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奉河城外河西码头处,郑戎舟望着那茫茫河面的上百艘舰船,问一旁的吴凛:“咱们真要和夜王殿下一同去羌国啊?”
吴凛觉得他这问的是一句废话:“不然?”
“那夜王殿下是要带我们去打仗?”郑戎舟又问。
吴凛不太想搭理他,碍于情面,耐心解答:“应该是剿灭羌匪,不过据说那些羌国匪贼的人数有几千人,说是打仗……也算。”
郑戎舟:“可我不会打仗。”
吴凛瞥他一眼:“郑副将安心,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与卫崇二人自会代郑老将军护你周全。”
郑戎舟惊诧更甚,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脸上写满不敢置信:“就我,还要上战场?”
他只当是出来旅游的,全然没想过,这带来的军队还真就派上了用场……
可让他上战场,那不得完犊子?必然全场死最快……
吴凛点头,郑戎舟脸色愈发凝重。
这时,一艘较为大的战舰缓缓靠岸,郑戎舟刚想往过走,吴凛叫住了他:“我们两不坐这船。”
郑戎舟疑惑地回头:“可这不是最后一艘吗?我看其他的都走了。”
吴凛没什么表情:“夜王殿下有令,命我与你带少部分士兵换掉戎装扮作游商,咱们乘坐商船。”
郑戎舟打量了眼吴凛的着装,见他似乎的确是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不由疑惑:“这是为什么?”
吴凛:“我如何知道为什么,这是夜王殿下的意思。”
郑戎舟一听说要跟夜王殿下同乘一船,又想起那日暗牢所见的血肉横飞之景,不由打了个哆嗦。
吴凛看他一眼:“郑副将也不必忧虑过多,夜王殿下没理由杀自己人。”
“另外,商船相较于舰船面积更大,上头游商不少,甚是繁华,郑副将或许会更喜欢一些。”
正说着,另一艘看起来比方才那艘舰船看起来大两三倍的巨大商船缓缓从另一侧靠了岸。
郑戎舟见到那船,不由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这艘商船不止面积大,上面甚至还有建有阶梯式的长形楼阁,足足有三层。
除却楼阁,外层甲板还有很大的空间,不少小商贩摆着摊子,甚至还有一支不知出自哪个舞坊的舞娘在中央的木台子上拍鼓跳舞,不甚热闹。
当然惊讶的不止有郑戎舟,当云小棠下了马车见到那艘巨大的商船,也是惊愕了许久。
那哪里是船,说是水上楼阁也不足为过。
作为一个学过些科学知识的现代人,这会儿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王朝的制造业真的很发达。
之前她没有来过奉河城的河西码头,所以见到的船只都是远远的,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到大船。
河岸的码头上,大风吹得云小棠的头发和披风翻飞,而她则对这艘看起来不甚壮观的商船叹为观止。
之前听说此行乘船,她脑补的还是那种一个船身两个棚子的小帆船,没想到,现实中的却是古代版轮渡。
一旁的君弈见人呆滞的表情,嗤笑:“你不会连商船都没见过吧?”
云小棠看向他。
君弈眉尾微扬:“也是,虞州城那小地方只有些小河小溪,哪里会有什么船,便是这艘商船,一年也才起航两次。”
听着这人略带嘲讽的语气,云小棠简直想吐槽。
不就是轮渡吗?谁没见过轮渡?
她还见过飞机潜水艇呢,这狗东西见过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云小棠平复了下呼吸,懒得理他。
君弈却是瞧着她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弯了唇角,抚了抚她被吹乱的头发,而后望向那艘已经靠岸的商船。
其实他原是不喜欢喧闹之处的,但思来想去,这商船上商贩不少,物什一应俱全,应该不会缺她想要的。
云小棠望着那艘船上来来往往的人,有点不敢相信,伸手指了指:“殿下,我们就坐那艘船?”
君弈斜她一眼,轻声“嗯”了声。
云小棠惊愕地看向他,那商船上人那么多,确定他这个暴脾气能坐得住?不会因为谁吵着他就在船上大开杀戒吧?
君弈准备往前走,云小棠却拉了他一下:“殿下……”
君弈扫视了下码头来来往往的行人,好似想到什么,将人拉近,捧着她的脸垂眸看她:“此行掩藏身份出行,人多时别唤我殿下。”
云小棠望着他,寻思你这么牛逼你还需要掩藏身份?
不过到底没说什么,点了一下头。
他们是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最后上船的。
上船时,云小棠明显感觉到有两道目光一直都落在他们这边,疑惑地朝那船上看去。
目光所及,是一蓝一白两道身影,二人皆着平民的装束,正正站在甲板的边沿。
郑戎舟望着夜王殿下身边的女子,不由对身边的吴凛道:“你说夜王殿下选择乘这商船,不会也是为了他身边的那个姑娘吧?”
“毕竟那舰船上生活条件艰苦,且都还是些糙老爷们,的确不太适合捎带这么个娇弱的姑娘家出行。”
吴凛则只是看他一眼,不发表任何看法,见那边的人上了船,迎上前去。
君弈见到来人,目光从云小棠身上移开,敛了几分笑意问吴凛:“可准备妥当了?本王可不喜欢过于吵闹的地方。”
吴凛抱拳低头:“回禀殿下,准备妥当了,商船的第三层已花高价定下,清空了所有闲杂人等。”
君弈满意地点了一下头,目光又往他身后看去,见到那瞧着不过十几岁大的少年人,眉微挑:“那小子就是郑副将,郑老将军的孙子?”
吴凛回头看了一眼,眉头微蹙:“正是,他之前身体抱恙未曾亲自面见殿下,还望殿下见谅。”
君弈冷淡的眸光扫过郑戎舟,他其实有听影卫说起过这位纨绔子弟。
也知道此人这些时日以来在奉河城内游手好闲,虽身居要职但毫无作为,军中大小事宜,皆由几名都尉包揽。
不过他倒也懒得管这些闲事,除了眼中露出些许轻蔑与鄙弃之外,并未斥责半句。
毕竟来这奉河城之前,皇兄也有嘱托过他,郑老将军就这么一个孙子,务必要将人活着带回去。
如若不是有这句话,他大概早两剑斩了这种无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