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念打开瓶塞,一股浓厚的草木清香扑鼻而来,一闻之下就让他快要枯竭的内气如吃了大补药般迅速恢复。
这股味道让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继而恍然,这不正是自己每天喝的药酒的香味吗!只不过没有这般浓郁而已!
这股气息一散发到空气中,地上的石缝里一株被折断的小草倾刻重新站立起来,边上老树干枯的枝丫上竟然又放出了新芽,灵机感应里所有的花草植物都在莫名的欢欣喜悦……
杨念心中有些骇然,这到底是什么灵药?手上却不敢怠慢,赶紧给柳妙儿灌了下去。
看着她的脸色迅速变红,杨念的心神终于松懈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夫子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见柳妙儿已服了药,伸手便将那匕首拔了出来,带出一股血箭,小丫头昏迷中闷哼了一声。
这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好似就耗尽了他极大的力气,夫子疲惫的冲他说道:“行了!好好看着她吧!过会就该醒来呢!”
“老师,你这是……”
看到夫子的神情,将柳妙儿送回房间回来的杨念反而有些担心起来。
容夫子见他神情,摆摆手,“无事,一时脱力而已!倒是你阿爹的身体,这次复功后只怕是撑不住呢!”
“老师,那头巨狐自称白玉狐族,有很大来头吗?阿爹他……?”
夫子看了他一眼,说道:“放心!所谓的白玉狐族不过就是万妖城三大妖王之一的白玉姥姥那一支而已,很了不起吗?更何况这里不过是头小崽子罢了,你阿爹不会输的!”
杨念一咬牙,眼底闪过一丝凶色,沉声道“那老师不妨先在这休息会,弟子去去就回!”
见着他这般神情,明白这个弟子“报仇不隔夜”性子的夫子缓声说道:“想去就去吧!那兔妖不知为何大受刺激之下,心神仿佛有些错乱,可你却不得大意!”
杨念点头答应,又不放心得冲着身后的大力喝道:“你在这里守着老师与妙儿,阿哥去去便回!”
不待大力回答,便迫不及待的顺着那兔妖的踪迹疾奔而去。
大力跟着跑了两步,又摸着脑袋停下来,老老实实的坐在了门槛上,呆呆的看着杨念离开的方向。
待杨念走远后,刚还看似无碍的夫子就感觉浑身虚脱,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他抬起头,看着天上那不知何时积聚的黑云正在缓缓散去,口里自言自语:“还好、还好,就差一点!”
杨念顺着血迹追至城外,看着那兔妖遗下的踪迹一直通向鲤门山。不知为何,兔妖没用任何飞遁法门,就这般用双脚一步步的往前走着,甚至从那地上留下的大滩血迹来看,估计连伤势都没做任何处理。
他蓦地停住,脑中灵光一现:黑兔妖、鲤门山、消失的兔精……
一串串线索连起来,这头兔妖难道是那只在鲤门山瞎混了几十年,胆子小得见着狩猎队就躲、连人都不敢杀的黑兔精!
一直跟踪到了鲤门山外,杨念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不再犹豫,径直向着以前那兔精的老巢奔去。
古佬峡,是鲤门山中的一个很隐蔽的小峡谷,大约只有十来里许宽,但是由于谷内沟壑纵横、地形复杂,且多沼泽,平日里少有人迹。
正是因此,以前鲤门山那只胆小的兔精便特地将老巢选在了这里。
兔妖一路径直奔向这里,回到这里后,它便感到了那发自心底而生的安全感,身上传来刺骨的伤痛时刻提醒着它,外面很危险、人心更危险!
幸好它身上的伤口由于妖物那惊人的体质而逐渐自动止血、结疤,并且渐渐在恢复。
直到它见到了一片小草原,黄色的小花开满绿油油的大地,只要身处其章,鼻间便充盈着花香,很清淡、不刺鼻也不浓郁!
这花没有名字,它叫它小黄花,这也是它最喜欢的花!
它记得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做得事情,就是在这些小黄花中遍地打滚,让那股淡淡的花香沾满全身上下。
这里地方不大,养不活那些大型肉食动物,没有天敌,而唯一的那片小草原,却足以养活自己,所以它没事就喜欢宅在窝里,一天都不用出门。
出去了一趟,活过了一世,可它终于又回来了。
兔妖觉得自己好累,它缓缓的躺倒在草原上,闻着花香,正要美美睡上一觉,可妖物的本能让她猛得跳起来,远处一个小黑点在飞速靠近。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躲得远远的呢,还不肯放过我,为什么要来这里?难道这里也不安全吗?那我该去哪?我又能去哪?”
它的心里在愤怒的咆哮着,直到那道人影映入它眼帘。
“阿哥!”
兔妖觉得这个人影好熟悉,嘴里莫名就吐出了这个名字,这人是谁?
它努力思索着,可越想,脑海越乱,剧烈的疼痛让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头,凄厉的嚎叫着。
杨念见着老远这兔妖就弹了起来,明显在戒备,他一走近,却又莫名其妙的抱头惨叫,可他向来对待敌人的宗旨都是“趁他病、要他命”!
有这般好的机会怎会放过,他身形急速下坠,像颗炮弹般蹬在地上,脚下草地呈蛛网状裂开,他人借势弹起,手中两念刀呛出一声凄啸,刀光像一轮黑色的残月般斩向兔妖。
两念刀那摄人心神的刀鸣反而帮了那已经陷入心神错乱的兔妖!
兔妖或者说采药终于短暂得清醒过来!
她记得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可偏偏身不由己,低头看着爪子上那锋利的寒光,用来杀人想必是极快的,可此刻她却无比痛恨这双爪子!
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呀!
她宁愿这是一双白晳柔弱的小手,可以用来做饭、喝茶、洗衣衫……
看着那迎面而来的刀芒,她低声惨笑一声,心底暗叫了声“阿哥、妙儿,对不起!”
猛得将自己的双爪撞向那锋利无比的刀芒,刷得一声,她只觉得手臂一凉,爪子被齐腕切断,掉落地上,剧痛才传入脑海,并且刀尖还顺带从胸腹间掠过,带出道两尺来长的大口子,鲜血蜂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