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西门志远已经坐上了飞往白俞市的航班。
他坐在最里面的靠窗位置,面无表情、一脸平静,目光却是逐渐变得空洞呆滞且无神,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临走之前父亲交代给自己的言语:“志远啊,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无论用什么办法,你都一定要将欧阳子渊请到我们西门世家。事态紧急,即刻启程,不容耽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欧阳子渊应当会很顺利地跟你走。此行或有不易,你且去吧。”
西门志远靠在窗边沉沉睡去,任凭飞机疾驰而过、呼啸往来。
与此同时,上官月红的司机开了整整一夜车,终于把她载到了沙庸市。
这里可是公孙世家的领地,上官月红能够亲自到公孙世家走一遭,可见所求之事一定是不简单了。
当轿车渐渐驶至公孙世家的宅邸门口之时,肤白貌美的女司机细致入微地下车帮上官月红打开车门。
而上官月红则是凭借优雅永不过时的姿态率先迈出一条修长洁白的大长腿,然后才行云流水般的将整个婀娜多姿的窈窕身形钻了出来。
上官月红彻头彻尾地扫视了一眼偌大的公孙宅邸,进而长舒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对身边的女司机下令道:“你就留在这里等我,莫要跟来。”
“是。”女司机二话不说地一口答应,随即便是目送着上官月红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其步入公孙世家自动敞开的大门,这才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当中。
公孙世家以邪门的蛊术著称,而那蛊术更是非常人所能消瘦,一旦中招,非死即残,故而公孙世家在十二世家中的地位,一直是名列前茅、位高权重。
大抵是公孙世家长期修炼蛊术的缘故,导致他们的宅邸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蔓延着一股阴森可怖的气息。
哪怕是万里晴空、风和日丽的艳阳天,只要置身于公孙宅邸内,也相当于身临不见天日、黯然无光的洞穴。
而从上官月红踏入公孙宅邸的那一刻起,便总是有一股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烟雾弥漫,那朦朦胧胧的烟雾挥之不去、愈发浓烈,直教人看不清眼前的形势。
就是上官月红亲临此地,也不由得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狭窄的缝隙,那战战兢兢、如屡薄冰的小碎步亦是多了几分谨慎。
这偌大的公孙宅邸宛若阴森幽暗的森林,危机四伏、肃杀凋零,步入其中即是四面楚歌,处处隐藏着不容小觑的危险!
上官月红的眉头紧锁,好似荆棘丛生,其紧绷着的脸上就连细皮嫩肉都在瑟瑟发抖,从头到尾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栗。
她总是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如临深渊地左顾右盼,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和大意。
随着上官月红的逐层深入,危机,悄然逼近!
只见一具又一具腐坏的尸身拔地而起,他们龇牙咧嘴、目眦尽裂、面目狰狞、形态各异。
公孙世家以炼蛊为生,而有些蛊却是需要拿人身进行试验,如此方能得出其中的功效和不足之处。
而这些腐烂不堪的尸身,恰恰就是炼蛊的失败品。
他们被拿去做试验而丢了小命,自此便成了公孙世家的守卫。
倘若是有外人想要闯进他们公孙世家,那么这些没有感情的死尸,就是公孙世家的第一道防线。
他们宛若饥肠辘辘的虎豹豺狼般朝上官月红扑面而来,但上官月红身为上官世家的族长,当然不是等闲之辈,区区几具已经死去的尸体,尚且还不是她的对手。
只见上官月红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虎视眈眈的眼神毫不间断地向外散发出一缕又一缕气势汹汹、势不可挡的腾腾杀气,足以把人震撼得心旌摇曳、惶惶不可终日。
上官月红并没有因为这些死尸而停下自己前行的脚步,她仍是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地徐徐前进,只是把右手的掌心往地下这么一拍,当即就震慑出一股强大的红色气流。
而那些靠近上官月红的死尸,全都宛若木头一样傻不愣登地怔在了原地,,那皆是得益于上官月红的幻术所致,即便是已经成为一具空壳的死尸,也难保不会身中上官月红的幻术!
之后的那一段路上,还是会有数不胜数、不计其数的死尸靠近上官月红,但每当他们将要得手的千钧一发之际,眼神当中总会莫名其妙地闪过一道红光,随即便是直接愣在了原地,堕入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幻象里!
上官月红这一路可谓是顺风顺水、畅通无阻,单凭这些虾兵蟹将根本就拦不住她!
眼看上官月红马上就要穿过公孙大院,但就在这十万火急、迫在眉睫的危急时分,一个国色天香、妩媚动人的女人突然从上官月红的背后飞奔而来,不由分说就是一掌。
而上官月红亦是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这股浓烈的杀气,在即将腹背受敌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出了避让。
她小幅度地往旁边微微一闪,致使那人跟自己擦肩而过,偏偏是扑了个空。
可即便是这样,那人在与之擦肩而过的刹那间,也还是不甚甘心地扭头凝视着上官月红。
双方在不经意间对视一眼,于短短一瞬间看清楚彼此的样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或者说如同涓涓细流一般,很慢,很慢。
而当那人如同利箭一般从上官月红身边飞过之后,前面的大雾里忽然传来一阵雄浑粗犷的声响:“明香,不得无礼!”
原来刚才偷袭上官月红的人叫公孙明香,乃是公孙仲春的独女。
她看似是美若天仙、容貌姣好,却是终日与蛊毒为伴,这日久天长、久而久之,自然而然也就变得心思歹毒、心狠手辣。
上官月红眯起了眼睛,神情一下子变得认真严肃起来,那洞若观火的眼神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前方,仿佛可以看穿一切。
片刻过后,眼前的大雾渐渐散去,映入眼帘的,是公孙仲春和公孙明香的身影。
公孙仲春坐在座椅上,满脸都是一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的镇定神情,布满褶皱的脸上透露出几分衰老,谈吐之间都伴随着一丝沙哑,不过最值得一提的,还是他那对黑不溜秋的瞳孔。
公孙仲春的瞳孔宛若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就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不见一点白色的亮光,想必定是因为长期跟蛊毒打交道所致,所以才有了现在这副使人不敢逼近的模样!
公孙明香站在公孙仲春的身边,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淡笑意,像是对这个难得的外来者提起了几分兴趣。
可她又如何能够知道,这个外来者根本不是她所能够惹得起的。
公孙仲春发出一阵和蔼慈祥又不失爽朗的笑声,进而热情洋溢地起身招呼道:“不知上官族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上官月红板着一张冷漠无情的脸,无所畏惧地迎上前去,毫不遮掩地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公孙仲春,你我之间就不必再有这些形同虚设的客套话了吧?你应该知道我此行前来的目的为何,我奉劝你一句,要是识相的话,就乖乖把解药交出来。”
上官月红一边这样说着,还一边伸出一只摊开掌心手,呈在了公孙仲春的面前。
公孙仲春瞄了她那空无一物的掌心一眼,进而忽然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他一面笑,一面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好想并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公孙仲春潇洒自如地挥一挥衣袖,帅气十足地把双手背过身后,进而从容不迫地转过身、回过头,重新面朝上官月红。
公孙仲春轻声一笑,仍是一脸的云淡风轻、风平浪静,一点儿没有着急的样子,反观上官月红,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红扑扑的脸颊仿佛是被炽热的烈日骄阳灼烧了一样,简直红得不成样子,想来一定是心急火燎到了极点,所以才会是这般的面红耳赤、满脸通红。
公孙仲春的嘴角上扬到极致,露出一抹胜券在握、势在必得的自信笑容,进而饶有兴致地打趣道:“上官族长……还真是一点儿不说废话啊。”
上官月红横眉怒目、青筋暴起,愤愤不平地上前一步,心慌意乱、急不可耐地催促道:“公孙仲春,我没这些闲工夫跟你扯东扯西!我需要麒麟蛊的解药!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公孙仲春微微抬头,挑了挑眉头,暗暗一笑道:“上官族长,恐怕你是忘了,你那女儿本就是麒麟蛊孕育出来的东西。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麒麟蛊便是会伴随着她一生一世,直至其死去为止。那所谓的解药,不过都是缓兵之计罢了!现如今麒麟蛊已经开始发作,她的往后余生里都得靠药物维持生计,不知上官族长,又是否有告知上官锦花这个残酷的事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