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云小棠也不顾上别的,绕过两个石拱门,直奔书房而去。
彼时书房前围着一群下人,康岐也在,他叉腰站在一侧,吩咐道:“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打扫干净,若是惹得殿下发怒,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见旁边多了道身影,忙将脸上的肃然褪下,笑着迎上前:“这大清早的,王妃怎么来了?这儿烟尘大,王妃还是去别处歇着吧……”
云小棠也没多说,直接问:“殿下他人呢?”
康岐摇了摇头:“据说殿下昨儿夜里就走了……”
云小棠不觉得君弈会在今天离开,闻此言,眉头越蹙越深。
她索性转了身,拉着春华的手道:“我们去别处找找看。”
夜王府虽大,但浮雾宫就这么几座宫殿,应该也不难找。
云小棠又绕过一片花丛,终于在后院的温泉处找到了人。
见君弈身形长立地站在温泉池边,她连忙跑过去问:“你怎么在这?”
此时君弈正背对着她,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眸光微敛,缓缓转身。
云小棠狐疑地走上前:“还有书房怎么起火了,你人没事吧?”
说完,就打量他的身上,好在他衣服还是那身衣服,纯黑的锦缎,也没有被火烧到的痕迹。
君弈睥睨着她,捕捉到她的眼睛里的那份担忧,心中本就复杂的滋味,愈发地煎熬起来。quwo.org 橙子小说网
他不知道,若他真活不过这个冬日,那她该如何……
君弈脸色冷淡,眸色深沉,手不受控制的抬起,拇指指腹落在了她眼角的位置,轻轻摩挲了一下。
云小棠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只短短的一瞬,君弈便骤然回神,收了手。
然后一句话也不说便转了身。
云小棠真被这人忽冷忽热的态度给整懵了,上前去拉他的袖子,却不料君弈将袖摆抽出,并淡淡地吐出一个“滚”字。
这三年,这个字他对很多人说过,但却独独不曾对云小棠说。
以至于她听到这声冷淡又疏离的“滚”字,又是气愤又是疑惑。
“你为什么让我滚,我今日是听闻起火了,所以才过来关心一下你。”
云小棠怔怔地望着那个熟悉的黑色背影,眉头紧皱:“你究竟是怎么了……”
君弈并未转身,脚步也未曾停下。
望着那消失在转角的衣摆,云小棠:“……”
春华也盯着那边:“夜王殿下这些时日着实有些奇怪,奴婢感觉他像是刻意避着小姐一样……”
云小棠也是这个感觉,末了收回目光:“算了,待会我叫来影卫问问情况。”
……
昨夜影一刚好不在府中,回来听闻主上烧了书房,也烧了那些古籍书册,忙不迭的赶去见主上。
彼时君弈正坐在浮雾宫内的某处凉亭,影一步上凉亭的台阶,脸上写满了疑惑,却迟迟没有开口询问。
倒是君弈搁下茶杯,垂着眼睫悠悠问出声:“想问什么?”
影一这才出声道:“主上之前不是在千方百计找寻骨毒的解药么?怎么如今……”
君弈哐当搁下茶杯,打断道:“骨毒没有解药。”
影一不可置信地抬头:“什么?”
“可是那书册上不是说……”
“假的。”
“……”
影一这下茫然了,若那古籍上所言为假,主上为何会咳血,内力又为何会流逝得如此之快?
君弈却全没有心情解答这个疑惑,反而转移了话题:“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影一点头:“回禀主上,一切准备妥当了。”
“退下吧。”
“主上?”影一隐约也觉察到有哪里不对劲。
君弈却徒手捏碎了手中的杯盏,语气愠怒:“我让你退下。”
“……是。”
……
九月二十七日后,君弈又离开了王府。
只是他这次出府,六名影卫,皆没有带走。
影一对此有些不安,往日主上去哪,去干什么,或多或少会让影卫跟随。
可如今,连他们六人也不知主上行踪。
云小棠自也不知道君弈的去向,一日下午,她看见在院外路过的影一,将他叫了过来。
影一走到台阶下,低着头问道:“王妃有何时吩咐?”
云小棠声音轻轻:“你能不能如实告诉我,你们主上这段时间究竟在干什么?又究竟是怎么了?”
影一闻此言,低着头蹙了下眉:“前段时间主上一怒之下处置了很多人,此事惹得朝堂上上下下都在讨伐主上的残暴,就连陛下也再三召他入宫,主上想来是因此而心绪不宁……”
“所以……才会脾气暴戾,对任何人都没什么耐心。”
君弈再三嘱咐过,关于他身体的事情,除了刘大夫和他们几名影卫,不得泄露给任何人。
故而影一只好用这个理由搪塞。
云小棠半信半疑:“只是如此?”
影一:“是,主上所处的境地,一向都是不是敌死便是他亡,很多时候,他不得不杀人。”
“可王妃却再三谴责他杀人,主上想来是因此事而心生不悦……”
这云小棠就要争辩了:“可他动辄要杀的,是府里下人,这些人对他能有什么威胁呢?”
其实对于这点,影一也有些疑惑,若说主上性情暴戾,因骨毒一事而郁结难解,那也不该将这份不悦迁怒于王妃吧?
可主上自从得知这事之后,对待王妃的态度也日渐变差,明知她不喜血腥,还我行我素地杀人,明知她会担心,还动辄失踪……
但若说,主上是因相处日久而心生厌倦的话,那为何还同往常一样,每逢出门都会留几名影卫守着她?
仅是因为她能免去主上的骨毒之痛?
影一边想着,边回忆主上近些时日对他说的话,陷入了深思。
难道,主上是因为深知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怕王妃日后难过?
毕竟,失去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总归要好过失去了深爱自己的人……
“……”
影一抬头时,见王妃仍盯着自己,摇头道:“主上行事一惯按心情,这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云小棠默默看着他,见这些个木头桩子一样的影卫也问不出什么,只好作罢。
他们只听命于君弈,若君弈有意不让他们说,想来他们也不会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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