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炽想安慰点儿什么的,却找不到任何话,隔了会儿才开口问道:“你会搬回来住吗?”
程知遇上次回这儿来还是老太太过世时,他打量着四周,很快便回过神来,侧头看向了付炽,说道:“今天叫带你过来,就是想让你也帮忙参考一下,这儿该怎么修葺合适。”
付炽听到他这话吃了一惊,说道:“我什么都不懂,问我干什么。”她说着后退了一步,像是怕这麻烦事儿落到她身上一般。
“当然得问你了。”程知遇低笑了一声,却没再说下去,继续往里走。
虽是没有人打理,但有些生命力顽强的花草树木仍旧还活着,鼻间偶有幽香传进鼻间。程知遇在一盆花前停下,低低的叹息了一声,说:“老太太最喜欢花,以前她在时,夏天的夜里常常都是暗香浮动。她最喜欢让人摆些点心在院子里,然后边吃点心边说着些有趣的故事。”
他所说的大概是他的孩提时代。这对付炽来说已十分遥远。
他并没有沉浸在回忆中,往前走了几步,又说道:“这儿以前有一盆老爷子很喜欢的迎客松。”他在老太太过世时回来就已没看到,不知道早被送给了谁。
他没有往宅子中,在院子里打量了一圈后便停了下来。
付炽一直跟在他后边儿,这会儿见他站着便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后悔了?”quwo.org 橙子小说网
程知遇听到她那么问不由得一怔,随即淡淡的笑笑,说:“不,我没有后悔过。没什么好后悔的。”
他如果没有抽身离开,他恐怕也就不会站在这儿了。程家虽是落败,但现在好歹保下了这老宅。
付炽没有再说话,就那么陪着他站着。
程知遇站了会儿后在一旁坐了下来,拿出了一支烟出来慢慢的抽了起来。烟火在他的指间忽然忽灭,他的脸在烟雾中看不清表情。
程知遇在老宅里坐了半个多小时,这才起身离开。
夏日的夜里开着车在外边儿吹着风挺惬意的,这时候夜市已经开始,驶过某些路段时能闻到空中飘散开的孜然味儿。
程知遇看了看付炽,问道:“要不要吃了夜宵再回去?”
付炽吃了一肚子的西瓜,肚子里现在空空的。往四周看了看,说道:“这边不能停车。回去再说。”
程知遇唔了一声,点点头应好。
待到回到长藤巷,付炽将车停在路边后就去了边儿上的烧烤摊,很快便拿了一堆东西让烤。
她知道程知遇很少吃这些东西,不过仍是回头问他要吃什么,他靠在一旁的树上抽着烟,简单的回答吃什么都行。
她看得出程知遇今晚的心情并不怎么好,烧烤烤好了后又要了几罐冰啤酒。然后才开车回了院子。
两人都没进屋,在外边儿的石梯上便喝起了啤酒吃起了烧烤来。程知遇几乎没碰,只是慢慢的喝着酒。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头顶的月光。这时候巷子里多数的人间都已经睡下,比起白日的喧嚣此刻无比的寂静。
付炽吃了会儿烧烤,便也开了啤酒喝了起来。一罐啤酒还未喝完,突然听到程知遇叫道:“付炽。”
她以为他是有什么事儿,抬起头看向了他。但才刚抬起头,他的俊脸就在她的眼前放大,略冰凉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付炽的反应慢了半拍,他温柔的一点点的触碰着。
付炽不防他突然吻下来,身体僵得厉害。脑子这会儿变得十分理智清醒,想起自己才刚吃过烧烤嘴里还有味儿,立即就将程知遇推开,站了起来匆匆的就往屋子里走去,结结巴巴的说道:“我睡觉了。”
外边儿的程知遇低低的笑了一声,将她留下的烂摊子收拾了,这才往屋子里走。
他进去时付炽还在涑口,满口的泡沫。他轻笑了一声,就在外边儿看着。
付炽很快便洗漱好,见着他还很不自在,本是想匆匆回房间的,却被程知遇伸手揽到了怀中。她还未开口说话他便说道:“别动,让我抱抱。”
他的身上有酒味儿和淡淡的烟草的味儿,付炽的身体微微发僵,不过没有动。隔了那么两三分钟之久程知遇才放开了她,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碰了碰,微笑着说道:“好了,去睡吧。”
程知遇让她去睡,但她整理好床铺还未躺下,他就敲响了房门。付炽纳闷,去打开门,却见他拿了一本书在门口站着。
她看向了他,纳闷的问道:“怎么了?”
“睡不着,想和你呆在一起。”程知遇慢悠悠的说。他也不征求付炽的意见,直接越过她就往里边儿走,然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边翻开书边慢悠悠的说:“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付炽郁闷不已,他在她的床前坐着,她怎么睡得着?
她揉了揉眉心,说道:“你可以去客厅里看。”
程知遇笑了一声,抬眸看向了她,问道:“你在怕什么?”
“我什么都不怕,怕什么?”付炽说了一句,也不再管他,走到了床上合衣躺了下来。
程知遇像是真是来看书的一般,垂眸看起了手中的书来。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偶尔翻着书页的声音。
任谁的床前坐了人一时半会儿恐怕都睡不着,付炽最开始身体绷得紧紧的,但到底还是没抵过席卷而来的睡衣,没多时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程知遇在她睡着后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借着床头台灯的灯光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然后伸手一点点的拨开她贴在脸颊上的发丝。
他的手碰到脸有些痒痒的,付炽呓语了一句什么,翻到一边儿去了。
他的唇角忍不住的露出笑容来,替她掖好了被子,也起身出去了。
付炽已进入了梦想,但他却还睡不着。他站到了客厅的窗边,看着外边儿洒下的银色月光,想起了付炽在程家老宅时问她的话来。
他后悔吗?他虽是从不后悔,但在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斗争中,没有人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