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事儿折腾来折腾去,便整个儿将语琴给装进去了!
皇帝最厌烦后宫生事,尤其是这后宫的母家在外还自己托大,竟当真将自己当成了国丈,敢去要盐政的银子了!
语琴已是两颊双泪,“……我父亲他,是死罪;而我终是汉女,本就叫皇太后嫌弃,这回皇太后还在一处,这如何能不听说?便是这次皇太后做主叫我一死,我也难辞。”
“便是退一万步,皇上能留着我这条命去,便也注定了从此厌弃了我去——在那后宫里,我即便还能苟延残喘,却也跟死了,没有分别了。”
婉兮登时之间只觉心口气息翻涌,一口上不来也下不去,便在周身各处翻腾。
她攥紧了帕子,竭力叫自己冷静,“……消息是怎样来的?”
语琴却用力摇头,不肯说。
婉兮厉声叫,“玉蕤!”
玉蕤也跪倒在地,落泪不敢说。
婉兮急得猛然站起来——却眼前一黑,脚底一软,整个身子猛地向旁栽倒下去。
行幄中登时大乱,语琴顾不得自己,直接从炕上为了接着婉兮,一头就栽下来;玉蕤更是直接将自己的身子扑倒在地上,垫住婉兮。
晴光和刘进玉则是拼尽了力气上前扯住婉兮的衣袖。
婉兮半倒在玉蕤身上,没摔着,可是肚腹之间却是一股劲儿拧着疼了起来。
她额角汗下,却冷静盯住语琴,“都已这会子了,你们便是瞒着我,我也都这样儿了!不如将话说个明白,咱们心下也好有个打量!”
玉蕤浑身颤抖着,小心扶住婉兮。
婉兮这一摔,她比自己摔了还要后怕。
她只能落泪禀报,“……此时的两淮盐政,名普福。而出首告发普福掏银子为陆老爷捐官一事的人,正是江苏布政使、兼管苏州织造的——安宁。”
婉兮只觉嗓子眼儿一甜,好悬张口喷出一口血去。
安宁——忻嫔的亲姐夫安宁!
若此,这件事前前后后那点子古怪,便都找见了答案。
——为何语琴的父亲,明明为大儒之家的子弟,这会子却忽然非要鬼迷心窍捐官?
——为何捐官,非要赶在这次皇上南巡之时?
——陆士隆一个布衣白丁,又是如何结识两淮盐政,更有何本事叫两淮盐政为他掏银子的?
陆士隆说到底,不过是个老儒生。性子里可能会有些执拗,有些愤世嫉俗,这便受了人的暗中怂恿!
语琴为了扶住婉兮,一个跟头栽到地下,额角已是出血。
可是她顾不得自己,这会子只小心抱住婉兮的肚子,落泪道,“我父亲便是如何都无妨,是他自己找死,是他该死!千千万万,九儿,千千万万莫伤了你,更莫伤了孩子去。”
婉兮的肚腹之中,那股绞着疼的劲儿已经一路向下去,沉坠坠在肚脐之下。
她努力忍着,点头道,“她这不只是要害你。究竟那普福是新伤人,而普福的前任便是吉庆。故此这事儿追究来去,怕是也能追究到吉庆头上。”
“她不只是要害你和陆伯父,她更是想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