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西候闻言,旋即反应过来自己因为紧张而说漏了嘴。
明明是他吩咐人过来的,怎么这儿会儿反倒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便垂下眼帘,打着圆场道:“本侯只是突然忘了……”
旁边的君弈一针见血道:“淮西候怎么会是忘了呢?淮西候是怕这曹管家说出些什么吧……”
“毕竟当年可是淮西候你,亲自吩咐曹管家下毒害的人呢。”
说罢,他看向曹全:“曹管家,你说是不是?”
淮西候紧张地盯着曹全,但曹全却不大敢看侯爷的眼睛,只是垂着头道:
“侯爷当年之所以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名声。”
淮西候不曾想他会当众这样说,这时候也有些端不住了,对着曹全怒道:
“一派胡言!本侯怎会为了名声去毒害……”
说到此处,他一顿,时隔多年,他早就连那丫鬟的名字也不记得了。
可是见到他恼羞成怒的模样,后座的众人又是一阵小声的唏嘘。
君弈端起茶盏,扫了眼下座议论纷纷的宾客,满意地勾了唇。
这接下来的话,想必也不用他再多说了……
没有什么比自己府邸里的管家说出来的话更令人信服。
淮西候他现在即便是想要力证清白,也百口莫辩。
如此,他今晚的目的也达到了。quwo.org 橙子小说网
此时是国宴,国宴之上,本就可以在席间交流畅谈,所以君承邺便是恼火这人搅乱场面,也没有什么理由遏制。
而淮西候所处的位置正是偏向于中央的上座,他们这里说的话,周围下座的人几乎很容易就能听见。
听见了之后,又会跟旁边坐席的人讨论,一传,十传百。
如此一来,最后导致整个国宴之上的人都在议论这些事……
完全没有人再去关注那广场中央的莺歌燕舞了。
毕竟,这一幕接一幕的闹剧,和层出不穷的新闻,可比那些个歌舞有趣得多了……
被君弈这么一搅和,国宴很快便到了尾声。
淮西候和她的两个宝贝女儿,几乎是到点了就向陛下请辞离开,片刻也不想在这晚宴上多待。
曹全看了一眼离去的侯爷,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连忙跟了过去。
待众位宾客皆散去之后,君承邺才缓缓起身,自最上座走了下来。
他的扫了一眼候在一旁的梁若芙,然后走到君弈的身边,压低声音愠怒道:“你究竟是想干什么?淮西候究竟与你有何仇怨……”
坐着的君弈也懒得起身,端着茶杯悠悠道:“也没什么仇,就是看不惯他那副伪君子的作风。”
说着,抬起了那双深邃的眸子:“怎么,皇兄不许我在国宴上杀人也就罢了,连话也不准许我说了么?”
君承邺眉头深蹙,压低声音道:“你倒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君弈唇角微弯,丝毫不惧:“皇兄过奖。”
君承邺不想再与这人多言,这便气得甩袖而去。
没一会儿,所有的人都走完了。
此时夜色正浓,下弦月当空高挂。
诺大的场地上,除了君弈这边的三人,就剩下涌进来打扫收拾的宫人们。
君弈自君承邺走后,嘴角的弧度就落了下来,漆黑深邃的眸中寒光毕露。
他抬起头,将暗处的影一唤了出来。
见已然没有旁人,影一从暗处现身出来,朝主上走去,路过梁若芙时,还略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影一抱拳问道:“主上还有何吩咐?”
君弈:“去,叫上其他影卫,去将那什么李府里的人全杀了,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影一闻言,有些犹豫:“那人怎么说也算是在国宴受邀之列,就这样灭门了恐怕……”
君弈抬起那双冷冽的眼眸,杀气凛然:“我说杀就杀,怎么?你现在连我的命令都敢质疑?”
影一:“……属下不敢。”
君弈冷笑一声:“这不怕死的东西,就该给他些教训,杀完了记得去趟牢里,亲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末了见影一仍有担忧,这便又道:“此事算我的,皇兄那边,我自会给交代,你们只管去杀人,但是不要惊动旁边的百姓。”
影一垂了眼眸,应声离去。
此时梁若芙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所以还是站在原地。
之前夜王殿下帮她说话时,她还觉得这夜王殿下似乎也没那么可怕,甚至还产生了一丝他在护着她的错觉。
而今见他这幅冷冽如冰的模样,她才恍然……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就像那夜巷子里杀人的时候一样,生性残忍,喜好杀戮。
影一走后,冯公公也不大明白这夜王殿下还要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扫了眼梁若芙,然后道:“夜王殿下,那她……”
君弈这时候才注意到身侧还站了个人,但是也懒得看她,不悦道:“该去哪滚哪去,问本王干什么?”
梁若芙被这人的语气吓了一大跳,连忙将步子往后挪了挪。
冯公公又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这……夜王殿下,你不是要纳她为夫人?”
君弈闻言蹙了下眉,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哦,那麻烦你叫人去趟王府,叫康岐过来将人接走。”
康岐是夜王府里的管家,夜王殿下一向最讨厌麻烦,所以偌大的夜王府基本上都是康岐一人打理。
除了宫里的冯公公,这位康管家也算是在夜王殿下身边活得久的,所以他的名号也是离京皆知。
冯公公闻言,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却见又有一名影卫向这边疾步而来。
来人正是影六,他上前禀报道:“属下方才从城外回来,瞧见云刺史一家出城门了。”
“虽然主上并未交代,但是属下觉得此事……还是禀明一下主上的好。”
君弈闻此言站起了身,眸光寒冽:“你说什么?!他们何时出的城门?”
影六见主上反应这么大,连忙单膝跪在了地上,略有些紧张:“也不久,属下回来时偶然碰见的,莫约亥时。”
君弈以为那云家小姐腿断了,定然会在王宫多养些时日,全然不曾料到,他们竟会这么匆忙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