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64章 64  后堂寝房静谧,落针可闻。  这是童男女暂时憩息的地方,也是本次围剿的关键所在。  越临贴着墙壁潜行,避开三人耳目,藏在了假山之后。  三人放倒巡逻的守卫,“距离下一班换班还有一刻钟。”宋书对昏厥的守卫施了咒术,“他们醒来会以为自己打了个瞌睡,记不得见过我们,这样,发现童男女失踪的时间可拖延到明天早晨,彼时我们早已逃之夭夭。”  “那就快干吧。”白孤说。  他们步入寝房,不片刻抬出一具具棉被包裹的小孩儿,暂时放在院子内。  与越临设想的相同,一招请君入瓮,果然是为了让自己进入伏击圈。  而白孤真截了童男女,无非要让自己的罪名坐得更实。  越临抱剑点了点下颌,见院墙蒙上了一层色泽耀眼的金纹,像阵法收束的前兆,他心里顿时了然。  不出所料的话,接下来应当是来自周围各派的伏击和指责。  隐约之间,越临听到喧嚣的脚步声,正往后院赶来。  白孤也听到声音,停下手里的动作。  越临走出假山,“你的目的要达到了。”  白孤不再演戏,只笑:“多谢九哥成全。”  言语惬意,仿佛越临即将灰飞烟灭。  越临深黝的眸斜他,“说成全还太早了,你是魔境的人,我被抓你也会被抓,我死你也得死。”  “我倒不这么觉得。”  “你有后手?”  地面金纹浮现,像一道繁复的星阵,而越临肩膀一沉,仿佛有千钧之力骤然压来,越临体内金丹猛地作痛,运转的灵气开始堵滞。  白孤点头,“雾岭的法阵起作用了,这法阵与九哥所创的邪门有异曲同工之妙。你越运作灵气挣扎,这法阵越像一条毒蛇,将你缠得越紧。如果反抗,你的疼痛就像万箭穿心,直到将丹田内的灵气吞噬殆尽,才会停下。所以九哥,胜负决出了。”  越临抬了下眉:“你不受法阵牵制,所以刚才的解方是假的?”  “当然。”  越临点了下头:“下血本了,环环相扣地骗,还什么都往外招,连楚寒今失忆的真相都说出来,就为了引我进雾岭跟踪你们。”  “那当然,九哥这么聪明,如果不涉及到月照君的安危,你怎么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白孤可是真心钦佩,“本来我并不打算招这么多,宋书也不必出现,可你先前一直不上当,我只能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了。”  院子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越临正色问:“你目的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  灯火将门口映得红彤彤的,六宗的脚步似乎下一刻就能跨入。  白孤静了会儿,“只是希望你们这种人全都死掉。”  他身影一换,隐入了黑夜中。  宋书也要走,不料,他以为是废人的越临,突然两三步移至他跟前,手里抬起一阵灵气——  法阵效果等于灵气转换,陷入其中的人每一次使用灵气都会反噬,伤在己身。宋书其实没想到他会动手,毕竟自己大概率毫发无损,可他被双重反噬,很可能要丢掉性命。  但越临修长的两指探来,只是迅速往他肩颈一点,留下一道追索咒。  追索咒?  宋书紧张松缓了,反问,“有意义吗?”  纵然是越临的高阶追索咒,随着他本人的死,也会立刻消失,毫无用处。  越临双手捏着他的肩,毫无松开的迹象,眉眼深沉:“你就这么自信,我会死于六宗围剿之手?”  宋书夸张地笑道:“不然呢?被这么多人围剿,还全是六宗的高手,就算插翅也难飞。你不会指望月照君救你吧?但你这身份,还是在六宗的眼皮底下,难道不是尽量与他撇清关系为好?”  “担心我之前,不如先担心自己。”  越临话音刚落,宋书肩膀猛地一痛,听到了骨骼被扭断的“咔嚓”声。  “……”  宋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为苍白。  “来,”  越临声音很低,宛如地狱中的魔音,“把你的小聪明给我再耍一次。”  宋书后背冰凉。  他看着越临,没明白他怎么突然向自己发疯。  但越临发疯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他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有人费尽心思涂去楚寒今的记忆,而不是趁他中咒,干脆杀了他?  原因一,楚寒今亲眼看到了杀人真凶,这段记忆必须被忘记。  二,而那个人暂时不想杀楚寒今,因为他的价值还没用完。  “什么人在里面?”院子外响起呵斥。  越临眼底倒映着火光,翻开他软绵绵垂下的手掌,“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会些调换记忆的小伎俩吧?”  宋书瞪大双眼:“与你何干?”  “那我就废了你的手。”  越临声音像警告,说完,他又扭住宋书的五指,竭力朝另一端掰折。正是此时,宋书一挥袍袖,露出一幅纸笔,上面显出笔墨的咒印。  越临放慢扭动的速度,看清了笔端沿纸书写,随着页面一字一句浮现,自己脑子里记忆开始一寸一寸消失,等结束时,白纸黑字篇幅很长,却仿佛是别人的陌生的故事。  越临脑中被抽空,陷入失神,宋书挣开他的手,转过身,匆匆消失在了回廊之后。  逃走了。  与此同时,背后的金阵收束到极致。  越临刚想回头,一阵灵气猛地蹿至胸口,他刚想躲开,利刃便没入了胸膛,鲜血顿时浸透了衣衫。  院子里童男女醒来了,乱作一团,惊恐目视越临:“你想干什么?你是谁?我们为什么会在院子里?”  “师祖!师祖救命!”  晨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尊,诸位宗主,魔孽我带来了。”  这人赃并获的局已设好。  甚至,连惩治魔孽的杀阵都已摆好。  越临看了看胸口的剑,不知来自谁。他看着这站着的一群高矮胖瘦的身影——楚寒今看见的凶手到底是谁呢?  天空扬起数十道光剑,剑端指向目标,楚寒今前跨一步,手中哗然召出长剑,前跨一步将越临护在身后。  这猝然倒戈,令六宗错愕不已。  “月照君,你这是干什么?”  “不可!”  “师弟,给我回来!!!”  楚寒今闭了闭眼,眼神坚定:“就是论事,天葬坑和傀儡案的凶手不是他,你们想杀人,这是冤屈,我不能接受。。”  场面如此僵硬,负阴君叹气:“月照君你快出来吧。就算解释也要等降服了他,这‘雪落红梅阵’可是不见血!不罢休!”  刀剑朝越临纷乱斜飞,银光片片,犹如鹅毛大雪,纷飞狂乱,沾身处似白雪,停靠了渗出皮肉被划开的殷血,是谓“雪落红梅”。  楚寒今:“何谓降服?”  几人面面相觑:“至少,让他丧失反抗能力。”  丧失反抗能力?  将他弄残?  弄得半死?  事已至此,楚寒今心中的想法坚定起来,他贯注灵气,剑光划破袭来的刀影,转向越临:“我们走。”  这是公然从六大宗的围剿中逃走了。  越临双膝微微一软,复而站直。他晕染开的伤口溢出极浓血腥臭味,像血泼了满地,烈得像极冷的铁生了锈。  光闻,楚寒今就知道方才负阴君正手插的这一把剑,力道极深。  两人几乎没多说什么,冲破剑阵,在背后的怒斥和慕敛春的叹息,楚寒今搀着越临冲出了院落。  越临受伤,胸口出血不止,脸上的血色也褪去,齿缝的声音虚弱不堪。  他牵住楚寒今的手腕:“我有事要告诉你,六宗,有人与白孤互相接应。”  先前便有猜测,如此一看,便是确定了。  楚寒今叹气:“出去再说。”  越临摇头:“我伤的不重,我身体……”  话音未落他便呃了声,垂头吐出一口鲜血。殷红色沿着唇缝流出,墨点似的溅在了衣襟和下颌,那垂着的侧脸在月光之下,更为苍白阴冷。  楚寒今胆战心惊,将他扶到臂内。  魔君哪怕当年死无全尸也能自行复活,证明体质应当有邪术,受重伤也能复原。可万剑穿心,终是会痛的,魔君也太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越临突然想起什么:“孩子呢?”  “在客栈——”  越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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