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只羊驼从欧阳剑耀的心田疾驰而过,致使他的小心脏一直在“扑通扑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乱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中蹦出来似的。
他紧绷着的脸上就连细皮嫩肉都在瑟瑟发抖,从头到尾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栗。
那慌慌张张的眼神里满是茫然之意,手足无从的样子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随着时间的流逝,欧阳子渊更是于不知不觉间湿润了眼眶。
那噙着泪光的眼眸隐隐闪烁,好似漫天星辰般熠熠生辉、闪闪发光,仿佛是有星罗棋布、不计其数的泪水即将从中夺眶而出,而且随时都有水漫金山、洪水泛滥的可能。
他在啜泣了一声过后,才用一种略带哭腔和悲怆的声线道:“叔父,为什么是你?无论如何,异术家都不该是你才对!你杀死了我的父亲!”
欧阳子渊说着说着,更是全然控制不住地自己的情绪,只得任凭白花花的眼泪犹如倾盆大雨般一泻而下、一泄如注。
而欧阳剑耀则是板着一张冷漠无情的脸,起身背对着欧阳子渊,继续装疯卖傻道:“子渊,你糊涂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不知道?”欧阳子渊同样起身,颤抖着声线质问道,“事到如今,你还妄图隐瞒自己的身份,还妄图遮掩多年以来的罪行!叔父,你太让我失望了。”
欧阳子渊的语气渐渐衰弱下去,似乎已经对欧阳剑耀大失所望。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进而用一种暗藏杀机的语气,冷冰冰地抛言道:“既然你打死不肯承认,那我只好亲手,拆穿你的庐山真面目!”
说罢,欧阳子渊径直横眉怒目、青筋暴起。
他不光眼神忽然变得跟刀一样锋利,就连神情也是认真严肃了不少,进而使尽九牛二虎之力地掀翻石桌,迫使它连带着上面的茶碗杯具一块儿砸向欧阳剑耀的背影。
欧阳剑耀眉梢一紧,当即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之处。
因为他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一股气势汹汹、势不可挡的腾腾杀气。
只见欧阳剑耀飞快地转过身、回过头,顺势把手往前一挥,当即就挥出一条软鞭似的紫黑色触手。
随着触手自上而下地这么一砸,竟是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硬生生地把石桌给劈成了两半,致使上面的茶碗杯具都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而欧阳剑耀置于大腿一侧的掌心上还残留着些许紫黑色的邪气,这一切都被欧阳子渊尽收眼底。
尽管这已经是欧阳子渊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当他真正亲眼看到的时候,仍是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他直勾勾地盯着欧阳剑耀,无所畏惧地与之相对而立。
双方虎视眈眈地凝视着彼此,颇有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
二人的沉默不语、一言不发致使场面陷入了沉寂当中,就连空气里也弥漫着一丝肃杀的气息,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万马齐喑,周遭安静得有些可怕,甚至静得只能听到凉风瑟瑟呼啸而过的动静。
欧阳子渊拧着眉头,深恶痛绝地咬牙切齿道:“人赃俱获,叔父还想抵赖?”
欧阳剑耀在耸了耸肩膀的同时,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进而潇洒自如地挥一挥衣袖,帅气十足地把双手背过身后,道:“也罢,我纵是不抵赖,你又能如何?如今你尚未合成究极奥义,单凭你那点微末的术法,当真以为能是我的对手?”
欧阳子渊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极为不悦的怒色。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究竟能不能打得过他,他只在乎,一向疼爱自己的叔父,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是乎,欧阳子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进而愤愤不平地问:“为什么?叔父,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修炼邪术,为什么要步步为营,为什么要杀害我的父亲,他也是你的亲人啊!”
欧阳剑耀的眼睛一闭一睁,冷笑一声道:“我当然知道兄长是我的亲人,我只不过是想要他体内的究极奥义,好把他十二世家之首的位置取而代之而已。只可惜我不像兄长这么天赋异禀、术法超群,只好通过修炼邪术来超过他了。当然,杀死兄长的这些年里,我没有一天不是活在愧疚自责之中,所以我善待他的儿子,把子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子渊,你扪心自问,难道这么些年来,我对你的悉心教导和关怀还不够吗?”
“冠冕堂皇、道貌岸然!”欧阳子渊怒目圆睁、瞋目而视,毫不留情地径直拆穿道,“你一次次地派人阻止我找碎片,一次次地与我针锋相对,甚至还三番五次地险些置我于死地!你说你关怀我,照料我,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善待吗?!”
欧阳剑耀面不改色心不跳,轻声笑笑,意味深长道:“子渊,你不要忘了,你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全仰仗我在后面的鞭策。若非有我在后面鞭策你,只怕你现在,还只是个虚度光阴、游戏人生的废物。无论如何,是我,让你重新燃起了复仇的决心,也是我,令你重振雄风、重整旗鼓,否则的话,你以为你是哪里来的,足以和我匹敌的实力?”
欧阳子渊的眉头紧锁,好似密密麻麻的荆棘丛生,显然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他按兵不动、隐忍不发,进而摆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臭脸,沉着冷静道:“叔父说得好听,把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可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起初我想不明白叔父身为异术家,在处处害我的同时又为何要时时帮我,可现在我想清楚了。叔父心里所想的,无非就是玉石俱焚四字而已。”
欧阳剑耀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的坏笑,进而挑了挑眉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试探道:“愿闻其详。”
欧阳子渊暗暗喘了一口气,在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过后,顺势迎着他的话说下去道:“叔父起初鞭策我,是因为早就猜到,父亲虽身死,却不会让究极奥义跟着他一块儿消亡,叔父知道只有我能找到父亲留给我的究极奥义,所以才因此利用我。可没想到后来究极奥义被分成了整整十二块儿碎片,而只有身为命定之人的我才能将其找到,而叔父却不能,所以就产生了得不到就毁掉的想法,这也难怪,这一路上叔父对我,总是招招致命、不留余地了。”
欧阳剑耀轻声一笑,情不自禁地为之抃掌道:“在外闯荡的这三年多里,果然还是长进了不少,叔父,发自内心地为你感到高兴。”
“少惺惺作态的了。”欧阳子渊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大怒道,“如今你再逢场作戏,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欧阳剑耀轻蔑一笑,不屑一顾道:“行啊,既然你非要敞开天窗说亮话的话,那我们之间就只好拳脚相向了,正好让我看看,你在外闯荡的这三年里,究竟成长了多少!”
语毕,一股又一股气势汹汹、势不可挡的腾腾杀气马不停蹄地从他身上向外迸射出来,足以把人震撼得心旌神摇、惶惶不可终日。
他凝聚一股股邪气于掌心之上,眼看就要对欧阳子渊大打出手、拳脚相向,而欧阳子渊亦是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心亦是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欧阳剑耀即将出手的前一秒钟,他的胸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源源不断的疼痛感犹如波涛汹涌、惊涛骇浪般马不停蹄地席卷而来,它们毫不间断地贯穿了欧阳剑耀的全身,致使他的面部表情渐渐扭曲,不光脸庞上的神情拧成了一团,就连上面的褶皱都堆到了一块儿。
欧阳剑耀急得眼珠子都猛地往外瞪了瞪,脸上更是风云突变、骤然变色,当即就露出了一副惊恐万状的神情。
他的邪气骤然消散,进而下意识地腾出一只摊开掌心的手捂住胸口,已然是痛苦不堪、倍受煎熬,就连苍白无力的面庞也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憔悴和沧桑。
“啊!”
欧阳剑耀在金蚕蛊的压制下,迫不得已地单膝跪地,进而神色慌张地喃喃自语道:“这……这是……”
“你也会蛊术,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儿。”欧阳子渊幽幽从嘴里吐出几个字道。
他满脸都是一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的镇定神情,好像是对此不以为意。
而欧阳剑耀经欧阳子渊这么一提点,瞬间就如梦初醒、恍然大悟了。
他的瞳孔都放大到极致,后知后觉道:“是金蚕蛊……”
“没错。”欧阳子渊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自知不是叔父的对手,所以早在刚才的茶水里下了金蚕蛊。等的,就是这么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