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白眼里,用不粘锅炒菜绝对是不专业的表现,不粘是不粘了,可是火候掌握却差了。
炒菜就得用青烟直冒的大油锅,只要温度一高,不粘涂层就完犊子的不粘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达到理想的油温状态。
“啊?可是没了这一层,这锅就彻底报废了啊!”
三代裔厨子几近抓狂,不粘锅不能用了,扔掉就是,何必还要往死里头猛怼,还要用钢丝球蹂躏,您这是跟不粘锅有仇么?
仇是没仇的,只不过是为了返璞归真,还锅子的本来面目罢了。
如果不是熟铁锅底,而是铝锅底,李白恐怕也只有建议扔锅。
尽管想不明白,厨子还是找来了一大团钢丝球,这东西老外也用,哪怕厨房没有备,厨子自己也会随身带一团,反正也不重,十分轻重,也很实用。
李白拿到钢丝球,照着不粘涂层斑驳的24英寸双耳大锅一通猛刷。
细细的钢丝刮过之处,涂层进去,十几下的功夫,再用水一冲,整个锅内侧变得锃明瓦亮,恢复了熟铁本来的银灰色。
看到李白收拾完,厨子目瞪口呆,这口锅算是彻底完蛋了!
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吗?
“有油么?最好是猪油!”
用洗洁精和百洁布将锅内再擦洗了一遍,李白拎着大锅丢上灶台,开始给大火。
“有,有的!”
只擅长蛋炒饭这唯一一道华夏手艺的厨子连忙反应过来。
猪油必须得有的,他随身带着呢!
连忙拿来一只透明的玻璃瓶子,里面都是满满的白色膏脂,蛋炒饭的第一用油,第二用油是花生油,第三是大豆油,用橄榄油炒饭的都是逗逼。
用来熬出这些猪油的材料不是猪板油,而是猪网油,自然而然的带有一种异香,比寻常猪油更适合炒菜。
锅内的残水被猛火烧锅带来的高温呲呲蒸发。
李白随便挖了一勺猪油,往锅里一甩,原本处于凝固状态的白色油脂块儿遇热则化,抓着锅耳轻提,顺着锅内侧飞快游走起来,所过之处留下一大片油迹,转眼间将整口锅内滋润了一遍。
半吊子的脸大脖子粗厨子抓耳挠腮,不解其意,忍不住问道:“问一下,您这是在干啥?”
“新锅的开锅,你不知道么?”
李白拿斜眼瞥了这个胖厨子一眼,果然是不专业,居然连开锅都不知道。
把不粘涂层打掉后,这口锅就等于是一口妥妥的新锅。
新锅必须开锅,不然没法儿用。
开锅方法一般都是用带残留薄薄肥肉的猪肉皮抹锅,同时用大火干烧,擦个十几遍,猪皮脂肪油脂浸润锅内,填补肉眼难见的缝隙和细微小孔,形成最天然的包浆涂层。
用猪油更省事,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甚至更好,但是成本要比肉皮高多了,像这样的24英寸大锅,一两猪油根本开不了几口。
第一次叫开锅,以后就叫养锅,养个百八十次,这锅只要材质够扎实,基本上就可以当成传家宝了,越用越好。
开锅!?
在北美土生土长的三代裔厨子果然是不知道的,不粘锅不能猛火干烧,可是熟铁锅却可以啊!
只要不烧红了,突然用冷水去激,铁铲子大钢勺随便怼。
很快,青烟开始冒了起来。
“温度太高了!太高了!过了!过了!锅要化了!”
看到猪油被彻底烧化,整口锅内油光湛湛,在灶火中开始冒起了青烟,眼睛瞪得老大的厨子指着大锅叫了起来,这般烧法儿,食材下去不糊才怪。
“别吵,一点儿都不高,看好了!”
李白等油烟再大了点儿,拿起自己的餐盘,拿出饮料杯、筷子和勺子,也不分里面的饭和菜,直接往大锅里面一倒。
刺啦一声爆响,他握着锅耳随便一抖,拿起精钢大马勺一通猛戗。
热浪滚滚,油烟四起,整个儿与厨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完全是截然不同,这才是红尘俗世中的真正人间烟火气。
刷刷刷,颠了七八次锅,快速翻炒几下,大马勺一扒拉,随心所欲的杂烩饭出锅!
没熟的熟了,熟的更入味了,一点儿都没有烧糊的。
只要火够猛,油够大,粘锅?那是根本不存在的。
老祖宗的原版正宗不粘锅,难道不香吗?
还要啥不粘涂层?
西洋鬼子尽会糊弄人。
“我,我,这是魔法!哦不,是仙术!”
没见过华夏传统炝油锅手艺的厨子呆呆傻傻地就像丢掉了自己的魂魄。
真的一点儿都不粘,锅底油汪汪的,什么都没有附着在上面。
“以后用水洗,或者用布擦,别用洗洁精和碱,油膜会越用越厚,等到彻底炒黑的时候,才是真正的不粘锅。”
李白扔下大锅,端起了自己的餐盘,临出厨房时还交待了一句,初次形成的油膜,碰上专克油污的洗洁精,立刻就会完蛋,这锅等于白开。
追到厨房门口的服务人员早就看呆了眼,到底谁才是厨子?!
如果这个三代裔厨子老老实实的一直用这口新开出来的大锅做蛋炒饭,恐怕要不了多久,这口锅就会被养成炒饭神器,平添三分手艺。
如果说之前厨子做的饭菜只有40分,那么现在经过一通猛火快炒出来的杂烩饭,至少已经有了60分,这火候的加成有50%。
端着餐盘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李白准备继续开动,正要下勺子,餐厅外面突然毫无征兆的白光连闪,同时几声轰隆巨响震耳欲聋.仿佛地动山摇。
“卧槽!打雷了!”
“这鬼天气!”
餐厅里面用餐的人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大门外或窗外,也有人被突如其来的雷声给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吐槽抱怨。
阴沉沉的天空又开始飘起雨丝,秋冬季打雷并非没有,只是相对少见,更何况眼下的雨势还不大。
手上拿着勺子的李白却倏忽间消失在座位上,一眨眼之后,来到了餐厅大门外。
在电闪雷鸣之际,他察觉到了一丝妖气的波动,这种波动很熟悉,分明是清瑶妖女的。
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得这头青蛟大动干戈。
恰好有人在这个时候看到李白从座位上平空不见的一幕,吓得手上的餐具都掉了,眼睛瞪得老大,就像白日里活见到鬼,随即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怎么都想不明白对方究竟是怎么离开,或者说是消失的。
李白回到满地细小卵石的空地上,从天而降的雨丝自然而然的避开了他。
原本赖在地上的冯虎已经不见了,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画圈圈诅咒大魔头。
李白看到不远处树林间的一座木棚子下面,赵子午和本杰明·曹师兄弟二人如遭雷击般呆立在木桌前,前者指着一棵被雷劈出熊熊火光的大树,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被闪电连续劈中的大树好生凄惨,粗壮的枝叶完全被炸散了架,只剩下小半截需要两人才能合抱的粗壮树干,裸露出白生生的木芯,还有大片焦黑和未被雨丝浇灭的余火,缕缕青烟升腾,光看着就吓人。
清瑶妖女呢?
刚才那几道带有妖气波动的闪电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白左看右看,却并没有看到那头青蛟的身影,大妖女不在,小妖女自然也不在。
随风飘来一阵惊叫和狂笑,他顺着声音看到远处一座木屋的窗口内,枕头飞舞的身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个妖女又开始继续早上的枕头大战。
根本就没有遇敌嘛!
让人白担心一场。
木棚子底下,本杰明·曹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手动合拢嘴,呆呆地说道:“师弟,你搞的好大动静,不声不响的就憋了个大招。”
一路霹雳带闪电,硬生生将一棵参天大树给劈成这般模样,他的小心肝儿还在扑通扑通的猛跳。
师父祖传的九霄太乙五雷灵符,大概,或许,也就是这种程度了吧?
况且据他所知,那张传家宝灵符已经有五百多年历史,搞不好都已经过了保质期。
能不能真的召来天雷恐怕还是两说。
“我,我也不知道。”
突然变得结结巴巴的赵子午几乎快要哭了,他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才他和师兄回到木桌旁,却发现不知究竟是哪个促狭鬼搞的恶作剧,在好端端的黄表纸上画了一只乌龟。
就是先画一个圆,里面画个六边形,从棱角连线到圆上,然后是随便四条腿,大脑袋细尾巴,各两点个小墨点作为眼睛,一只粗糙简陋的乌龟就这样初具雏形了。
这只丑陋的乌龟白瞎了一小盅秘制符墨和一张合格的黄表纸。
赵子午苦笑着直摇头,抄起这张乌龟符,随手扔了出去。
被胡乱画过以后,这张黄表纸就再无任何用处,成为了一张废纸。
可是他的师兄本杰明·曹都没有想到,扔出去的那张符纸本应该掉在地上,迅速被雨丝打湿,变成一团稀烂的纸浆,可是就在半空中,这张没有任何意义的乌龟符竟然不可思议的自行激活,无风自燃,就在下一秒,连续数道粗大的闪电从天而降,硬生生将一棵大树给劈得稀烂,只剩下大半截树桩子,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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