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老人

云小棠将头扭到前面,望着这些木架,总觉得自己是在逛古国博物馆。

只可惜,没有个相机,不然这些东西要是能拍下来留纪念该多好。

与云小棠参观游玩的心情不同,君弈则是一直冷着脸,脸色不太好看。

他们一直往里走,这座圆形藏书阁的最里层错落垂着几层红色的纱幔,里面有很明亮的光自红纱中透出。

云小棠瞬间就被这红纱吸引了目光,总觉得这里面有鬼怪。

君弈走上前,抬手抓着这红色纱幔,毫不留情地扯下来,然后大步向前。

待落下几片纱幔后,云小棠差点没被里面的场景给吓得尖叫出来。

但不等她叫出声,又不由为那女子的容颜感到惊艳。

这些纱幔后摆置着一张檀木色的书案,书案上点着极为明亮的烛灯。

此时此刻,有一名身着红衣的少女正站在这书案前提笔写字。

她头戴缀银珠红纱,身穿红色纱裙,襟前挂着一块精致的银铃锁。

与梦里的骷髅不同,这少女是有脸的,且皮肤瓷白,五官精雕细琢,如果不是她的手在动,云小棠或许会觉得她只是个雕塑。

毕竟人或多或少都是有缺陷的,便是生得再美丽的人,也同样会有些瑕疵,唯有雕塑,才会像这样完美无瑕。

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美貌少女,云小棠甚至连心中的恐惧都消散了。

只是本能地觉得,她长得可真好看啊……

而且不止长得好看,衣着也华美,举手投足间,尊贵与少女的娇憨并存,让人唯一的视觉感受,只剩美好。

就在这时,少女突然抬起了头,她鸦黑浓密的睫毛轻轻卷起,露出那双琥珀色的双眸。

云小棠以为她在看自己,不由吓了一跳,挣扎了一下。

君弈将她放下来,随口道:“也是假的。”

云小棠这才回神看向君弈,她发现他的表情如常冷淡,似乎并未因为这突兀出现的红衣少女而有所异色。

看都不带多看一眼不说,甚至还要拉着她往别处走。

云小棠回头望着那个少女,问君弈:“她是谁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幻象?”

君弈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又扯下旁边遮挡住视线的红色纱幔。

随着这片纱幔的飘落,他看见了那站在旁边角落里的老人。

君弈眸光一凛,默默松开了云小棠的手。

果然,是在这里……

云小棠不明所以地抬头,见人一瞬不瞬地盯着某个角落,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角落里的光线很暗,几乎是黑漆漆的一团。

她本来没看见什么,直到那黑暗处走出来了一位身着灰色衣袍的老年男人。

老人瘦骨嶙嶙的身体被罩在宽大的灰袍之下,他的头发皆白,脸上的皮肤堆叠了好几层,面色蜡黄不说,还斑驳着些黑点,看起来有些可怕。

但最令人感到恐惧的,还是他的那双眼睛,他的眼眶凹陷得几乎成了两个洞,浑浊的眼球被耷拉的眼皮遮盖住,看起来都不太像人脸……

云小棠有些吓到,感觉这个老人像是活了几百岁的怪物一样。

老人没有注意别人,只是盯着那明亮的烛火光,朝着那个红衣少女走去。

他双目痴痴,嘴里念念有词:“阿绒、阿绒……”

苍老而无力的声音在古旧的藏书阁内回荡。

云小棠也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只是看了看那个红衣少女,再看向那老态龙钟的老人,觉得这一幕好诡异,有点想离开。

可当她想要去拉君弈的袖子时,君弈却上前了一步。

他一脚踹到那老人的腿上,将佝偻的老人踹倒在地,然后狠戾道:“老东西,你居然还真没死啊。”

云小棠:“??”这么不尊老爱幼的吗?

她惊讶而迷惑地看着那一幕。

老人被踹倒之后,又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依旧朝着原来的方向走向那个书案前的红衣少女。

君弈目光阴冷地看着他,忽然抬袖一拂,随着他袖风的卷起,书案前提笔写字的少女忽然就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身形如沙般流散,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老人被这一幕被刺激到了,他慌张地加快步伐上前,如枯枝般的双手撑在书案上,口齿不清地发出一些呜杂之声。

君弈往前两步,一脚又将那书案踹得老远,老人失去支撑,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他垂眸睥睨着地上狼狈的人,目光冰冷无一点同情,甚至还极其残忍地说:“她早死了。”

说完又弯下腰,抓起老人的衣领,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早在十多年前,她就死在了异国他乡的宫殿里,是你亲手将她逼死的,你难道忘了?”

君弈一边说着,一边又嘲讽地笑了起来,眉目间隐露出几分疯癫之色:

“那场大火烧得可真惨烈啊,将人烧得面目全非,全是黏糊糊的血肉,您难道还真忘了啊?嗯?”

云小棠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她本来觉得这人行为看起来的确过分,想去劝个架来着。

毕竟这老人都苍老成这样了,一看就不可能打得过他,这不是恃强凌弱是什么?

但现在,她又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隐情,所以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君弈这人确实不是什么善茬,但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恃强凌弱。

他选择去杀的人,基本上都是得罪冒犯过他的。

云小棠安安静静地看着,眉头微蹙。

她回想起方才那个红衣少女的样子,以及这城堡里的一切,隐隐约约猜到了那少女的身份,以及……这位老者的身份。

这个幻象所展示的是玥国的王宫,方才那个少女看穿着,应该是玥国的公主。

而这位老者重游故地,服食了传说中的致幻毒药,执念过深,故而诞生了这场幻象。

所以他们应该是君弈的父母吧……

老人耷拉的眼皮被他费力地撑起,那双浑浊的眼珠痛苦又茫然地望向正站在他面前的年轻男人。

可他像被什么东西吓到,瞬间就别开了脑袋,慌里慌张地摇头:“不,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她没有死,阿绒没有死,她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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