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戎舟还想问些什么,但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楼顶风声呼啸,黑漆漆一片。
他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离两三步之远的少女,像是猛然意识到什么,脸色逐渐惊恐与警惕。
要是夜王殿下现在突然出现,会不会误会他们这是在幽会啊?
毕竟这孤男寡女的……
这要是被误会,他必然像那些死在夜王殿下剑下的人一样,当场成为一具尸体啊。
哦不,死在夜王殿下手里,死得不会那么快,那个魔鬼会一点点把人折磨致死……
郑戎舟想着,立刻后退一步,对眼前的女子避如蛇蝎:“告辞!”
云小棠被他的声音打断了思绪,转头看向他,见人要走,也意识到时间不早,准备回房。
可她刚往前一步,郑戎舟又后退了一步,义正言辞道:“不送!”
云小棠:“……”
这天台就一个楼梯口,谁要送他了,这么中二的吗?
郑戎舟逃也似的离开此地,等云小棠下到第三层时,人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不过她也不在意,顾自回了房间。
偌大的房间只点了两盏烛火,大片的面积笼罩在阴影之下,云小棠莫名觉得有些害怕,只好将其余所有的烛灯一一点燃。
一共点了七八盏,待整个房间彻底亮起来,她才稍微感到安心一些。quwo.org 橙子小说网
她抚着裙子坐到了床边,似乎仍是不太相信,又拉开了垂在石窗前的彩色布帘子。
这日天气明朗,到了夜间,窗外的月光亦十分明亮。
深蓝色的夜幕下,银白色的月光幽幽倾洒在那座巍峨的白石城堡之上,使它隐隐闪着银色的光点。
而这里的月亮似乎比她以前见到的更大,也更亮,带有几丝暖色的半圆月散着光华,堪堪悬于城堡之后,使这一幕看起来有些像童话故事里的场景。
云小棠愣愣地望着窗外,想到只有自己能看见这座城堡,欣赏美景的心思全都没有了。
只觉得诡谲。
要说她也不是胆小的人,不信鬼神也不怕鬼神。
可在这浑然陌生的异国他乡,遇到这样蹊跷而无法理解的事情,心头的恐惧还是一点点上涌……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云小棠倏忽放下帘子,伴随着屋中烛火猛烈一晃,她的心也猛地跟着一跳。
她麻溜弯腰,将趴在脚边的小踏雪抱了起来。
小踏雪被她抱起来后,尾巴摇得热情。
云小棠摸了摸它的头,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心又安了一份:“今晚恐怕要你陪我睡觉了。”
云小棠蜷缩在床里睡着后,夜渐渐深了。
石窗没有窗棂,从东面吹来的风不时将彩色的布帘子卷起。
那一轮弦月逐渐升上高空,将窗外的景致照映得愈发地明亮。
云小棠忽然在这时候醒来了。
只是她醒来后,发现自己并不在床上,而是站在一片荒芜的黑色废墟之中。
地上寸草未见,旁边不远处的地上甚至有不少烧焦物,上面冒着浓浓的黑烟,看起来阴森又可怖。
她不知身在何处,茫茫然地往前走了一步,浓烟四起中,她看见了一面旗帜,破败的旗帜下站着一名衣着华丽的红衣少女。
少女赤脚踩在废墟上,背对着她,乌发披散,柔软地飘散在月夜的风中。
云小棠默默注视着她,一句“你是谁”还没问出口,那少女便已经转了身。
随着少女转身,云小棠才看清,其实那并不是一副少女的脸孔,而是一副白森森的骷髅,森白的骷髅掩在华丽的披纱红裙下,大而空的袖摆随风飘荡,阴森诡异到了极致。
红衣骷髅开口说:“你是唯一能看见古城堡的人,今夜,你就是我的猎物……”
云小棠瞳孔皱缩,吓得连忙后退。
脚腕被什么绊到,她跌坐在了地上。
望着那五孔冒着黑烟的骷髅朝她缓缓走来,云小棠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心跟着猛地一跳。
紧接着,就睁开了眼睛。
房间内烛火还亮着好几盏,而她正睡在床上,睡在她身边的小踏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这会儿正在她身上闻来闻去,不时嗷叫两声。
云小棠眼神惶恐地盯着这房顶的石雕,缓了好大一会才伸手摸了摸小踏雪的头,然后撑着床坐起身来,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还好,只是个噩梦……
可是她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简直了,像是身临其境地体验了一番午夜惊魂……
这想象力不去编写恐怖剧本实在可惜了。
云小棠抬起头,就着幽幽的烛火看了眼那彩色的布帘子。
她其实想再去看看窗外的景象,但是想到刚才的那个梦,又不是很敢。
现在也不知道是到了夜半几更,她完全睡不着了。
目光垂落,落到了旁边的小桌上。
桌上还摆着一碗没有吃完的葡萄。
云小棠伸手拿起一颗葡萄,默默放在嘴吃。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君弈躺在这里吃葡萄的样子。
云小棠垂下手,在这一刻,竟然很希望他能回来。
不论如何,如果有他那个不可一世的人物在,她一定不会害怕到睡不着觉。
毕竟那样一个人,什么都杀,估计连鬼怪都不敢过来叨扰他。
当心中不断冒出这个想法时,云小棠自己都觉得有些诧异。
这就是传说中的依赖吗?
可她也不是很粘人的那种女朋友啊,他走时,她无半点不舍,甚至也不太关心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呆坐了多久,云小棠觉得倦意袭来才又安慰着自己睡了过去。
只是从再度睡去到醒来,房内依旧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来过。
不仅如此,之后的两天,君弈都没有回来。
云小棠最初觉得这个从未见过的国度很新奇,但是在这楼上看了两天的风景后,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玩的了。
每每望见东边方向那个诡异的城堡,心里的恐惧总是油然而生。
她其实想去别的地方看看,譬如楼下,譬如街市上。
但是下面的酒馆混乱,从楼上远远望去,都能看见很多粗野的羌国男人,她自然不敢只身下去。
虽然她也知道,即便遇到什么危险也应该会有人出来保护她,但那也是在给人增添麻烦,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于是这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成了楼顶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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