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赵大哥便租来一辆马车,不算华丽,却也宽敞,不过要载下我们这五人还是略显拥挤了。马车的颠簸震得人昏昏欲睡,若是今日的成都到峨嵋不需一个时辰的车程便到了,如今走了半日也未到。
“哎!”我一边太息一边陲着肩。
“怕是坐惯贵公子的华丽马车了吧!”紫衣挑衅道。
“还不都一样是‘马车’。”我低声嘟喃道。
“哼,身娇肉贵。”
“这是姐姐命好福厚。”青儿出声叱道。
………………………………………………
坐了半日的车,两个丫头倒来劲儿了,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倒不是命好福厚,我低头笑了,只是这长途马车可没坐过。这会好了,我们其余三人就当看戏吧,也算解解这旅途的困乏。
近了黄昏时分,马车才在峨眉山脚下停住。见天色已晚,不宜上山,便找了户山脚下的农家落脚。小小的院落,墙几虽有些破败,但篱笆上爬满了郁郁葱葱的绿藤,桑树星星点点植于院周,倒显得整洁素净。善良的老伯在院中小石矶上摆了几样酒菜。
“舍下简陋,还请公子小姐们不要嫌弃。”老公公颤颤巍巍地递上碗筷。
“老人家日子过得如何?”柴荣问道。
老伯道:“如今日子越见富足咯。”
“敢问老爷爷,这家中以何为业?”我插话道。
“来来,随我来~”他领我们绕到屋后,极目之处尽是桑树。
“呵,成片的桑树林那!”我感叹道。
说话间却见他突然朝南一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人家为何如此?”赵大哥搀扶起老人。
“来来来,大家先喝酒吃饭,歇一歇,再听老朽唠叨。”老人引我们回到院内。
“想当年这日子过得紧巴巴不说,稍有收成,便有衙吏来收税赋,一年之中所缴之物不计其数。这峨眉山脚下遍处荒地无人愿恳。因为垦荒种地的收成竟不足以抵这繁重的赋税啊。不瞒几位,老朽活了这把年岁,却在几年前得幸遇见真龙天子。”老人家捻了捻花白的胡须,卖了个关子。
我心中暗道,“哎,您眼前这两位将来也是真龙天子那。您也快载入史册啦。”
“老爷爷快说!快说!”紫衣着急问道。
“那日,也是天刚要黑时,便有三个男子来到家中投宿。其中一位棉布白衣少年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家中当时两个儿子外服徭役,家中已无可食之物,老朽只好拿了糟糠野菜煮熟招待客人。少年临走却掏出白玉一块作为食资强要赠于老朽,老朽勉强收下。数月之后,却有县令驾临老朽破屋,修屋砌瓦,白米相赠,命人教授农桑耕种。后来白玉无意间见于村中秀才,秀才突然跪倒口呼‘吾皇万岁’,老朽才知那日的白衣少年便是当今圣上。他为人谦逊,常扮做寒士深入民间。自新皇登基以来,举国上下轻减徭赋,劝农植桑。村民们都纷纷开垦荒地,种桑养蚕。如今家人都得以吃保穿暖,小孩儿尚有村中私塾可受教。”
“《劝农桑昭》!好个孟昶,以农为本,稳住了国之根本。”我低语道。
柴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蕊儿以为如何?”
我心中一凛,莫不是这话被他听了去。正色道,“孟子云:‘民为重,君为轻。’荀子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如今我朝,轻徭赋,薄赋税,劝农桑,整吏治,重民生,此乃社稷之幸,百姓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