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的锋芒又让人笑不出来。江荇看他，脸上微微露出点笑意，问道：“对于你们来说，这咖啡也太奢侈了吗？”杰森很认真地说道：“这是天赐的宝物，无论对谁来说，这种咖啡都很奢侈。我觉得它应该被珍藏起来，留给人们慢慢地品尝，而不是一次性消耗掉，更不能送到那些不懂品尝的人手中。”杰森道：“要是把它送到不懂得它的人手中，那就太浪费了。”江荇顿了顿，轻声说道：“我个人觉得，这句话里面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江荇：“无论懂还是不懂，都应该有品尝它的机会，只有品尝过后才能发表意见。”杰森说道：“那我觉得这咖啡会哭泣。你们华夏有句话叫‘暴殄天物’，这样的好东西，不应该落得如此待遇。”蛇老板端着杯子看着外面的景色，丝毫不介入他们的谈话之中。杰森和江荇互相试探了一番。两人打了个平手。杰森开门见山说道：“江先生，我真的很喜欢你们家这种咖啡，我相信这可以是全世界最好的咖啡。如果你授权给我，让我全权代理的话，我有信心让它成为世界咖啡中的奢侈品。”江荇：“实不相瞒，哪怕不授权给你，我也有信心让它成为全世界咖啡中的奢侈品。事实上不止咖啡，我农场里出产的所有东西，我都有信心让它们成为世界一流产品。”杰森“我记得江先生前段时间做广告的时候，广告词里有一个很重要的语句叫做时光的馈赠”江荇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记性非常好。”杰森一笑：“据我所知，在奢侈品行业里，人们同样信奉这句话，只有时光才能带来最好的东西，江先生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成立的时间短暂了一些。”杰森：“我相信如果给江先生十年，二十年或者三五十年的时间，你一定能把产品推广到全世界，让自己的产品成为金字塔顶尖那类。”江荇：“也许你这话说得对。以我这样的年龄以及我农场发展的程度，我完全没必要赶这样的时间。”杰森：“不不不，江先生，我带着诚意而来。我相信未来你们会发展得很好，但是今天，也许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点助力，让你们更快更早地登上那个顶端。”两人谈到这个时候，江荇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他不应该看这金毛小子一脸单纯无害的样子，就觉得对方可能是单纯无害的。这人根本不是什么大客户，杰森就是一个老辣的猎手，看中了他们家的咖啡或者他农场里的其他东西，想过来摘果子。江荇看向杰森。杰森露出那种彬彬有礼又十分诚恳的样子，说道：“江先生不妨好好考虑我的话，期待我们有个良好的合作。”“谢谢。不用考虑了，我还是喜欢自己的国家，喜欢自己的品牌，杰森先生那边品牌再好，也不是我的志趣所在。”江荇谈到这里觉得已经没办法往下谈下去，他端起茶杯做出了个送客的姿势：“抱歉，我还有农活没干完，就不招待你们了。”杰森看向蛇老板。蛇老板说道：“我中午打算留下来蹭饭。”杰森：“那个，我也可以留下来蹭饭吗？”江荇：“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中午要吃田螺。杰森先生可能会吃不惯。”蛇老板眼睛一亮：“田螺啊，我就说我闻到了田螺的腥味，你们这里果然有田螺，田螺怎么吃？”“一螺三吃，柠香、麻辣、蒜蓉。”“这是我的最爱，既然中午吃田螺，我就更要留下来吃饭了，你有什么忙需要我帮直接说，我给你打下手。”杰森举手道：“我也可以，虽然我没有吃过你们的田螺，但是我们那里有一种食品叫做蜗牛，我相信两者有共同之处。”江荇一笑：“那还真不一定有共同之处，说不定你吃了之后会觉得非常失望。”两人死活要留下来，江荇也不好赶客，就安排他们到院子里帮忙。正好他们家的玉米棒子也晒干了，现在正需要人手将玉粒搓下来。蛇老板还好，他是真正白手起家的那类人，还没有发迹的时候，什么都干过，别说搓玉米粒，就是挑砖拌水泥，他也干过，每次过来江荇家这边都非常自在。杰森就不一样了，他从小养尊处优，还真的没有干过这种事。不过他是个非常坚韧的人，哪怕不习惯，搓着玉米也觉得这份工作很繁重，依旧没有打退堂鼓。他们就坐在院子里搓玉米，大筐大筐的玉米堆在他们身侧，像一筐筐金子。蛇老板轻轻拈起一颗玉米粒，塞到口腔中。玉米粒非常坚硬，他使劲嚼了几下，玉米嚼开，带着淡淡的甜味和谷物独特的香味，还有淡淡的灵气。蛇老板眯起眼睛，看了下手边大片的玉米。这玉米不错，他们农场里也可以种点。杰森搓着手底下的玉米，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山风吹过来带来一阵阵凉意，两人一边搓玉米一边说话。杰森说：“我还以为江先生会非常好合作，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拒绝了我们。”蛇老板：“不，准确地来说是拒绝了你，他可没拒绝我。”杰森耸了耸肩，说道：“拒绝你和拒绝我不是一样吗？总之他比我想象中的难说话多了，我以为他会顺势而为，将自己的咖啡推向国际市场。”蛇老板：“来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是一个有理想并且会坚持理想的人，不是我这种见钱眼开的商业人士，跟他打交道，单纯的钱并不能打动他。”“总是要试一试嘛，他的咖啡实在太棒了，如果没办法拿到代理权，我希望能从他这里进货，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希望你能帮我说说好话。”“说好话估计没用，他和他的伴侣都非常精明，你要想真正打动他，只能拿出诚意或者拿出独特的植物。”杰森不说话了。蛇老板道：“你来的时候应该已经看过了，他家从山下到山上全都是好东西。”杰森道：“我发现你不是为我做说客，你是为他做说客来了，你是不是看上我这里什么东西才故意陪我过来？”蛇老板对上他幽幽的眼神，笑：“还真的没有，你们都是我非常好的朋友，我希望能促成你们的生意，不过说真的，他真的是那种必须见到实惠才会答应的年轻人。”杰森和蛇老板这边说了悄悄话，江荇家的小家伙们都听在耳中。杰森根本看不见这些小家伙们，也不知道什么叫做隔墙有耳，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一大堆。小家伙们看他说得差不多了，悄悄跑过去跟江荇说了。橘猫：“看起来，蛇老板这次站在我们这边。”江荇笑：“是啊，就是不知道杰森那边的好东西究竟是指什么，小一你们去悄悄暗示一下蛇老板，问问他杰森那边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我们。”小一还真没有做过这种工作，接到江荇的要求后激动地跑过去。它虽然没办法跟蛇老板单独说话，但是杰森看不见它，它想传递什么消息还挺方便。小一顺着蛇老板的裤腿爬到蛇老板肩膀，悄悄问，杰森那边究竟有什么好东西。很快，蛇老板悄悄告诉小一，杰森那边的玫瑰和瘤牛都不错。江荇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两种东西，听到蛇老板传过来的消息还有些意外。玫瑰和瘤牛啊。好像真的是好东西来着。第135章 瘤牛瘤牛的背部有团肌肉组织隆起, 看起来有些像驼峰，这也是它名字的来源。它古时候是热带地区的独特牛种，现在则散布到了世界各地, 是价值非常高的乳用、肉用及役用牛。江荇之前在了解牛类的时候看过这种牛。因为不是原产地，国内的瘤牛饲养业并不发达，很难买到优质的牛种, 他就放弃了。没想到现在有个杰森自动送上门来。诸多念头在江荇脑海里转了一圈, 他脸上仍保持着平静。他能感觉到杰森对他的防备。大概是只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并不想给他什么的那种防备。午饭时间，江荇决定把溪里的田螺拿出来炒熟。他们的田螺养了那么久, 又泡过盐水, 里面的淤泥和半消化的食物应该都排干净了，趁着还没有被饿瘦，赶紧炒了吃。橘猫在旁边小声说道：“那个老外应该吃不惯田螺，要不要上山捞两条鱼给他吃？”江荇：“你想吃鱼了？”橘猫：“我还行，也没有那么想。喵。”江荇：“那就不啦，有句话叫客随主便, 我们表现得太热情, 对方反而会步步紧逼。”橘猫现在已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客服, 知道有些顾客确实会这样。它舔了舔嘴巴，不再劝说。江荇去把田螺捞回来, 这些田螺已经洗过好几遍, 再下锅之前需要再次洗干净。小家伙们洗田螺没有他那么细致, 他得亲自洗一遍，将每个边角搓洗干净。九阴和丹参果们在旁边处理配菜。他们捞回来的田螺实在太多了, 配菜准备得也多, 最后切好的配菜直接拿盆装。蛇老板和杰森在院子里搓玉米, 厨房传来各种各样的动静，有切菜的咚咚声，洗菜的哗哗声，还有抽油烟机开启后的呼呼声。随着一种动静过渡到另一种动静，香味慢慢传出来。蛇老板吸吸鼻子，朝厨房里喊：“阿荇，你把啤酒放到冰箱里冰着没？”橘猫：“喵嗷！”蛇老板：“记得多冰一点，炒田螺配着冰啤酒最爽了。”杰森深呼吸一口，也说道：“这好像是宵夜的味道。”蛇老板笑：“华夏人想吃就吃，并不执着于将哪顿饭放到特定的时候。你想好了是否要和江荇做生意吗？华夏人还挺喜欢在酒桌上谈生意，等会儿他肯定会问起这件事。”杰森看他：“我知道你肯定看上了我的玫瑰，才会和江先生一起催我做生意。”蛇老板：“我看上了你的玫瑰不假，不过你不也看上了江荇的咖啡？只有双方都有对方想要的东西，这生意才做得下去啊。”杰森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不说话了。不一会儿，他站起来去院子外面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