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王翦老矣,无衣!(求推荐票)

王翦强忍着腹痛,站在前方。

酷暑三伏天,只感到飕飕凉意,疼的后背已满是汗水。

秦灭六国后,他急流勇退原因有很多。

除开功高震主之说,还有就是身体。

王翦自昭王末年为将,侍四位秦王,连年征战五十载,累累军功的背后,身体则是一日不如一日。

除开箭簇挫伤,还有刀剑伤痕。

这些倒是其次,主要还是饭食不规律。

早些年秦国不富裕,一口锅盔一口水。

告老归乡后,王翦反而是变本加厉时长饮酒。如此,也加剧了他的胃病。

现在他强撑着,仅因为他是太师,是大秦上将军!

即便爵位世袭给王离,但只要他还活着,那他就是武成侯!

他是秦始皇手中最为锋锐的定秦剑。剑出,六国平!

王翦活着,六国余孽就得忌惮三分。

这次本来不用他亲自出城迎接,是秦始皇特许。

频阳县令在旁小心侍奉着。

这位活祖宗要有个三长两短,他这小命难保!

城门大开,两旁有卫卒拔剑看守。

不多时,天子车架抵达。

秦始皇和白稷走下马车,玄鸟卫悉数下马。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王翦向前一步,躬身行礼,弯腰呈九十度。

其余官吏跟在后面作揖。

“哈哈!老将军快快起身。”

秦始皇连忙向前,亲自将王翦搀扶起来。

在大秦能有这待遇的,也就没几人。

王贲和王离也是走了下来。

“阿翁。”

“大父!”

王翦点点头,锐利的眸子的转向白稷。

“这位,想必便是泰山桃花仙?”

“稷,见过老将军。”

白稷拂袖抬手。

以他的身份来说不需要行礼,只不过他对这位战神也是相当佩服。纵横捭阖,历经无数战事,无一败绩。

王翦露出笑容,也是连忙抬手回礼,对白稷增添了几分好感。

“陛下舟车罗顿,先至翦府邸歇息。”

秦始皇捋着胡须,满意点头。

王氏府邸并不远,步行即可。

沿路都有着卫卒把守,再加上蒙常山等高手贴身保护,也没人敢在此地行刺。

穿过繁荣的街道,很快便来王氏府邸。

灭楚前,王翦可是讨要了不少好处,其中就包括了这处别苑。

占地怕是得有二三十亩,建造的非常气派繁华。

门前还有卫卒看守,长得五大三粗。

腰间佩剑,披着铜铠。

王翦是武侯,他自然有私人亲卫,这也是秦始皇允许的。类似于就是食客门客,倒也无妨。

其实,很大部分皆是出自王氏族人。

闲来无事,王翦便会操练他们。

待他们练得差不多了,便送去玄鸟卫当差。

若是笨些的,便从军入伍,搏个爵位回来。

王翦虽然归隐,但依旧在为秦国发光发热。

……

王家修筑的非常奢华,堪比琅琊行宫。

引河水入,形成个小型的湖泊。

建筑建造的非常别致,还有砖石。

秦朝的青砖可是相当出名,质地坚硬,素有铅砖美誉。上面还绘刻有各种异兽团,比如说玄鸟。庄严又飞扬流动,气势雄浑。

还有卷云纹圆形瓦当,充满艺术气息。

当然,肯定还少不了独特的字砖。

正面以阳文小篆刻十二个字,上下三排,一排四字。

书:海内皆臣,岁登成熟,道毋饥人。

摸上去非常的厚实。

字砖不多,主要还是青砖。

庭院处摆放着不少兵器,犹如演武场。

大抵皆是青铜所造,也有纯钢打造的名剑。

来至厅堂,秦始皇居上座。

白稷于左,王翦居右。

秦国尊右,就如右相冯去疾比李斯大一级,可在吃饭的时候却是尊左。上座者坐北朝南,则左为东,右为西,故座次上以左为尊。

千万不能搞错了,这些都是礼节。

“老夫听闻,仙师以祥瑞酿酒,味辛且易醉,不知老夫今日可否一品?”

这屁股还没坐热呢,王翦就要讨酒喝了。

而白稷则是皱着眉头,注视着王翦。

王翦看起来很精神,和常人无异。

但是,白稷能察觉到。

王翦……患了重病!

后背衣衫已被汗水所打湿,面无血色。

“祥瑞酒过于刚猛,老将军等身体好些再品。”

秦始皇在旁劝阻,旁边王贲也是不住点头。

“多谢陛下关心。老夫几日前得知陛下结缘仙人,又得祥瑞周鼎,已好了许多。”

“老将军……”

白稷正欲开口,王翦却是满不在乎的挥挥手。

“臣,敢请!”

王翦都这么说了,秦始皇也就此作罢。

只得命人为他倒上一樽。

此刻,有专门的乐师来至厅堂中间。敲编钟奏乐,曲调古朴略显欢快。

望着清澈的酒水,王翦忍着剧痛,咬牙一饮而尽。

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只是不愿就这么死去。

他是百战百胜的大秦上将军!

便是死,也要死得轰烈!

玄鸟卫过驿站,日夜兼程,亲自送来的消息。

祥瑞土豆亩产三十四石,宜菜宜粮宜做酒。

有此祥瑞,大秦何愁不能千秋万世?!

便是临死前,他也定要尝尝这祥瑞美酒!

辛辣自嗓子眼直冲脑门,味蕾瞬间爆炸。

王翦左手死死握着酒樽,而后狠狠砸在了台案上。

“快哉!”

“老将军……”

白稷见王翦双眼赤红,也是欲言又止。

他没当过兵,也不知道征战沙场马革裹尸的感觉。

只是看王翦如此坚持,心中有着浓浓的不解。

他很难去理解这个时代的将军。

“翦与众饮,无以为乐,请以剑舞!”

“老将军醉矣!”

秦始皇摇头拒绝。

“不若由离代大父,以剑舞。”王离起身作揖。

“翦请陛下允之!”

王翦再次行礼,无比坚定。

“老将军年事已高……”

秦始皇带着几分不忍,此刻也已隐约猜到,“也罢,老将军勿要勉强!”

“多谢陛下!”

王翦拔出腰间佩剑,来至厅堂。

也就唯有王翦能有这待遇,其余人谁敢拔剑?

……

乐师敲钟奏乐,王翦面朝白稷。

徐徐舞剑,沧桑沙哑的声音随之响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这是秦国视死如归同仇敌忾的战前诗句。

王翦双眼赤红,动作极其慢。

他终究是老了。

这位大秦百战百胜的战神,已是迟暮之年。

无衣无衣,出征前必会高唱。

此刻,王翦似乎回到壮年征战天下之时。

搏杀六国名将,何等的意气风发!

然各为其主,一个接着一个都走了。

蓦然回首,再无敌手。

他为秦人,得始皇帝信任。

想的是大秦能千秋万世,开辟出个大一统之朝代!

当得知祥瑞之时,他最初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但玄鸟卫无比肯定,不惜以性命做担保!

祥瑞亩产为上卿丞相多人亲自计算,绝无差错!

亩产三十四石的祥瑞……

呵!

能饮上一杯祥瑞所酿之美酒,足矣!

当啷!

宝剑重新归鞘。

王翦强忍着转身,躬身作揖。

“翦为大秦贺,为陛下贺!”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老将军……”

秦始皇连忙起身。

而王翦却是再也撑不住了,双眼光泽消失,一大口鲜血喷出……

“老将军!!”

“阿翁!”

“大父!”

白稷望着他们乱做一团,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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