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占江发出一阵阴森可怖却又格外爽朗的笑声,进而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有意无意地冷嘲热讽道:“是啊!只可惜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公孙世家还是大名鼎鼎的十二世家之一,可如今再见,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呀。”
公孙仲春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极为不悦的怒色,进而用一种暗藏杀机的语气,冷冰冰地问:“薛族长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薛占江轻声笑笑,进而不紧不慢地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只是异术家听说公孙世家被剥夺了十二世家之一的名分和地位,所以特地命我来慰问一下公孙族长。异术家亲口承诺,今日公孙族长所失去的,异术家都一定会亲手替你夺回来。还望公孙族长稍安勿躁。”
公孙仲春面对欧阳剑耀所开出的如此诱人的条件,满脸都是一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的镇定神情,好像是对此不以为意。
他在耸了耸肩膀的同时,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进而假仁假义、惺惺作态道:“替我多谢异术家的好意,我本想请异术家品鉴品鉴我那育有良蛊的好茶,但是异术家居然没来,真是太可惜了一些。”
“这又何妨?公孙族长的一片心意,异术家总归是能感受到的。”薛占江条理清晰地提议道,“我看不如这样好了,公孙族长若是真想以此感恩异术家的大恩大德,不妨就由我把良蛊带回去转交给异术家,相信异术家看到了,自会明白公孙族长的良苦用心。”
听到这里的公孙仲春豁然开朗,他露出一排洁白如雪的大牙齿咧嘴一笑,欣然自喜道:“如此,便是最好不过了。明香,去把包好的良蛊取来。”
公孙明香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道:“嗯。”
自从公孙明香用凤凰蛊延续了生命之后,其为人的行事作风果然有所转变。
起初他对公孙仲春只会用机械的词汇,可如今她已经知道笑,知道对公孙仲春说“嗯”了。
这就是公孙明香的一个转变之一,也是以不死鸟为蛊的神奇之处。
它从根本上再续了公孙明香的生命,就连薛占江见了,也不禁调侃一句道:“今天令千金的气色似乎不错啊。”
公孙仲春的双手背过身后,朝着薛占江计谋得逞般的暗暗一笑,进而游刃有余地应对自如道:“薛族长谬赞,想来也是涂了几分胭脂而已。”
……
就在黄盛前往裴子的途中,欧阳剑耀本尊倒是也没有闲着。
他化作一缕邪气从天而降,只不过降落的地点却是上官世家。
毕竟在欧阳剑耀看来,上官锦花被欧阳子渊甩了,那她肯定只会更加痛恨他,而这时候,不就是自己拉拢人心的最佳时机吗?
虽说先前欧阳剑耀早就已经成功拉拢过上官月红,可那时候毕竟是以上官锦花的性命为要挟,而并非是出自她的真心实意。
所以那时候的上官月红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情不愿,而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上官月红对她的女儿之关切,欧阳剑耀都是知道的。
如今上官锦花在欧阳子渊那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上官月红当然不能轻易罢手,而是要将欧阳子渊视为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那么这场合作也就变得名正言顺了。
当时上官月红走在自家大院里,身边还有两个族人跟着,欧阳剑耀为了避免人多眼杂,直接用邪术打晕了两个族人。
两缕邪气刚好从上官月红的耳朵旁边飞驰而过。
欧阳剑耀一击即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命中了猎物。
直到现场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之后,欧阳剑耀才以异术家的身份出现在了上官月红的面前。
上官月红的眼神当中分明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神情,但这一抹慌张的神色稍纵即逝,只在她的眼眸之中停留片刻,便已经如同过眼烟云般消散不见、不复存在了。
她皱起了眉头,瞠目结舌、大吃一惊道:“是你?异术家!”
欧阳剑耀不慌不忙地轻声笑笑,有条不紊地与之打了个招呼道:“上官族长,好久不见了。”
上官月红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狭窄的缝隙,进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试探道:“你此时来做什么?”
欧阳剑耀镇定自若地淡然一笑,别有深意地说:“你的女儿才刚刚被欧阳子渊给甩了,眼下想必正是伤心欲绝、痛哭流涕,我自然是来看看你女儿的状况,并给她一条出路。”
上官月红在耸了耸肩膀的同时,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进而心知肚明道:“异术家想要拉拢我上官世家的势力可以直说,又何必弯弯绕绕的多此一举呢?”
“哦?”欧阳剑耀顺势迎着她的话说下去道,“看来上官族长果然是个聪明人啊。”
“异术家言重了。”上官月红于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气,并故作高傲地直起身子、挺起腰板,进而更进一步地说,“只是我不明白,我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是异术家麾下的一股势力了,异术家今日又何必要多跑一趟呢?”
欧阳剑耀不慌不忙地轻声笑笑,进而用一种雄浑粗犷的声线,毫不留情地径直拆穿道:“上官族长,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就不必再跟我惺惺作态了吧?相信你我都再清楚不过,那个时候你之所以答应我,不过是为了给你女儿求得麒麟蛊解药的缓兵之计而已。那时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明明知道你不是真心实意,但想想还是不与你计较了。而今时今日,在这样的情形下,我第二次向上官族长发出邀约,不知上官族长可否赏光呢?”
上官月红轻声一笑,进而迈着轻盈的脚步绕过欧阳剑耀往前走了几步,并拉长了声线,语调逐渐上扬,而后用一种慵懒的声调,悠哉悠哉道:“既然异术家都已经诚心相邀了,那我上官月红若是再不顺势而为,岂不是不识抬举?”
欧阳剑耀慢慢悠悠地转过身、回过头,有些不敢相信地反复确认道:“听上官族长这话的意思,这次是终于要诚心诚意地与我合作了?”
上官月红转身直面欧阳剑耀,霸气侧漏地放下狠话道:“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欧阳子渊。”
听到这里,欧阳剑耀忍不住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地冷笑一声,但是没过多久,又抑制不住地仰天长笑起来,仿佛已经是胜券在握、势在必得。
欧阳剑耀化作一缕邪气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就此扬长而去。
而欧阳剑耀前脚刚走,上官锦花后脚就从隐匿的角落徐徐走了出来。
上官月红看到上官锦花并无多么吃惊与诧异,好像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偷听一样。
上官月红含情脉脉地看着上官锦花,温柔似水地轻声细语道:“异术家的邪术高深莫测,其为人更是杀伐果断、心狠手辣。诸多事宜我会跟她沟通,你放心,一定找欧阳子渊讨一个公道,势必要为你报仇。”
“妈。”上官锦花话锋急转道,“你说那深渊里藏着的,究竟会是怎样一副面孔呢?”
上官月红稍稍低头,眼神不自觉地向下瞥,几经思量过后,还是在无可奈何地摇头晃脑的同时,无比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
其叹息之中,满是愁苦之意。
她的眉头紧锁,好似密密麻麻的荆棘丛生,显然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到最后只得一筹莫展、怅然若失地说:“不知道,异术家行事处处谨慎,这恐怕也没人知道。倘若真的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异术家又岂会给他活路?”
上官锦花的神色愀然,面色凝重,简直难以用言语去形容。
她摆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臭脸,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细细想来,倒是觉得母亲说的颇有一番道理。
不过连上官月红都没能知道异术家究竟是谁,那上官锦花从未跟他接触,就更是没有探明他身份的机会了。
上官锦花想着想着,不禁神游天外、六神无主,那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模样显然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这时,上官月红突然凑上前去握住她的纤纤玉手,有条不紊地安抚人心道:“好了,你就不要想这个了,这个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助我们共同对抗欧阳子渊。锦花,你不用在意异术家究竟是谁,知道的越多,反而是对你不利,甚至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可是妈。”上官锦花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相当无辜的模样,进而有理有据地据理力争道,“我们连异术家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和他精诚合作呢?难道双方结盟的前提,不该是彼此坦诚相待吗?”
“对异术家来说,不是。”上官月红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加以肯定道,“如果他真到了和你坦诚相待的那一天,那只能说明,你很快就要成为一个口不能言、手不能书的死人了。所以,锦花,答应妈,不要深究,不要追问,更不要好奇,明白了吗?”
上官锦花愁眉不展地点点头,但忧心惙惙的脸庞看起来却像是不甚甘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