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兵这种事对于冷平和王胄来说就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两千乱糟糟的马贼,仅仅跟了他们三天时间,就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的统领是一个非常有本事的人。
能折服马贼心的只有财富和残暴。
这两样东西冷平和王胄都不缺。
射箭比赛丢出去的十块玛瑙,已经将这些马贼的**全部都勾引起来了。
这样值钱的东西,他们在天山北路还没有遇到过,即便有也被贺元伍收缴走了。
一场场毫无人性的抢劫下来,富裕起来的只有贺元伍和自己的十一位亲随,而真正拿到最大利润的却是那些胡商,或者还有大雷音寺。
冷平和王胄在乌鸡城看遍了人世间所有的罪恶。
他们两人没有一个是善类,出身自尸横遍野的战场,也亲自经历过不止一次的屠城行动。
不管是出自人的兽性,还是出自对敌人的憎恶,那些死在他们刀下的多少还算是一个人,因为他们的首级将会被当做军功来计数。
而在乌鸡城。
毫无理由的杀戮和折磨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按照贺元伍的说法,他不会像铁心源那样愚蠢,用自己弟兄的口粮来养活这些贱民。
既然是必死之人,无所谓仁慈不仁慈。
“早日杀掉此獠……”
王胄对冷平道。
“磨损穆辛战力,才是重点,且忍忍吧。”
“忍不下去,看到这家伙杀人老子头皮都发麻,砍死一个人就像砍倒了一棵树。
老子自诩杀人如麻,和这家伙比起来竟然像是一个吃素的老和尚。
不能这样下去,老子担心生出来的儿子会没*******冷平嘿嘿笑道:“我们现在要干的就是没下场的事情,要什么后路啊?”
王胄摇头道:“我和你不同,我已经把家安在了哈密,就只想在哈密王的手下好好混出一个前程,给子孙留一点家产。
你迟早要回去,即便是在这里看到了地狱,回到到大宋之后喝一顿花酒,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会忘记。
因此啊,在这件事情上,老子不苟且。”
冷平诧异的问道:“不苟且你又能如何?贺元伍的心早就黑透了,讲理讲不通。”
王胄瞅着冷平道:“我觉得把这些人交给大王,可能还有一条活路?”
冷平苦笑道:“你就别给大王添乱了,去年饿了大半年的肚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贺元伍就是饿怕了才自己立山头扯旗号的。”
王胄笑道:“我估摸着大王可能会接受,这里没几个人了,如果我们肯用银子把他们买下来送回哈密你以为如何?至少要让那些不知好歹的哈密回鹘人知道知道,离开了大王的庇护,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样一来也能少几个造反的。”
冷平冲着王胄笑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大王已经嫌弃回鹘人太多了,导致地方上不好治理。
我们来的时候,大宋押运过来的第一批囚犯已经到了草头鞑靼人的地盘。
大王想用大宋的囚徒来增加哈密国宋人的数量,最终让宋人占据绝对的优势。
你看着,以后大宋的囚徒会全部送到哈密来的,你的法子不成。”
王胄愣了一会,瞅瞅窗户外面小声问道:“我要是把这些人给大王弄过去,大王不会砍我的头吧?”
冷平犹豫一下道:“应该不会吧!”
王胄站起身朝冷平探出手。
“干什么?”
“借钱,贺元伍现在只认钱不认人……我就说贩卖一些奴隶去哈密。”
七月的高原草长莺飞,密密匝匝的荒草几乎淹没了古道。
今年的牧草长势很好,草原上却见不到放牧的牧人和牛羊,哈密国的清边计划执行的非常好,大军连续不断的扫荡,让这里的残存的草头鞑靼都去了更远的地方放牧。
几匹骏马狂奔而至,惊扰了正在草丛中休憩的野鸡和野兔,它们或者飞翔,或者乱蹦,飞快的向荒原深处逃遁。
荒原上很少有树,即便有也长不大,一颗两丈高的野榆树撑开了巨大的伞盖,在荒原中极为醒目。
为首的骑士勒住战马,疲惫的从站马上跳下来,带着其余两个下马的骑士,牵着战马走进了树荫下。
卸下了身上的皮甲,**着胸膛迎着凉风,有说不出的惬意。
两人卸甲,另一人就站在树荫下戒备,看他们的装束就知道这是三个斥候。
他们才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一条黑线就从远处的山坳里缓缓地出现在荒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