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仲春和上官月红虎视眈眈地凝视着彼此,颇有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
上官月红才是真真正正的武人脾性,甚至远远胜过西门世家。
她的双手于不知不觉间紧握成拳,心里就像是藏了一座蠢蠢欲动、跃跃欲试的愤怒火山,滚滚岩浆随时都有从中喷涌而出的可能,那红扑扑的脸颊就像是被心狠手辣的烈日骄阳灼烧了一样,简直红得不成样子,想来一定是愤懑到了极点,所以才会是这般的面红耳赤、满脸通红。
西门绍宗身为东道主,这一时之间竟是好生的无所适从。
他时而看看左边的公孙仲春,时而看看右边的上官月红,心里顿时有股不祥的预感犹如旭日东升般冉冉升起,不过准确来说,那更像是雨后春笋般涌上心头。
西门绍宗不禁面露难色、满脸愁容,脸上的神情可谓愈发难看,其炯炯有神的目光当中竟也透露出一丝茫然之意,手足无措的样子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的小心脏一直在“扑通扑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乱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中蹦出来似的。
眼看上官月红马上就要对公孙仲春大打出手、拳脚相向,但是她的夫君上官云仙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大脑飞速运转,飘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来回转动,迷离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虑、权衡利弊过后,还是在这十万火急、迫在眉睫的千钧一发之际,一手握拳置于嘴前,刻意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
这一咳嗽虽然并没有分散上官月红的注意,但却是使得上官锦花在不经意间跟他对上一眼。
父女二人心有灵犀、一点就通,仅仅是通过挤眉弄眼的眼神交流,就已经把千言万语传递给彼此。
上官锦花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进而就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似的,眼神当中闪过一道希望的曙光。
然而还没等上官锦花出手制止这一现象,上官云仙便是忽然佝偻着身子,用一手扶着腰,并皱着眉,苦着脸,凭借一种略带哭腔和悲怆的声线,抢先一步地先发制人道:“哎哟!我这腰啊!果然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上官云仙不光把脸上的表情拧成了一团,就连上面的褶皱都堆到了一块儿,只不过还会稍稍睁眼瞄一下上官月红的神态变化,想要以此看看她究竟上不上套。
无奈上官月红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任凭上官云仙如何的鬼哭狼嚎、放声惨叫,从始至终还是没看过他一眼。
上官月红板着一张冷漠无情的脸,洞若观火的眼神当中毫不间断地向外散发出一缕又一缕气势汹汹、势不可挡的腾腾杀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对方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上官云仙的心弦一紧,眉头一皱,当即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之处,其眼神当中分明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神情,但这一抹慌张的神色稍纵即逝,只在他的眼眸当中停留片刻,便已经如同过眼烟云般消散不见、不复存在了。
上官云仙赶忙寻求后援,心急火燎地冲上官锦花使了个眼色。
上官锦花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相当无辜的模样,匆匆反应过来后,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倏的一亮。
她着急忙慌地迎上前去,一把搀扶住上官云仙,进而特地提高了音量,顺势迎着他的话说下去道:“哎呀!我说老爸啊!您这身子骨怎么越来越差劲儿了啊?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不如还是赶紧让女儿扶您回房休息休息吧?”
“对对对!”上官云仙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狭窄的缝隙,进而一手伸出中指和食指,上上下下地冲着前方点来点去,而后表示赞同地附和道,“回房休息!回房休息!是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上官锦花暗暗喘了一口气,在酝酿了好一会儿后,火急火燎地迎到上官月红的身边,而后嘟囔着嘴,有意无意地疯狂暗示道:“妈,您看老爸都快不行了!您还在等什么呢?快点下令,让大伙儿上去休息吧!”
上官锦花撅嘴撒娇,甚至还时不时地晃动上官月红的手臂,一度搞得她好些不知所措,那楚楚可怜、委屈巴巴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上官月红的眉头紧锁,好似密密麻麻的荆棘丛生,愁眉不展的面庞上好像终于有了一丝丝动容。
西门绍宗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两端、进退维谷的纠结神情,不过他几经思量过后,还是鼓起勇气、把心一横,奋不顾身地迎上前去,意味深长地话锋急转道:“上官族长,我已为上官世家的各位准备了上房,不妨这就命人,带诸位上去休息?”
上官月红沉默不语、一言不发,眼神却是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她那微微张开的嘴巴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后来出于种种顾虑,还是欲言又止、如鲠在喉,伴随着喉结的一阵蠕动,这话到嘴边,竟还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当场面一度陷入了沉寂当中,就连空气里也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万马齐喑,周遭安静得有些可怕,甚至静得可以听到在场几人沉重的喘息声。
上官月红恶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气,怒气冲冲的样子似乎还有些许不甘心,但她实在拗不过这悠悠众口,无奈之下,只得勉为其难地一口答应道:“也罢,那就烦请西门族长,带路吧。”
西门绍宗欣然自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灿若朝阳的笑容,进而果断伸出一只摊开掌心的手,指尖正对着山上,而后喜出望外、眉飞色舞地脱口而出道:“上官族长请。”
紧接着,西门绍宗连忙示意一个西门子弟上去带路,只见那西门子弟急匆匆地跑到最前面,这才不负西门绍宗所托。
西门绍宗目送着上官世家一干人等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其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当中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就连心里的大石头亦是在此时此刻落了地。
毕竟他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送走了上官月红这个刁钻刻薄的大麻烦,当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了。
西门绍宗不紧不慢地稍稍转身,面朝泰然自若、波澜不惊的公孙仲春,进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试探道:“公孙族长……”
“无妨。”还没等西门绍宗把话说完,公孙仲春便是摆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毅然决然地将其一把打断道,“上官族长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不可理喻,这点我早就深有体会。我公孙世家宽宏大量,自是不会与之一般见识。西门族长,烦请带路吧,我公孙世家千里奔波,还需好好整顿一番才是。”
“哦!这是自然!”西门绍宗连忙热情洋溢地招呼道,“公孙族长,这边请。”
西门绍宗又叫了一个西门子弟引路,把公孙世家和上官世家送上山后,便只剩下尉迟世家和东方世家尚未到场。
欧阳剑耀一脸的云淡风轻、风平浪静,从容自如的脸上甚至闪过一丝和颜悦色,进而在耸了耸肩的同时,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而后拉长了声线,语调逐渐上扬,并用一种慵懒的声调,漫不经心、悠哉悠哉地挑起话题道:“十二世家不愧是已经分崩离析、土崩瓦解多年,光是公孙和上官这两大世家就容不到一块儿去,这又该如何集十二世家之力,同仇敌忾、力挽狂澜呢?”
欧阳剑耀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不慌不忙地把视线转移到了西门绍宗的身上,求知若渴的眼神仿佛是有些好奇他会如何应对。
而西门绍宗则是不自觉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干瘪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犹豫不决、左右两难的复杂神情,其神色愀然、面色凝重,简直难以用言语去形容,进而身心交病、心力交瘁地长叹一口气,忧心忡忡、惴惴不安地吐露心声道:“待我亲自向各大世家的族长阐明事情的严重性,相信他们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置之不理的,更何况有欧阳族长坐镇,想必各大族长,一定不会不给几分薄面。”
欧阳剑耀暗暗一笑,顺水推舟道:“但愿这一切真如西门族长所愿。如果各大世家当真会给我欧阳剑耀一个面子,那公孙族长和上官族长也就不会像刚才那样刀光剑影、一触即发了。”
西门绍宗的心中一阵触动,脸上更是风云突变、骤然变色。
此时此刻仿佛是有成千上万只羊驼从他的内心疾驰而过,足以把他震撼得心旌摇曳、惶惶不可终日。
西门绍宗伸出舌头抿了抿近乎干枯的嘴唇,进而故作高傲地直起身子、挺起腰板,提心吊胆地把双手背过身后,并忧心惙惙、惶恐不安地放眼眺望,只得盼着剩下的两大世家速速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