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芙与她对视,一时语塞,只讪讪的笑了笑。如今子嗣的心结倒随了这次生死之劫渐渐散了,我虽盼得子亦不再恼恨别人提起,我坦然地笑望了她,艳娘自是一怔,自觉无趣,也噤了声。
太后脸面上倒不悦起来,只拍了拍我手似是抚慰,又出声唤月芙道:“沈保香,宝儿素来身子骨弱,可有定时调养着。”
月芙见问话,挪过步来笑回道:“劳母后记挂,太医院张太医时常来看诊呢。只是宝儿先天不足,总是闹些个小毛病。”
太后闻言叹了一声说道:“宝儿这孩子最是聪颖的,也难怪保元最疼他。”
月芙已跪到我桌前替太后斟茶,太后笑着接下,又斟了一杯递与我,我犹豫着没有伸手,却听她柔声唤道:“姐姐伤愈,妹妹怕扰了姐姐休养不敢来探,今日斟了此茶还请姐姐见谅。”
我不语,我虽不与人争斗,可那背叛的伤痕尤落在心头,再三打量于她,她仰了面用恳切的眼神望我,而如今的我,亦不再是那个可以随受人打动的女子,太后在侧,我亦不好不受,伸手接了,她垂眸重重舒了口气,自顾笑着又替静宜斟了一杯。
七月末了,芙蓉吐芳,花香袭人,凌荣从汴梁回蜀,凌荣家业越发做的大了,北边往来于汉地汴梁,西南往来于大理,东南往来于吴越南唐。馨宁同吉儿带了些中原之物入宫来探,花生糕状元饼之类的小点,与我蜀中精致的小点亦不能相比,只是吉儿千里迢迢一番心意,倒让人感动。
许久不曾见到吉儿,粉颊娇面的,看着让人欢喜,我心下欢畅,揽了吉儿近身笑问道:“此去汴梁该是第几回了?”吉儿骄傲地回道:“算来已经是第三回了。”
“走的地方多了,见识自然也广了。”我因笑道。
不想吉儿蹙眉撅嘴说道:“我们入汴梁时,汉将郭威平叛得胜回朝,路人皆道反贼李守贞一家自焚而亡。花蕊姐姐,我竟在郭威队中瞧见一全身缟素的女子,形貌体态隐约似那年见过的符紫衣。”
我闻言一震,原来流年似水,郭威声望日益壮大,中原怕也到了该改朝换代的时候了,便轻叹道:“吉儿方才所说的紫衣便是嫁了李守贞之子,她在兵乱中能够化险为夷,倒不曾有事,想必那全身缟素的女子应该便是紫衣吧。”“原来紫衣姐姐竟是这样的命。”吉儿惊讶着叹息道。
馨宁笑道:“可别先叹别人,瞧瞧我这妹子今岁就快十九了,亦不肯嫁人,真真当自己是凌家的三公子了。”
“嫂嫂还说。”吉儿不依地翘了嘴角说道:“你和娘给我物色的都是些什么人嘛,不是这家的公子便是那家的秀才,不过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