出官威。

“你胆子倒是大,竟敢一人前来,还远超该年纪的沉稳,看来是有所倚仗。不过本官爱惜人才,所以,出题考考你。若能过,你们其他人安然无虞。若不过……只怕,就怨不得本官了。”

晏旭拱手:“小生明白,还请大人示下。”

他见陛下都沉沉稳稳,见个知州有什么可慌乱的?只是知道自己可能被对方拿了把柄,对方这是故意点出。

那么……其目的究竟是想吓得他破稳而不过?还是另有它图?

总觉得这莫名其妙来的考校背后,有着什么他还猜不到的深意。

“听好了,先接本官个下联。上联是:春画花花画,花花画画华华画。限时一柱香。”常元纶说着,就令伺候的下人将香点起。

此联,平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画画二字,即是名义词、亦是动作词。花花,第一句可理解为人名,亦可指画面为春花图。和后一句的华华类同。华华亦是仄。反过来,完成整体理解:春花华景画。花花和华华画的。

常元纶在制定下计划后,用这句上联,暗中派人考校过一些已有了名气的考生、部分县试或者上场乡试中比较出彩却没能考过的学子,还考校过几位官员,均无人能对答得极其工整。

也就是:并没有谁的答案能令他十分满意。

他的本意是想通过这个方法,提前挑选出可能有望中举之人,再加以特别的关注。

所以这个结果,让他正在考虑要不要降低难度再行测试。

因此看到晏旭,就突然想起这事,便决定考其一考,好令其不过。

总得留下一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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