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川还在睡梦中,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百姓们讨论讨论着,就开始用鸡蛋和菜叶子等东西砸门了。
护卫们是有心阻拦的,只是百姓们太多,又大部分不会武功。
他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擅自和百姓们动武。
不然万一要是伤了人,会给赵怀川招来麻烦。
赵先生爱民如子,想必也是不想看到他们随意伤害百姓的。
听到护卫的声音,赵怀川这才悠悠醒转。
百姓聚集?
还砸了门?
那估计就是乐良县里的师爷来公开处刑他了。
呵呵,他说来便是真的来,当真是不想要他那一条狗命了。
赵怀川哪里知道,即便是师爷想因为伤情拖一拖时间,范建也不会容许他继续苟活下去。
范建就等着,师爷是怎么在公开处刑之日作死,然后被他派下的人给千刀万剐的。
赵怀川起身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着,便让护卫把别苑大门打开。
“赵先生,这门不能开啊!”
护卫急了,连忙挡在赵怀川面前,将大门死死堵住。
“外面的百姓正在气头上,听他们话中的意思,还都是冲着您来的。”
“一旦开了门,他们肯定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情。”
“赵先生,要不您还是待在别苑里,暂时避避风头吧。”
他们去喊赵怀川起身,是希望从他口中听到应对之法,而不是直接开门去迎接愤怒的百姓。
赵先生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
万一那群百姓里面有冲动的,一个不小心冲撞了赵先生可怎么好?
“没关系,把门打开吧。”
赵怀川自然明白他的担忧,可自己又不是泥人捏的,哪里就那么脆弱了?
也许是他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一个个都把他当成了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其实他可以拳打雄狮,脚踢猛虎。
区区百姓而已,哪里能够奈何得了他?
在赵怀川的再三坚持之下,即便护卫再怎么担心,也只能照着他的意思办了。
赵先生虽然平易近人,看起来好说话,但是那仅限于他不愿意和你计较的时候。
如若他要坚持什么事情,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威压和气势也是十分惊人的。
别说是他了,就是庆帝碰上这种时候,那也是不敢吱声的。
安景别苑的大门被打开了,赵怀川立在正中央,衣袂飘飘,面容沉静,自有一番从容不迫的气度。
百姓们一看到这样的他,纷纷都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他们又在一瞬间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
“他就是那个大恶人啊?看起来不像啊!”
“恶人又不会在脸上写着‘我是恶人’四个字,不像也正常。”
“可是他都那么大年纪了,能做出什么恶事啊?”
“反正县衙里面贴出了告示,听说就连京都的钦差都赶了过来,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
“……”
赵怀川将众人的各种声音都听进了耳中,紧接着,他目光一转,就看到了趴在担架上无力动弹的师爷。
哦,都这个样子了,还想着来处刑他呢。
那是无论怎么说,赵怀川都要夸他一句身残志坚。
感应到赵怀川的视线,师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要不是因为钦差大人在这里,凡事都要摆事实讲证据,他要搞死一个糟老头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不过没关系,和之前的冤假错案不同,这一次他有事实有证据,定能将赵怀川这个恶贼锤死当场!
“各位!”
师爷清了清嗓子,勉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
“你们都听我说,你们眼前的这个老头,他就是大恶人赵怀川!”
“至于他究竟恶在哪里,且听我一一道来!”
由于担架是放在地上的,师爷又是趴在担架上,所以他这一说话,百姓们半天还找不着声音的来源在哪。
等终于看到了他,百姓们的眼神就很奇特了。
主要是乐良县的师爷在百姓们眼中就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形象,现在他还说别人是恶人,这就很难评了。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
大意就是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在安景别苑的不远处,范建站在赵怀川的对面,而钱县令则是跪在范建的面前。
其实他们的身后有钱县令特意让人摆上的椅子,只是没有一个人坐着。
范建这里是因为赵怀川站着,他不敢坐。
钱县令是因为钦差大人站着,他连站着都不敢了。
尤其是在听到师爷开了口,钱县令猛地闭了闭眼。
此刻他的心头盘旋着的只有两个大字:完了!
“钱县令没犯事,为何要跪着听处刑?起来吧。”
看到匍匐在脚下的身影,范建戏谑地说。
比起那糊涂师爷,钱县令对于危机的来临显然更敏感一些。
不过他的敏感没有任何用处,所作出的应对都是无用功,反而让人觉得颇为好笑。
“下官……下官觉得跪着舒服,下官还是跪着吧。”
钱县令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赔着笑脸。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看着那两方对峙的情形,心里苦笑。
反正等师爷那边出了问题,他也是要跪着的,那还不如一开始就跪下呢。
说不定钦差大人看在他知情识趣的份上,还能饶了他一条狗命。
唯一不觉得师爷有问题的人,那就是师爷自己。
他此时手指着赵怀川,嘴边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昭示着他的激动。
“我问你,你是不是在这所别苑里养了一群童男童女!”
“你还给他们聘了先生,雇了婆子,请了护院。”
赵怀川点了点头,“没错。”
那确实都是他做下的事情,这个师爷把全县的百姓都喊了过来,是要特地给他做表彰的吧?
那真的是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