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倾嗯了声,站在门口,看了眼眼泪掉个不停的沈芝,原本她以为华家对陆泽霆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但是如今看来,好像也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冷血。
“姑娘,他近来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等陆泽霆一进去。
沈芝拽着简倾的胳膊,走到一边,小声问着。
简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泽霆的身体她能肯定绝对有假的成分在里头,他没那么差,虽然,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好。
“华夫人,你别激动,他这身体是以前就落下的毛病,虽然时好时坏,不过情况也在慢慢好转了。”
简倾看着沈芝眼底的一片真情,不忍心她太难过,于是说着。
陈年旧事,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华家的人和陆泽霆母亲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恩怨纠葛,一时间孰是孰非,谁也不能盲目判定。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沈芝看了眼紧紧关闭的房门,声音有些哽咽,“我们欠这孩子的太多了,太多太多了……”
“华夫人,你们,以前没有找过他吗?”简倾好奇问着,对于陆泽霆的身份她虽然知道,却并不了解。
华家是北安市的四小世家之一,家族势力仅次与三大世家,既然家族势力也不差,为什么霍振雄会最后娶了长孙家的女儿,而不是华雪晴呢?
沈芝摇了摇头,泪眼模糊的说着,“我们不知道雪晴已经怀孕了,如果知道,说什么也不会……”
如今算算时间,的确是雪晴走之前怀上他的,他的确是霍振雄的儿子。
如果能早知道,雪晴又何必受那种罪呢?
沈芝深吸了口气,擦掉了脸上的泪水,不再说话,目光专注的看着那扇门。
屋内。
陆泽霆看着屋子里还是三十年前的摆设陈列,一张床上还整整齐齐的铺着复古绢花的被褥上,仿佛能看到一个依稀曼妙的美人侧卧于上,看书,睡觉。
老式的木衣柜上,还有印着花的镜子,时间太久而有些模糊的镜面,隐约能看得出人影。
这里看的出来已经很久没人动过了,尽管有打扫过的痕迹,却还是尽可能保留了当年的样子。
衣柜里,各式各样的衣服琳琅满目,最边上还有一套当年流行的卡其色背带裤。
陆泽霆的手划过那柔软的衣料,舌尖抵着后齿,忍着眼中不受控制的潮热。
这么多衣服?
为什么他印象里,她却永远都穿着那一件脏破的蓝布碎花衣服?
哪怕脏了破了,冬寒夏热,她都不舍的换下?
想到这里,陆泽霆抓着衣服的手骤然攥紧,哦,差点忘了,她说当时出来的急,就带了那么一件,上哪儿换,换了穿什么?
可是这里这么多穿的用的,为什么就没人给她送去一件衣服,一床棉被?
她不是华家的独生女,大小姐吗?
不应该是锦衣玉食,众人宠爱的吗?
为什么还会落到在那个穷乡僻壤里,连门都出不去,被人打,被人骂……被人欺辱却无力还手的地步?
陆泽霆只觉得脸颊冰凉,用手一摸,冰凉而又陌生的液体,这玩意,儿时流的多了,他还以为不会再流了呢。
他的视线,停在了墙上早已经不走的老旧挂钟上,黑沉的颜色,仿佛陈旧不堪的回忆,但是一旦揭开,就是鲜活的回忆。
鲜活到他不愿去回想,却依旧活生生的活在他心里,忘不掉,也不敢忘。
他怕自己忘了,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记得她了!
陆泽霆的视线从挂钟上移开,步伐缓且重的朝着床头的矮柜走了过去,蹲下,翻着里面的东西。
在看到一个红色绒布的小盒时,冷笑了声,看了看里面依旧如新的钻石戒指。
这就是霍振雄给她的订婚戒指?
只可惜,是一枚裹着糖衣的毒药,自从收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悲惨的命运。
合上盒子,陆泽霆随手丢到了一旁,又翻了翻抽屉,最后在最底层翻到了一个日记本。
他没有急着看,而是将日记本塞进了外套内侧的兜里。
此刻。
简倾正在外面来回踱步,宾客已经渐渐来了,所以沈芝先下去招待了,还说了,陆泽霆要是不喜欢热闹可以在楼上待会儿。
忽然,听到门吱拗声开了。
陆泽霆走了出来。
他面色依旧如常,除了深邃的凤眸里多了份寒意,别的看不出太多情绪。
“出来了?来参加生日会的宾客都到了,华夫人说让如果你不想下去,可以在楼上待会儿。”
简倾走了过去,两眼一动不动看着他。
陆泽霆看了看她,没说话,朝着前面楼上的客厅走去。
等走过去,透过硕大的窗子,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露天盛景。
华家在北安市算是名门望族,华家又只有两个女儿,这前来参加生日宴会的不在少数,另一边是琳琅满目,成山成堆的生日礼。
此时,人都到齐了。
穿着一袭镶嵌着钻石的白色礼裙的华蓓儿,正拎着裙角,一步步婀娜多姿的走到台上,仿佛白雪公主般耀眼夺目的她,款款对台下行礼。
很明显,华蓓儿要跳舞。
这婀娜多姿的身段,让前来的宾客,尤其是男宾客,看的眼睛移都移不开。
再看华蓓儿,视线若有似无的划过二楼的窗台,终于当看到那男人出来时,嘴角轻轻一弯。
一段独舞,曼妙开场。
显然,华蓓儿这一曲舞蹈是跳给陆泽霆的。
纵然台下宾客上百,但是她的眼中却只有二楼窗台处的唯一观众。
简倾一直在注意着陆泽霆的情绪,他越是看起来没什么,她心里越是不安。
看了看两边没人,她偷偷从背后拉住了他的手,才发现他手冰凉的很。
蓦然,陆泽霆反手拽过她的手,将她搂进了怀里,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别担心,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