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倒是好脾气,依旧乖乖地笑,“儿子当真没想别的,就是觉着若将来与孝贤地下独独相对,都没什么想说的,未免太过冷清。还是人多热闹的好。”
皇帝已经这样说,皇太后也只好摇头,情知一切都已成了定局,已是难再劝说。
十月十三,孝贤皇后梓宫、慧贤皇贵妃金棺、哲悯皇贵妃金棺由静安庄奉移至直隶遵化,奉安入裕陵。
内里行走福晋、公主、郡主,连同外王公福晋以下、二品以上命妇都去送行。
这宫里一时冷清下来,皇太后望着窗外,又是寂寞地吧嗒吧嗒抽烟。
安寿知道老主子怕是想到自己百年之后的事儿去了,这便怕老主子冷清着,故意扬高声音,热热闹闹道,“回主子,不如奴才去请宁寿宫的裕贵妃,带着舒主子的十阿哥;寿东宫谦妃带着嘉贵妃的十一阿哥,趁着今儿一起来给老主子请安,可好?”
皇太后知道这是安寿的心意,便也叹了口气,“不必了。裕贵妃和谦妃终究都是孝贤的长辈,今儿也没的要去送的,何苦又要她们到我面前儿来立规矩;何况她们抚养的十阿哥和十一阿哥却是孝贤的儿子,便是年岁小,今天也不宜太热闹。否则将来还不给他们惹了罗乱去?”
当年大阿哥永璜和三阿哥永璋被褫夺了继承权的事情,还在耳边回荡。
安寿也明白,这才含笑,说:“是奴才考虑不周。”
皇太后垂首又是抽了一会子烟,忽地抬头望着安寿,“依你瞧着,将来皇帝的地宫里,可还有舒妃的一席之地去?”
皇太后这句话问得,可把安寿给吓了一大跳。
“哎哟主子,这话哪儿是奴才能随便乱说的?”
皇太后哼了一声,“别当我不知道,这些年舒妃没少对你用过心思。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孝敬我,我也愿意你能因此受些惠去,故此才从来没提起过。”
“可你们可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安寿吓得赶紧跪倒在地。
舒妃出身名门,手头的银子宽裕,这些年为了讨好皇太后,的确没少了给安寿和寿山好处去。
皇太后便叹口气,“起来吧,这都是她的孝心,我不责怪。你既这些年与她走得近便,心里自然便也该想着她。眼巴前儿既然出了这事儿,你心里自然也替她想过了,我这便想听听你心窝子里的实话。”
安寿皱眉,“……原本,奴才也以为舒妃大有可为。生下皇子,又加上她的娘家、以及主子的扶住,怎么都有可能晋贵妃,甚至皇贵妃的。便是十阿哥于储君之位也大有希望,故此将来那地宫里,本该有舒主子一席之地的。”
“可是哪儿想到,舒主子当真是命不好。进宫十年,好容易生下皇子,可是紧接着嘉贵妃、皇后也都诞下皇子来。这便将舒主子和十阿哥一并推远了。这会子舒主子晋位极难,十阿哥更是不可能超过嫡皇子去了。”
皇太后也是皱眉,无奈地点头,“这些还都好说,我也不是不能帮衬她。可是她进宫十几年了,你看她半点进益都没有!”
“你再看看如今的令妃,越发是舒妃跑着都撵不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