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见他走到了病床边,愁苦地揪着脸,扯开一条眼睛缝看他,嘴里还不忘有规律地咳嗽。
三短一长,间隔两秒。
肺能力应该挺好,以这种强度咳半天了还能喘上气,姚林尉挑挑眉,伸手拿起了搁放在病床旁桌子上的一小瓶药。
醋酸甲烃孕酮片。
瓶身上贴了一张小纸片:女,48岁。
姚林尉轻轻短促一笑,将药瓶捏在手中转了转,垂眸看着病床上的男人,道:「这药你的?」
「当然是我的!」男人这会不咳了,抻长了脖子道:「医生开的,可贵了!你多拿些钱。」
「哦。」姚林尉轻轻将药瓶搁放在桌子上,漫不经心说道:「乳腺癌和子宫内膜癌,你是哪种?」
「什么……什么癌?!」男人瞪大了眼睛,指着姚林尉,破口大骂:「你个狗杂种,你咒你老子!老子是男人,男人怎么会得这个!」
「不是你说的吗?」姚林尉无辜地耸耸肩,笑道:「你说那药是你的,那药就治这个。」
男人:「……」
姚林尉收了点笑容,目光有些冷,沉缓开口道:「别人刚搬走,你们就滚进来,脸呢?」
前一个病人应该是才走不久,这三人就混进来装病,行为实在令人作呕。
道德无下限。
「你别管这么多!」男人见事情败露,也不再装咳,坐起身指着姚林尉,道:「拿钱,你弟弟要买房子,准备结婚。」
「结婚?」姚林尉偏头看向姚椰,眨眼道:「现在一个人都能结婚了吗?」
「老子有女朋友!」姚椰气急败坏,愤恨骂道:「艹!」
「你赶紧拿钱,给个一两百万就行了,剩下的以后再补。」男人摆摆手。
「我没有钱,」姚林尉无辜地摊开手,「一个高中物理教师,每月薪资有限,我很穷的。」
「你他妈不是有慕容夜离吗!」姚椰有些激动,「他那么有钱,一两百万你让他上一次不就到手了?!」
「你怎么不让他上呢?」姚林尉说完就轻轻用手捂住嘴,似乎是懊恼,垂眸自言自语道:「对不起,慕容夜离,侮辱你了。」
姚椰:「……」
「我是你爸,你连这点钱都捨不得为我花。」男人从牙缝里蹦出几句话,眼里尽是精光。
「怎么不捨得?」姚林尉笑了笑,「你要是生病了,我一定会让你住最好的医院,睡最软的病床,躺最高档的棺材,挖最深的土,吹最悠扬的唢吶,埋最贵的墓地。」
女人:「……」
男人:「……」
姚椰:「……」
「妥吗?」
他的嗓音慢悠悠的,却成功地让病房内的其他三人怒发冲冠。
姚椰发狠地咬紧牙关,盯着姚林尉。
他不知道他这位哥哥怎么会变得这么抠门,以前好歹会给一些钱,现在却是抠门还怼人!
「我真没钱。」姚林尉看向窗外,夜色深沉,有颗颗繁星点缀,一闪一闪的,晃得人想睡觉。
待在这里跟这三个玩意耗,真是浪费时间。
还以为真出了什么事,大半夜的夺命连环call。
「不过刚才坐出租,司机补了一些,二百五,你们要吗?」
「你他妈说谁二百五呢!」姚椰气急。
「你干嘛急着对号入座呢?」姚林尉笑眯眯地从衣服外兜里摸了一沓钱出来,刚好二百五,零零散散的,他将钱放在桌上,笑道:「看吧,真是二百五,不多不少。」
姚椰:「……」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姚林尉朝男人打了声招呼,道:「我亲爱的父亲,祝你长命百岁,别早早享受了我给你安排的服务。」
毕竟唢吶什么的,还没准备好。
「混帐!」男人气得脸都歪了,操起旁边的菸灰缸就往姚林尉身上砸。
动作很快,姚林尉来不及躲。
菸灰缸砸在了姚林尉头上,有血迹顺着发间蜿蜒流下,姚林尉脚步趔趄了一下,伸手扶住桌沿站稳。
他缓缓擦去头上流下的血,抬眼冷冷看了三人一眼,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男人扔了菸灰缸就后悔了,毕竟姚林尉是他的摇钱树,他们三人的经济来源。
他此时哽住不言。
姚林尉眨了眨眼睛缓冲了一下被菸灰缸砸中的眩晕感,然后走到门边,低头看见了刚才被踩熄灭的菸头,从兜里掏出纸巾来包着菸蒂丢进了垃圾桶。
出了门,并贴心地关上了门。
几秒后,他又打开门,对姚椰笑道:「祝愿财神爷能早日把你从黑名单里拖出来。」
姚椰:「……」
艹,为什么,不说人话。
……
「嘶——」
姚林尉出了医院,叫了辆的士,坐上车后他轻轻碰了下头上的伤口。
很疼。
没再流血,但红肿起来了。
的士已经驶进街上,他回头望了望医院,刚才应该在医院里处理一下的……
【宿主,要向你汇报下姚林尉在做什么吗?】
「随你。」黎斯没什么睡意,坐在床上玩手机,一张一张地删掉图库里的照片。
全是姚林尉。
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他的父亲骗他去医院了,找他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