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麦克风的一男一女并不让步,反倒是有点儿看热闹的意味,上下审视着这两个人。
霍正楷下意识拉着林酒拖到了自己身后,此时的两人还牵着手。
男子眸光龌龊,“二位……是什么关系?”
霍正楷僵笑,松开了林酒,故意模仿他的语气回应。
“是什么关系没必要和你解释,如果你看见一男一女就自动配对情侣,那我也可以问你旁边这位女士,二位是什么关系?”
一旁的女孩儿脸色大变,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跺脚道。
“我们是记者,不是骗子。”
霍正楷居高临下,讽刺道。
“我不接受采访,这和你们是骗子还是记者没关系。”
几人正在僵持时,又停下了几张面包车。
更多的记者模样的人围了过来。
他们端着没有感情的腔调,生硬地讲出了一样的句式。
【两位,我们是xx的记者,方便回应一下4月份在机场大巴上施救生病女孩,并勒索女孩家长的事吗?】
勒索?
这个只在电影和电视剧中出现过的词汇落在了他们身上。
两人难敌众手被困住,这帮人不讲理。
状态正焦灼时,付云东带人来了。
他举着手机录像留证,还带来了公司里的六个高壮男儿,嘴里喊着让开,并用棍子逼出了一条路,把两人带走。
几个年轻员工当着记者的面报警,故意拔高音量。
“喂,你好,110吗,我要报警,这里有人聚众闹事,地址是……”
几家记者面面相觑,一看惹了事,拔腿四散。
付云东车内,气氛诡异。
三人从迅速发酵的短视频里知道了这起没来由的污蔑。
4月份在机场大巴上发生的事被蓄意炒作成了“道德勒索”。
林酒蹙眉,“我以为这视频上次就发酵过一次了。”
霍正楷久久不语,恍然大悟,浑厚的嗓音透着低沉。
“我们被人算计了。”
大巴上两人施救昏倒女孩是真,但上次来采访的诚光媒体却是假冒的。
想通了,合理了。
难怪当时车上下来了一个导演似的人物,那人神色狡黠,姿态傲慢地给林酒递稿子。
当时他和张敬臻护人,从屋里冲出来后呵斥不接受采访,对方把两人“嚣张”的姿态拍了下来。
而现在舆论发酵的就是一个拼接的杂合体,上半截是大巴上目击者拍摄的视频,后半截就是他和张敬臻的斥责。
更绝的是视频有两个版本,一个是三人都打码的,另一个是故弄玄虚,没给林酒打码的。
有人在针对林酒。
派出所那边,警方的技术员找到了一个隐藏文件,里面是一封掺杂着大量污秽语言和威胁用词的恐吓信,致信主角是林酒,其中还附着大量的偷拍照片,多数角度是她上班的画面。
事情一下子严重起来,警察也意识到这起恶作剧“过界”。
张敬臻站在电脑旁,惶然不语,紧闭唇齿。
过了好久,负责沟通的警察扯了扯他的衣角,这才把人从天边九霄拉回来。
张敬臻颤巍着给霍正楷打了通电话。
“你带林酒他们回家,我开车给警察带路,一会儿直接回村,事情复杂,碰面再聊。”
天阴了下来,前排两个大人一言不发,两个孩子懂事地坐在后排。
霍正楷把车开得飞快,林酒抠着安全带,怕这一路奔驰会把自己甩飞出去。
知道这些事情的付云东已经无暇工作,他开了车,也跟去查看。
这事儿的阴谋性太强,而且针对的意味太明显。
林酒是“红将”的主心骨,针对林酒的,就是针对公司的。
他表情厌厌,想起了霍正楷的挑衅。
他自知克制,没对林酒有多余的关心,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天生的直觉?
快到村口时,林酒突然开口。
“前几天我发现了一些端倪,因为不确定,所以给学徒班放了个假,花了点儿时间确认。”
霍正楷蓦地扭头,“几号的事。”
“五月二十九号,下午。”
公司步入正轨后,手艺班差不多林酒一人在管,他和张敬臻被付云东拿捏着研究扩产品线合作,自然不知道放假半天的事儿。
林酒微微直了直身板,似是忧叹。
“林振的道歉是假的,他身后有人,这个人惦记着林家油纸伞,我怀疑林家闹成这样,有那个人一半原因,搞不好就连林庆辉的死也和那伙人有关。”
霍正楷听她这话的意思,心里大约是猜出了七八分。
“是谁?”
“应该是郑常山,上次在视频评论区买水军刷屏的也是他。”
“还有呢?”
“林庆辉下葬那天,我答应林家人帮忙,跟林康、林业去酒店包厢偷录了证据,搅黄了林振要卖族谱和手册的事,那天,还有个人也在场,那个人和郑常山是表兄弟关系。”
霍正楷一怔,“你怎么没提?”
林酒没说话。
这段时间的累有目共睹,她不想为了还不确定的事扰了军心。
车子很快行驶进了油纸伞培训班。
张敬臻已经到了,车停在路边,但人却不在。
两个小孩一下车就蹦跳着去找谭蓉,霍正楷则打电话张敬臻。
林酒面无表情地僵站着等付云东,嘴里回一股茶水的清苦味。
付云东锁了车,感觉哪儿怪怪的。
入职第二天后他来转悠过过一次,当时仓促,草草看了一眼就离开。
林酒比了个手势,说自己要进屋。
屋内20多双眼睛明晃晃地盯着门口的影子,林酒定了一下,像之前一样微笑回应。
姚芳以为她又回来拿文件,便没放下手里的活儿,伞面绘制大图要专心致志。
林酒没表现出异样,假装视察地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