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西门志远被欧阳子渊带走的西门秀心里顿时多了不少底气,她满脸都是一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的镇定神情,而后甚至还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相当无辜的模样。
即便是面对西门存周的拷问,西门秀也还是游刃有余地应对自如道:“爸,怎么回事,相信你也都尽收眼底了,又何必要明知故问呢?这回不是我不想接近少爷,无奈欧阳公子愣是不给我这个机会啊。既如此,那女儿也是爱莫能助了。”
西门存周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极为不悦的怒色,甚至是于一瞬间横眉怒目、青筋暴起,气势汹汹、势不可挡的腾腾杀气于一瞬间从他虎视眈眈的眼神当中向外迸发开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西门秀给教训一顿。
“阿秀,你……”西门存周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西门秀,那微微张开的嘴巴显然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后来出于种种顾虑,还是欲言又止、如鲠在喉,伴随着喉结的一阵蠕动,这话到嘴边,竟还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西门秀没有正眼瞧西门存周,而是把头一扭、把身一转,背对着他,霸气侧漏地漠然置之道:“爸,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去休息,我也就先失陪了。”
说罢,西门秀便是迈着沉重有力的步伐自顾自地离去,只给西门存周留下了一个潇洒自如的背影。
西门存周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两端、进退维谷的纠结神情,进而面露难色、满脸愁容,脸上的神情可谓愈发难看,而后猛地把手向下一挥,以此表示了一个急躁而又无力的动作。
与此同时,欧阳子渊已经搀扶着西门志远来到了他的卧房。
西门志远的卧房真可谓是金碧辉煌、奢靡至极,尽管他为人朴素、简洁大方,但该有的排面还是得有,而且他的卧房也是恰到好处地位于整整三楼之高。
西门志远本就已经是身受重伤、虚弱无力,结果现在还得硬着头皮爬上整整三楼之高,属实是有些为难了他,但是这也没有任何办法,谁让堂堂西门世家的宅邸连个电梯都没有呢?
其实就西门世家这偌大的宅邸而言,装个电梯应当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才对,可西门世家素来修炼武术,堂堂武人又岂会贪图这点小便宜?
于是当初秉持着跑跑楼梯可以锻炼身体的理念,西门绍宗到底是没给这座宅邸装一部电梯,害得西门志远现在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卧房,都几乎要了他的半条命。
欧阳子渊温柔似水地把西门志远放到床上,但此时的西门志远仍是痛苦不堪、难以忍受,仿佛是有百虫噬骨、万蚁噬心般侵蚀着他的肉体,折磨着他的灵魂,致使他不光脸上的表情拧成了一团,就连上面的褶皱都堆到了一块儿。
西门志远的神色愀然、面色凝重,简直难以用言语去形容,口中甚至还抑制不住地发出一丝又一丝轻微的呻吟,看来实在是被这伤痛震慑得心旌摇曳、惶惶不可终日。
欧阳子渊协助西门志远卸去上衣,直到这时欧阳子渊才赫然发现,原来西门志远的后背上总共也就两道棍棒的伤痕而已。
西门世家的武术果真是名不虚传、不容小觑,每一棍下去都是那么的精确无误、铿锵有力,左右两边一人各十棍,打得竟然都是同一个地方!
这么多棍棒重叠在一起,也难怪西门志远会险些招架不住了!
他趴在床上背对着欧阳子渊,近乎扭曲的面部表情总是时不时的一阵抽搐,哪怕现在不动伤口,也还是会有一阵又一阵强烈的疼痛感犹如波涛汹涌的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毫不间断地贯穿着西门志远的全身。
欧阳子渊望着西门志远后背上那两道几乎快要陷进去的伤痕,心中难免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他无比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当即就“啧”了一声,像是有些于心不忍。
欧阳子渊暗暗喘了一口气,在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过后,振振有词、头头是道地评头论足道:“你说说,好歹也是一家人,西门族长怎么就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呢?”
西门志远勉勉强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进而忍着痛楚轻声一笑,有条有理地以理服人道:“子渊兄,你就别抱怨了,我爸他这人就是那样,身为西门世家的族长,武人脾性当然也是最重的那一个。他一直跟我强调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回我触及他的底线,他当然得让我长长记性。不过归根结底,那也是为了我的安危着想,所以才迟迟不让我插手约术局的一干任务。就拿咱们今天遇到的那个爆破术士来说,也得亏是子渊兄你,才在他手里过了好几招,这要是换我上场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败下阵来了。”
“害。”欧阳子渊忧心忡忡、惴惴不安地竭力安抚道,“志远兄,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也只不过是仗着一些投机取巧的优势侥幸罢了。当时要是没有吹血前辈在场,恐怕那家伙非得反了天了不可。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上来打你的那两个武人也是,明知你是西门世家的大少爷也不懂得手下留点情。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们这般不留余地,我还以为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西门志远淡然一笑,饶有兴致地打趣道:“他们啊,也就是看我爸死死盯着,所以才不敢动什么手脚。就我爸这水平,他们这一棍子下去究竟有几分力道,有没有放水,我爸可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光是看一眼就看得出来。要是连这都敢公然放水的话,那我估计当时他们两得陪我跪在地上一起挨打了。”
欧阳子渊身心交病、心力交瘁地长叹一口气,愁眉不展、神思不属地坦言道:“西门族长的武力自是难以估量、所向披靡,可我就是气不过,你明明也没闯什么祸,他凭借什么就……”
“好了子渊兄。”还没等欧阳子渊把话说完,西门志远便是毅然决然地将其一把打断道,“事已至此,无可挽回,还是先别说这个了,不妨先给我上药吧。咱们明天一早还得跟我爸待一块儿练武呢。”
“哦!对!”欧阳子渊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倏的一亮,进而忽然想起来说,“我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还是先给我上药要紧。”
只见欧阳子渊急急忙忙地拔出金疮药的塞子,进而怔住片刻,轻声细语地跟西门志远提醒道:“可能会有点儿疼,你可忍着点儿啊。”
西门志远心如止水地微微颔首,以示答应,可他现在虽然没什么事儿,但到了真正上药的时候,难保不会痛得直接喊出来。
欧阳子渊的眉头紧锁,好似荆棘丛生,进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把金疮药一点一点地洒在西门志远的两道伤痕上。
当金疮药的粉末如同天女散花般洒落在西门志远的后背上,竟也如同沉甸甸的陨石般从天而降,硬生生地传递出了无可比拟的千钧之力,把西门志远疼得死去活来、难以忍受。
他直接闭紧双眼,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阵声响,纵然是咬紧了牙关苦苦支撑,也还是抑制不住这由内而外的酸爽。
其实不单单是西门志远,欧阳子渊光是看着都会觉得莫名其妙的一阵疼。
这实在是非常人所能忍受的苦楚,就算西门志远出身于武术一族,也总有精疲力尽、身心俱疲的时候。
欧阳子渊正愁眉锁眼地给西门志远上着药,可不知不觉间,西门志远却是突然没了任何动静。
欧阳子渊也是在上完药以后才注意到,西门志远竟是不堪忍受这份痛楚而迷迷糊糊地晕厥了过去。
“志远兄?志远兄?”欧阳子渊接二连三地轻轻唤了西门志远好几声,结果他偏偏是没有响应。
欧阳子渊的心弦一紧,寻思着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于是他便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大脑飞速运转,飘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来回转动,迷离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虑、权衡利弊过后,还是在掌心上凝聚了一股绿色的荧光。
那正是来自司马一族的医术。
欧阳子渊今天跟楚洪权大战一场,本来也应该是休养生息、养精蓄锐的时候,但他实在放心不下西门志远的安危,故而还是决定动用医术助西门志远一臂之力。
只见欧阳子渊使尽九牛二虎之力,不紧不慢地将掌心上的这股力量朝西门志远的后背推了过去。
绿色的荧光宛若萤火虫般附在西门志远后背的伤痕上,使得金疮药在短时间内与之融为一体,这才勉强缓解了西门志远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