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楚寒今不习惯跟人亲密接触,拒绝:“不必。”  越临深金的眸子看他,耐心十足:“脱了。”  他轻轻捏住了楚寒今的小腿,隔着雪白的衣衫加重了力道,但并不强迫,挺尊重地看着他:“我就看看肿了没,听说怀孕的人容易水肿。”  又提到这两个让人羞耻的字眼。  楚寒今面色一派镇定,甚至漠然,耳后却是非常艳丽的粉红。  越临微微仰着头,掌心已经滑到了他的脚踝,沿着罗袜反复摩挲,低声道:“就脱给我看看,行吗?”第20章 20  木盆里热气氤氲。  楚寒今端坐如山,而越临蹲在他身前。  越临这句话,声气极小,再回绝就显得自己不近人情。何况除了照料自己的身体,腹中的胎儿还有一份。  楚寒今思索再三,轻轻掀开下襟,道,“好,麻烦你看看肿了没。”  越临褪去了楚寒今的鞋袜,露出的脚足弓修长,瘦削白皙,指甲是微微的粉红,浮着青筋几缕,显得骨形分明,像是玉石雕出来似的玩物。  越临莫名弯了弯唇角。  这仙尊,穿上衣服是凛然不可侵犯的谪仙人,可脱了衣服,便是一具绮丽秾艳的玉菩萨。  但楚寒今本人丝毫没意识到他的念头,例行公事般点了点头,神色肃然:“肿了吗?”  越临手沿着小腿往下捏住足弓,轻轻摁到热水里:“似乎没肿。”  “……?”热水温度隔着皮肤袭来,楚寒今说,“不用——”  但越临轻轻捏住了他的脚趾。  ——不用帮我洗。  这句话卡了一下。  指尖从足背滑到脚趾头,舀了热水覆盖,质感不同的皮肤相摩挲着。越临握着他脚的动作轻缓,指腹相触时泛起一股酥痒。  楚寒今挡着他的肩,将话说完整:“不用帮我洗。”  越临:“没关系,将来你弯腰不便也是我给你洗,现在先习惯。”  “……”又反客为主是吧?  楚寒今忍耐着说,“还是我来。服侍别人,不干不净。不必自甘奴婢。”  越临微笑,没有松手的意思,“寻常人家丈夫给妻子洗脚,怎么叫自甘奴婢?我要是与你无牵无挂,替你洗脚自然觉着屈辱。可你是我心尖上的人,还怀了我们的孩子,替你洗脚不是情理所然?”  楚寒今:“……”  “别有负担。”越临安慰完,重新捉住楚寒今白皙的双脚放入木盆中。  他掌心滑过足弓,再落到脚趾头,一根一根地轻轻捏在掌心和水轻轻搓捻。  楚寒今平常洗脚用热水烫,烫的脚心酥酥麻麻的,十分爽利,现在脚也被他揉得异常酥痒,可这两种感觉竟完全不一样。心口像是有根弦被拨弄着,越临的手指轻轻错过他趾缝,带起一根筋痒了,一下子传到脑中,让楚寒今白净的双脚忍不住颤了颤。  越临:“怎么了?”  好奇怪。  楚寒今镇定道:“……没事。”  脚趾继续被他揉捏。  越临的手漂亮,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在他白皙的足趾间跃动,像弹一把美妙修长的古琴。  而随之带起的奇怪痒意在热水中还能被温度降解,等水渐渐转凉,揉捏的触感就更加明显。手指轻轻拂过柔嫩趾缝,痒得几乎让人心乱,楚寒今下意识地轻轻“嗯”了一声。  尾音微微上扬,极轻,像送出来的轻叹。  越临顿住手里的动作,抬眸与他对视。  楚寒今:“……”  什么?  怎么了??  越临脸色略显意外,猛地,楚寒今回忆起这一声,与那日被越临按在蔷薇花墙下听到的叹息之声……很像。  这是人们交合时发出的声音。  “…………”  “??????”  楚寒今秀挺的眉蹙起,极力想装作淡定,但脸上微微有些慌张。  他将白皙双脚从水中捞起来,仓促道:“不洗了。”  越临低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拿起干净的帕子,“好,不洗,我替你擦干净。”  一套得做到底,但楚寒今觉得别扭了。再被他握住双脚,僵硬得不行,被柔软干燥的帕子包裹时,忍不住踢了一脚。  “别动。”  越临像捉住两条乱蹦的鱼,握在手里。  他温声道:“刚洗完的脚不擦干容易生湿气,夜间也凉。再等等。”  他动作不紧不慢,缓缓的,甚至有些故意捉弄的意思,直到擦干了放到床上:“好了。”  “……”  楚寒今总觉得方才他在捣鬼。  但越临眉眼下掠,懒洋洋的,一副温良好心的模样,实在让他找不到挑毛病的借口。  楚寒今僵硬地道了声“谢谢”,掀开了床上的被子。  屋里只有一间房。  很显然,他要和越临同睡。  越临开门时阿玉娘便进来撤木盆,越临打水净了手,回头,见楚寒今一脸郑重地看自己。  越临:“怎么了?”  楚寒今面无表情:“你睡相好么?”  越临:“还行。”  楚寒今点了点下巴:“太差我会睡不着。”  “……”越临静了一会儿。  楚寒今这话多少有些看不起他。  他俩一起睡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能不知道楚寒今入睡的习惯?  门外传来一支轻缓柔软的歌谣,阿玉娘抱了小阿玉,坐门口哄睡,低声和小孩儿说话。  小阿玉咯咯咯地笑着,搂着她肩膀。  如此天伦之乐的场面,楚寒今轻轻叹了一声。  越临眉眼落下黯淡灯火,看他,“想起什么了?”  夜深,灯火暗了几重。  楚寒今记忆回到年幼时,母亲抱着他在溪水旁哼歌,夏天饿了就给他剥几颗莲子,清清爽爽的,十分合口。母亲声调清丽,唱歌好听,像鸟儿一样婉转动听,姨娘们没有不夸她的。  不过二十多年前那场仙魔之战,父亲母亲双双殒命,当时楚寒今还是个小孩儿,和很多失去父母的孤儿一样,被送到荣枯道的庇护所挣扎长大。  从那以后,除了师兄他便是孤身一人,月照离宫冷冷清清,再也没有人为他哼过一支小曲。  楚寒今垂下眼睫,将灯油熄灭:“没事。”  农家舍不得多点香油,他也替人家节约。陷入黑暗时,听到越临道:“你以前入睡一直要我给你吹曲,《杂花生树》,就是我从那时候学的。”  声音低,但是很清晰。  楚寒今怔了一下。  这是之前春宴交友越临吹的那一支。  他是为自己学的?  似乎瞥见了楚寒今意外神色,越临嗤笑:“我最不喜欢你跟我见外。”  “……”  楚寒今想问话,越临突然摁住他的肩,往下拍。  “有人来了。”  他声音警惕,沉沉的,将楚寒今的思绪全部拍散。  窗外传来长剑的啸声,混杂着凌乱的脚步。  黑暗中闪出一两片灯火,连绵扩大,变成一群火把。火把底下是一群穿着道袍的修士,佩戴者神武,急匆匆朝着这边走。  “是这里吗?”有人问。  另一个人说:“就是这儿没错!师弟到这儿失踪,只剩下一具尸体,肯定被这群为虎作伥的贱民害死了!”  那人吼:“来人!”  村舍门户洞开,但还有人没醒来。他一把火烧了柴门,在通天的火光中愤怒地叫喊:“人呢?都给我滚出来!”  楚寒今听到阿玉娘和老头开门的声音。  “仙长!来了来了!”  “仙爷!仙爷深夜到访,有什么指示?”  村民在村口聚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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