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听到这里,怔在原地,愣住良久,进而勉勉强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并挣扎着表情有些为难地说:“这……恐怕不妥吧?”
“诶!这有什么不妥的啊?”欧阳子渊顺势朝宇文泽清挑了挑眉头,相当自然地说,“是吧泽清?”
宇文泽清不紧不慢地凑上前去,有条不紊地微笑道:“子渊说的是,来者是客,子渊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大爷就不必拘礼了,跟我回府上坐一坐吧。”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大爷你快跟我走吧!”
还没等大爷提出异议,欧阳子渊就直接拉过他的一只手,在空旷的大街上纵身一跃、高高跳起,着实是把大爷吓得不轻!
宇文泽清和西门志远接二连三地紧随其后,同样奋力一跃。
就在四人悬浮于空的刹那间,耳畔忽然传来一阵青鸟的天籁之音!
青鸟从半空掠过,恰到好处地接住了四人,进而挥舞着翡翠般的双翅,以极快的速度扬长而去!
当青鸟翱翔于天际之时,隐约还能听见大爷撕心裂肺的惨叫:“大爷我有三高啊!”
……
当欧阳子渊一行三人乘坐青鸟抵达宇文世家的时候,大爷直接倚着一棵苍翠欲滴的参天大树不由分说地呕吐起来。
他下意识地腾出一只摊开掌心的手捂着胸口,嘴里有些黏稠的东西一泻千里。
欧阳子渊上去拍拍大爷的后背,嘴角却始终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淡笑意,进而饶有兴致地关切道:“大爷,你没事吧?”
“好你个欧阳小子。”大爷腾出一根食指指着欧阳子渊,进而嘶哑着声线,含糊不清道,“大爷我都一把年纪了还不肯放过我,你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一定……呕!”
不等大爷把话说完,竟又开始连声呕吐起来。
欧阳子渊眯着眼睛憨憨一笑,口口声声说着对不住大爷,可看热闹就他看得最欢。
这时,西门志远突然板着一张冷漠无情的脸凑上前来,并冷冷地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子渊兄,如今大功告成,你是否可以兑现当初临行之前对我的承诺了。”
“好。”欧阳子渊面不改色心不跳,游刃有余地应对自如道,“那不知可否请志远兄去客厅稍等一二,我还有些事情想找泽清问个清楚明白。”
西门志远顿了顿,干脆利落道:“好,那我就在客厅等你。”
说完,欧阳子渊就不慌不忙地去找宇文泽清。
当时宇文泽清刚要往书房走去,就被欧阳子渊一把叫住道:“泽清。”
宇文泽清神色自若地转过身、回过头,温柔似水地轻轻回应道:“子渊。”
欧阳子渊稍稍皱眉,毫不避讳地坦言相告道:“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宇文泽清轻声一笑,还以为是欧阳子渊终于回心转意,于是邀请他到书房一坐道:“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吧。”
当两人置身于书房之内,宇文泽清简单地为他倒了杯普通的茶水。
而欧阳子渊似是有些心切,不等宇文泽清把茶水倒完,就急不可耐地脱口而出道:“昨晚在书房里的人一直都是李子墨,他还对我施以催眠术,这些你在当时就知道吗?”
宇文泽清的笑容骤然消失,表情瞬间凝固,进而就跟翻书似的突然变了脸色,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连倒茶的动作都不由得因此停住。
宇文泽清大概听明白了欧阳子渊的意思,茶水只倒了一半,便是不再接着往下倒下去了。
她把茶壶摆正,进而拧着眉头,故作镇定地直面欧阳子渊道:“你怀疑我?”
“我只是单纯地问一下。”
“你若不是有所怀疑,又何故有此一问?”
欧阳子渊见她这般答非所问、闪烁其词,心里很是不悦。
他暗暗喘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再度问道:“我只想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你有意为之?”
“怎么可能是我有意为之?”宇文泽清皱着眉,苦着脸,语气显得有些焦急,“平日里在书房陪我伴读的人一直都是小松子,我也不知那天怎换成了李子墨,想来定是我也受到了催眠术的影响,这才不曾有所察觉。”
宇文泽清说到这里,就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似的,猛地把头一抬,眼神当中闪过一道希望的曙光。
“对!”宇文泽清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斩钉截铁地加以肯定道,“是小松子!肯定是小松子!是他勾结外敌、犯上作乱!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欧阳子渊的眉头紧锁,好似密密麻麻的荆棘丛生,显然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他从始至终都摆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臭脸,进而略显不耐烦地随口敷衍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恐怕就是泽清你的家事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秉公执法、妥善处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宇文泽清的眼神当中分明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神情,但这一抹慌张的神色稍纵即逝,只在她的眼眸之中停留片刻,便已经如同过眼烟云般消散不见、不复存在了。
眼看欧阳子渊马上就要离去,可就在这十万火急、迫在眉睫的千钧一发之际,宇文泽清却是心急火燎地起身拉住了欧阳子渊的左手,并张皇失措地惊呼一声道:“等等!”
欧阳子渊被她拽得赫然止步,进而稍稍扭头,简单粗暴地瞥了身后一眼道:“放手。”
宇文泽清没有放手,而是选择性耳聋,对欧阳子渊的“放手”二字充耳不闻。
她愁眉苦脸,固执己见、一意孤行道:“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欧阳子渊的心中一阵触动。
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跟宇文泽清纠缠不清,可宇文泽清却偏偏要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因为这是她唯一能够限制住欧阳子渊的东西。
她与他之间,似乎只有这么一夜的交集。
欧阳子渊从容不迫地转回身去,慢慢悠悠地挪开宇文泽清的纤纤玉手,进而在长舒一口气的同时,无可奈何道:“泽清,既然当时连你也身中催眠术,那你就应该知晓,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过是一个误会而已,我们都是身不由己,所以昨天晚上的事,忘了吧……”
宇文泽清的心里“咯噔”一声,颤了一下,顿时觉得脊骨发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来,就连额头上也已经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
它们宛若汩汩清泉般沿着脸颊顺流而下,滑至下巴处时稍作停留,然后才如同一颗颗沉甸甸的陨石般从天而降,坠落在地面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毕竟欧阳子渊的辞色锋利、言之凿凿,犹如一把力达千斤的重锤,毫不留情地砸在了宇文泽清的身上,已然把她震撼得心旌神摇、惶惶不可终日!
眼看欧阳子渊马上又要走,但就在这急如星火、刻不容缓的危急时分,宇文泽清却是哭丧着脸,忧心如焚道:“为什么要忘?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分明我才是受害者啊!”
欧阳子渊听到这里停下脚步,在酝酿了好一会儿后,幽幽从嘴里吐出几个字道:“不只是你,我也是。”
语毕,欧阳子渊便是没再回头地夺门而出了。
书房独留宇文泽清愣在原地。
她稍稍低头,眼神不自觉地向下瞥,已然是心如刀割、万念俱灰,就连苍白无力的脸上也是流露出一丝憔悴和沧桑。
她的目光逐渐变得空洞呆滞且无神,这一时半会儿的,不免神游天外、六神无主,那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模样显然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宇文泽清更是于不知不觉间湿润了眼眶。
她那噙着泪光的眼眸隐隐闪烁,好似漫天星辰般熠熠生辉、闪闪发光,仿佛是有星罗棋布、不计其数的泪水即将从中夺眶而出,而且随时都有水漫金山、洪水泛滥的可能。
宇文泽清低垂着脑袋,在啜泣一声过后,又徒手擦干眼角的泪水。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而后更是伪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喊一声道:“宇文晋!”
宇文晋跨过门槛,来到书房,手里握着他的折扇出现在宇文泽清面前,进而疑惑不解地问:“属下在,不知族长有何吩咐?”
“我已查明,李子墨是异术家的人。”
宇文晋一听,瞳孔都放大到极致,已然是瞠目结舌、大吃一惊,而后更是不敢相信地为之一震道:“异术家的人?如果李子墨是异术家的人,那宇文学松当日对他这般照顾有加,岂不也是……”
“没错。”不等宇文晋把话说完,宇文泽清便是忽然坚定了眼神,进而用一种暗藏杀机的语气,冷冰冰地抛言道,“速传宇文学松,我要亲自处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