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走婉嫔后,黄嬷嬷等心腹也与皇后进行了一番对话。
“今日老奴看到皇上给娘娘送来了蕨麻,老奴很是欣慰。蕨麻虽珍贵,但也算不得什么,您贵为皇后,得到的奇珍异宝不在少数,可难得的是皇上待您的一片心。昨日,皇上才与娘娘因为令妃之事恼了不愉快,娘娘可知,为何皇上今儿个会给您送来拢共也没得几颗的蕨麻?”
皇后道:“皇上……怕是觉得昨日之事伤了本宫的面子,所以今儿个给本宫送些好东西来,安抚本宫吧,打一棍子给颗甜枣,这可是皇上惯来喜欢用的伎俩了。”
黄嬷嬷听出了皇后话语中的讽刺之意,叹了口气,心道,她家主子看来心里头还在怨皇上。皇上当时对皇后态度这般差,明摆着不信任她,也难怪皇后会生气。可皇上是不可能错的,皇后要怪,也只能怪到令妃身上去。若是皇后一直与皇上置气,最后,只会苦了自个儿。
打定了主意要将皇后的态度给劝转过来,黄嬷嬷道:“娘娘说得不错,这是皇上对您的安抚。可您千万莫要觉得,这安抚对您来说是唾手可得之物。您不要忘了,您才因为此事,与皇上闹过脾气,让皇上下不来台,且到了最后,您也没有跟皇上服软。皇上是一个多爱面子的人,您也是知道的,他今日能够主动向您示好,而不是继续冷着您,说实在的,奴婢感到很是惊讶和不可思议。”
被黄嬷嬷这么一说,皇后也觉得,乾隆会不计前嫌赏赐东西给自己,不可思议。乾隆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也从来不会主动对人服软。那一日,乾隆对她的不满,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那依照嬷嬷之见,皇上为何会如此?莫非……是太后她老人家对皇上说了什么?不,不对,太后她老人家素来是不管这些琐事的。”
黄嬷嬷见自己的一番话,皇后似是听进去了些,不由点了点头,能听进劝就好。
“此事自然与太后娘娘无关,正如您所言。太后娘娘素来不轻易插手后宫之事,除非是事情闹大了,她老人家才会出手。且太后娘娘毕竟是皇上的亲生额娘,您虽是太后娘娘看重的儿媳,但与太后娘娘毕竟隔了一层。若是您与皇上发生了冲突,太后娘娘指不定还会对您有意见呢。老奴想说的,是和敬公主。”
“听说昨日,和敬公主入宫,皇上留她用了膳,与她说了好一阵子话。在与和敬公主说话之前,皇上本还有些不快,在和敬公主离开之后,皇上反倒像是想通了似的,心情好转。老奴琢磨着,皇上的突然软化,多半与和敬公主有关。是和敬公主在皇上跟前为您说了好话,皇上才会率先向您低头服软。主子,您可不要辜负和敬公主的一片苦心呐。”
说着,黄嬷嬷压低了声音:“不管皇上做了什么,至少在此事上,他已经足够给您面子了。你若是还揪着那件事不放,只怕就真的要惹恼皇上了,这对于您而言,百害而无一利啊!娘娘,您听老奴一句话,皇上既然主动给您递了台阶,您不如就顺着台阶下来吧。”
皇后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耿直,也太过较真儿。可这宫里头的事,尤其是与乾隆有关的事,哪里是能计较得过来的?
黄嬷嬷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终是对皇后产生了影响,再加上皇后听闻乾隆会向自己释放善意是因着和敬之故,也觉得自己不能浪费了和敬所做的一切。她点点头道:“本宫明白了,等过几日,本宫会亲自下厨做一桌皇上爱吃的菜,请皇上来翊坤宫用膳。”
黄嬷嬷闻言,这才露出了笑容:“这就对了,皇上和娘娘和和美美的,宫里头那些个小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如今,婉嫔也投靠了娘娘,在她之后,肯定还会有人想要投入娘娘麾下,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说起婉嫔,皇后面儿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你知道,本宫素来不爱拉帮结派的,生怕底下的妃嫔闹腾,不过婉嫔倒是难得的知情识趣,人又谨慎低调有手腕。如果本宫手底下都是她这样的人,本宫倒是不排斥。”皇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且再看看吧,婉嫔若果真是真心投靠本宫,日后本宫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她。”
“娘娘的意思是——”若是寻常人,只怕会以为皇后这“日后”来得遥遥无期,但黄嬷嬷对皇后十分了解,皇后是个务实的,她定是有了什么打算,才会说这样的话。
“本宫才寻由头收走了嘉贵妃与纯妃手中的协理六宫之权,如今忙得正是脚不沾地。这协理六宫之权,迟早还得分出去,与其便宜了那些个一门心思想与本宫作对的,倒不如分派给一心向着本宫的。本宫看,婉嫔有些才干,本宫有意让婉嫔先帮衬着本宫处理某些宫务。待时机成熟了,本宫便去与皇上说,请皇上正经赐婉嫔协理六宫之权。”
“这法子好,婉嫔才投奔您,就这样得您重用,非但能够让婉嫔对您归心不说,且也能让后宫之中其他妃嫔看看,唯有效忠您,才能落着实惠。”黄嬷嬷看着皇后的眼神颇为欣慰:“娘娘能够想到这个法子,果然是长进了。”
皇后淡淡一笑:“本宫如今已是一双儿女的额娘,若是再不长进,可拿什么来庇佑本宫的小十二和芃芃?”
……
在乾隆往翊坤宫中赏赐东西后没几日,皇后果然亲自做了膳食给乾隆赔不是。
在用膳的过程中,有芃芃和小十二在一旁卖萌撒娇,乾隆又难得见到皇后温和似水的一面,心里头最后的那点芥蒂也没了,一家四口,氛围正好。
不得不说,皇后在愿意软和下来的时候,与她相处是一件颇为愉快的事。且正是因为她平日里总是板着张脸,越发显得此刻面带柔光的她难能可贵。
乾隆在用过一筷子西湖醋鱼后,赞道:“皇后的手艺是越发精进了,朕吃着,比上次味道好上不少。”
芳芷道:“皇上您是不知道,咱们娘娘上回见您喜欢这道菜,背着您偷偷练习了好久,就是为了能够给您一个惊喜。”
有些话,皇后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自然要由她们这些心腹来代劳。能够在乾隆跟前替皇后刷好感度的机会,芳芷她们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乾隆在听了芳芷的话后,果然更为高兴。原来皇后心中是有他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不得不说,这极大的满足了乾隆的自尊心。乾隆情不自禁地拉起皇后的手,抚摩了好一阵,他凝视着皇后低垂着的头,以及修长白皙、线条柔美的脖颈:“皇后有心了。”
然后,他看到一层浅浅的红,在皇后雪白的面容上晕染开来,恰似阳春三月里初绽的桃花,散发着灼灼芳华,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声音变得有些低哑:“若是这宫女不说,皇后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朕你为朕做的一切?”
皇后轻咬着下唇:“这些本就是臣妾该做的,若是特特告诉皇上,倒像是臣妾在向皇上邀功似的。”言下之意,是肯定了乾隆的话。
乾隆闻言,心中有些感动,又有些暗恼,心道,和敬说得不错,皇后果然果然是在用一片赤诚之心待他,就是嘴上不爱说。若是换做宫中其余妃嫔,为乾隆做了什么事,三分的功劳恨不得吹成七八分,似皇后这般不爱说话,只默默做事的人,是少之又少。
想来,他过去会误解皇后,也是因为皇后做得太多,说得太少的缘故吧?看来,日后,他在与皇后相处之时,要多花些耐心才是。
“皇后应该早些将这些事告知朕的。”乾隆道:“朕日理万机,鲜少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今日若不是你身边儿的宫女将你为朕所做之事告知朕,朕兴许永远也不会注意到。”说完这话乾隆仿佛已经意识到皇后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似的,他没有给皇后开口的机会,只道:“朕知道你这样关心朕,朕高兴。”
乾隆的语气十分温和,望向皇后的目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柔情。
皇后抬眸与他对视,一不小心,就坠入了那片深海之中。
明明没有饮酒,但帝后二人,似是都有些醉了。
却在此时,被宫女芳柔抱着的小十二干嚎了两嗓子,硬生生将这美好的氛围给打破了。
乾隆皱着眉向小十二看去,却见小十二正睁着圆溜溜的猫瞳,好奇地看着他碗里的醋鱼,双眼亮晶晶的。
小十二是个不懂看人眼色的,见乾隆看向他,他越发来劲儿了,嘴里哇呜哇呜的,发出一些凌乱的音节来,只能零星地听到“阿玛”、“吃”等字眼,让人弄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芳柔常与小主子们接触,自然明白小十二想要什么,她帮小十二在乾隆跟前翻译道:“皇上,十二阿哥这是想要让您喂他吃西湖醋鱼呢。”
小十二如今也能够吃一些辅食了,每日芳柔都会为他准备一些有营养又好克化的吃食来,并降低了他吃奶的频率。这也让小十二养成了一个“坏习惯”,每当他被抱到餐桌前,他就会盯着一桌子菜仔仔细细地打量,看看其中有没有自己能吃的。
实际上,餐桌上的菜,就没几道是他能够吃的,依着他这个年龄,若要吃辅食,除了得给他招好克化的食物之外,那样食物还得做得颇为清淡才行。因此,他的辅食一般都是小厨房特制的。
乾隆本来对打扰了自己与皇后交流感情的小十二是颇为不满的,但他一向最是受不了小孩子祈求的眼神。当小十二可怜巴巴地看了看乾隆,又看了看他碗里的西湖醋鱼后,乾隆终于坐不住了,他向身旁的皇后询问,是否可以给小十二喂食。
皇后摇了摇头:“皇上您可别太惯着小十二了,咱们餐桌上这些东西,也就一个蒸蛋是他能吃的。这西湖醋鱼,眼下可不敢给他吃,待他大一些再说罢。”皇后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鱼,朝着乾隆促狭地道:“这道菜的量做得不多,这些鱼肉……都是您的。”
乾隆轻咳了一声,觉得有些不自在。听皇后这话的意思,怎么像是他要与儿子争一口吃的一样?他堂堂帝王,才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呢!顶多是趁着现在儿子还不能吃这西湖醋鱼,多吃几口,替他尝个味儿罢了,乾隆理直气壮地想。
小十二眼巴巴地盯着乾隆瞅了半天,见乾隆自个儿埋头呼啦呼啦地吃了起来,一点儿也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不由瘪了瘪嘴,委屈得险些要哭出来。
显然,小十二的“魔音贯耳”,是连乾隆也颇为忌惮的终极杀伤武器。乾隆一见小十二有即将放声大哭的迹象,赶忙从碟子里舀起一勺嫩滑的蒸蛋,送到了小十二的嘴边。
小十二愣了愣,用小鼻子可爱地在那勺蒸蛋上嗅了嗅,而后犹豫地将那勺蒸蛋吞入了口中。
快,他双眼一亮,小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在将那口蒸蛋吞入腹中后,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乾隆,小嘴微张,等待着下一次的投喂。
乾隆:“……”
总感觉,他不是在养儿子,而是在养某只小动物一样。
在叹了口气后,乾隆认命地又挖了一勺蒸蛋,送入了小十二的口中。
小十二毕竟年龄小,胃口也小,没吃两口,他就觉得有些饱了。
当乾隆又一次挖了一勺蒸蛋送到他嘴边后,被他挥了挥小手隔档开来。
“饱了?”
乾隆看着吃饱喝足的小十二在芳柔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揉肚子的样子,越发觉得他像只被人捋顺了皮毛的小动物。其实仔细看看,他这傻儿子也挺可爱的嘛。光是看着他这幸福的小模样,就让人觉得整颗心都暖洋洋的。
在将儿子投喂饱了之后,乾隆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小闺女的身上。他记得,小闺女现在也能够吃少量的辅食了。比起儿子来,乾隆自然更愿意亲自投喂小闺女。
可惜,当乾隆看向小闺女的时候,他发现,小闺女对儿子似乎有些……嫌弃?
当乾隆流露出想要投喂小闺女的意图时,小闺女更是直接把小脑袋扭向了一边,明晃晃的不肯配合。
乾隆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抱着芃芃的芳菲,芳菲看懂了他的意思,忍着笑意向乾隆解释道:“皇上,小公主比十二阿哥还小些,现在只能吃极少量的辅食。且她呀,小小年纪就知道要面子了,若是在场的人多了,她是坚决不肯当着别人的面被喂食的。”
皇后点点头,对芳菲的话表示了肯定:“芃芃这孩子,在别的方面乖巧得,唯有在吃东西这方面,一点儿也不肯让本宫省心。”
在皇后说着这话的时候,芃芃又往芳菲的怀里靠了靠,努力离皇后更远了那么一点点。
皇后见状,又好气又好笑地道:“这孩子知道本宫是在说她,跟本宫闹起情绪来了呢!”
乾隆闻言,笑眯眯地从芳菲怀里接过了芃芃,在她小小的额头上轻柔地落下一吻:“不愧是朕的女儿,就是聪明!”
乾隆方才待小十二已经够好了,又是亲自投喂,又是父子互动的。可如今与芃芃比起来,小十二就像是捡来的一样,态度差别不要太明显。
如果说在小十二面前,乾隆像个严厉的老父亲,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家儿子,随时准备给他纠错的话,那么,在芃芃跟前,乾隆更像是个智商骤降的傻爹,一见了芃芃就乐呵呵的,想尽各种法子逗芃芃开心。
皇后见了乾隆这副模样,忍不住叹气:“皇上您这样宠着芃芃,无论她做什么都说好,臣妾真担心,您会把芃芃给宠坏。”
“不会的,有你管着,有和敬言传身教着,芃芃怎么可能会学坏呢?”乾隆一口否定了皇后提出的这种假设,且丝毫没有意识到皇后这是在暗示他不要太过娇惯芃芃,看样子,在芃芃成长的过程中,注定是慈父严母这种搭配了。
皇后表示,别看她平时脾气硬邦邦的,看起来很不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她也想在芃芃和小十二面前做慈母,让乾隆来扮演严父这个角色啊!父母中比较好说话的那个,一般更能得到子女的亲近和信赖,皇后这般重视自己的一双子女,自然希望能够成为孩子们的心灵之友。
可惜乾隆已经提前给自己预定好了慈父的角色,为了不让一双儿女真的被宠坏,皇后也只好硬着头破把自个儿往严母这个角色中套了。
“不过,你也不要对芃芃太过严厉了,她到底还小呢,有什么看不过眼的,慢慢儿教就是了。”乾隆想了想,又叮嘱皇后,像是生怕芃芃会在皇后的管束下受委屈似的:“芃芃小小年纪就这样乖巧,懂得体恤父母,朕就不信等日后她长大了,会变得顽皮起来。”
——啊,那您对我可真是太有信心了。
摩拳擦掌想要搞事情的琼华在康熙怀中翻了个身。
“臣、妾、知、道、了。”今天努力出境,却又被一双儿女抢镜的皇后,心中也是累累的呢。
……
皇后亲自下厨给乾隆做汤羹,乾隆欣然前往翊坤宫一事,就像是一个信号般,昭示着乾隆和皇后如今的关系有多好。
宫中一些本以为乾隆给皇后赏赐珍贵的物事是为了做好面子功夫的妃嫔,在这时也不得不承认,皇后是真的入了乾隆的眼、得了乾隆的宠了。
那种萦绕在皇后和乾隆身上的甜蜜感,是装不出来的,与之前的例行公事完全不一样。许多妃嫔都因此而对皇后羡慕嫉妒恨,也有一些自身根基不足、又还没有靠山的妃嫔开始考虑,投靠皇后,是不是一项明智的选择了。
太后在得知帝后和睦之事后,十分高兴,把皇后叫去慈宁宫夸赞了一通:“当初哀家就知道你是个好的,所以才在孝贤薨逝之后,向皇上举荐了你为继后。哀家也不指望别的,就是希望你能为皇上管理好六宫,让皇上无后顾之忧,且把皇上往好的方面引导。如今看来,哀家果然没有选错人。”
夸奖之后,按例是告诫:“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些倔,这一点倒是跟皇上像,也难怪皇上一直对你淡淡的。如今,哀家见你们感情一日好过一日,彼此都能够退让一步了,哀家也算是放心了。帝后和谐,无论是对前朝而言,还是对后宫而言,都是一件极大的好事。哀家希望你与皇帝能够保持下去……”
皇后恭恭敬敬地听了,顺着太后的话应承下来:“臣妾明白。”
太后这才拍了拍她的手,不再说什么。
在皇后回翊坤宫的时候,太后为表对这个儿媳的看重,又赐下了一堆的赏赐,且还叮嘱皇后,下一次再来慈宁宫给她请安的时候,把小十二也一并带上。
用太后的话来说,她虽礼佛喜静,但偶尔也想要热闹一把,若不然,成天对着佛像,生活如一潭死水一般,那多没意思啊。小十二正好是个活泼爱动的性子,完美的满足了太后这方面的需求。
若是搁在芃芃出生之前,太后是决计不可能让皇后带着小十二来看她的。那时候的小十二,实在是太过顽皮、太过闹腾了。可自打芃芃诞生之后,有芃芃管着小十二,如今小十二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且相处的日子久了,太后也发现了小十二的可爱之处,对于自家孙子偶尔的顽皮和任性,她自然也更能包容。
其实,按太后本心来说,她是更希望皇后能够把芃芃给带来的。可芃芃到底还小,身子骨也没有小十二这般壮实,太后担心她半道儿上吹了风着了凉,是以,每回她想念芃芃了,都是亲自驾临翊坤宫。整个后宫之中,也就只有芃芃有这样的殊荣,连当初的和敬,也不可能让太后亲自跑一趟,就为了看看她。
和敬在得知此事后,都有些吃醋了,拉着太后的手不依,道是自家皇祖母不疼她了。
太后亦是故作不满地道:“你还说哀家呢,你自个儿这一趟趟地往宫中跑,还不是为了多看看芃芃。当初,芃芃还未出生之前,哀家让你多来看看哀家,你都左耳进右耳出。看样子,芃芃在你心中,的确比哀家这个老婆子更有魅力些。”
和敬闻言,噗嗤一笑:“皇祖母您究竟是在吃孙女的醋呢,还是在吃芃芃的醋呢?”
“你是在吃谁的醋,哀家就是在吃谁的醋!”在最为疼爱的两个孙女面前,太后也难得孩子气了一把。
“好了,皇祖母,咱们就不要相互指责了。若是再指责下去,可越发掰扯不清了。”
“分明是你先起的这个话头,如今听你这么一说,倒像是哀家在无理取闹似的!”
面对难得较真儿的太后,和敬只好哄道:“好好好,都是孙女的不是,皇祖母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孙女计较了好不好?”而后,和敬又向太后保证,下回进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她会把自家儿子小鄂勒也给带上,这才把太后给哄好。
在离开皇宫的时候,和敬感慨:“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皇祖母如今这脾性,越发像个孩童了,时不时便需要人哄着。”
她身边儿的心腹女官道:“亏得公主与太后娘娘祖孙感情深厚,又对太后娘娘的脾性颇为了解,这才能把太后娘娘给哄好。”
“别看皇祖母身份尊崇,整个皇宫中就没有敢对她不敬的,实际上,她老人家寂寞着呢。本宫只把她当做祖母、长辈来对待,时不时在她身边儿凑个趣撒个娇,她自然觉得本宫比常人要亲近些。且本宫是皇祖母的孙女儿,在这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
“也就是您觉得太后娘娘好哄了,若换做是其他人,比如各宫娘娘,您看太后娘娘乐不乐意搭理她们呢?”女官反驳着和敬的话,力图证明和敬在太后心中是特别的:“不说各宫娘娘,就说四格格吧,奴婢可是听说纯妃娘娘没少让她到太后娘娘跟前去卖乖讨巧,可太后娘娘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可见也不是每个孙子孙女都能够得到太后娘娘的喜爱的。”
“这倒是。”和敬侧了侧头:“你要说皇祖母好哄,那也是真好哄,可你要说她不好哄,也是真的不好哄。她若是不喜欢,不管是谁的面子,都是不给的。你这样一说,本宫反倒更加敬佩皇额娘了。这么些年下来,皇额娘一直把皇祖母哄得好好儿的,着实不易。都说皇额娘为人刻板,不懂得讨好人,本宫却觉得并非如此。皇额娘真心想讨好什么人的时候,只怕少有人会讨厌她。只是平日里,她不喜欢这么做罢了。”
“公主说的是,皇后娘娘能够稳居中宫之位,自有她的过人之处。如今,皇后娘娘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公主又与娘娘交好,咱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把小主子带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顺道与十二阿哥与五公主认识认识了?”
和敬与皇后交好的目的明显,一是想名正言顺地亲近芃芃和小十二,二是为了她子女日后的前程。既然如今和敬与皇后的关系已经越来越亲密,且皇后在宫中的地位也越来越稳固,将小鄂勒带入宫中之事,也可以提上计划了。
和敬思忖片刻,道:“且再等等吧。小鄂勒他比小十二还要年长一岁,如今顽皮得不得了。在公主府中好生呆着倒也罢了,若是将他带入宫中,本宫担心他会遭了旁人的算计——别忘了,宫中如今有人怀着身子呢。”她意有所指地道。
和敬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如今后宫之中怀有身孕的妃嫔,也就只有一个令妃,她究竟是在防着谁,不言而喻。
女官回想起在不久之前,自家主子在诸位后宫妃嫔之中与令妃最亲近,不由颇为感慨。后宫之人都擅长伪装,令妃是其中的佼佼者,连自家主子都瞒了过去,虽然这其中也有自家主子年轻好哄骗的缘故,但令妃的功力之深,也可见一斑。
“主子小心谨慎着些,也是对的。您瞧瞧这宫里头,自打延禧宫那位娘娘怀孕,闹出了多少事端?先是有戴佳氏因意图谋害那位腹中胎儿,被贬为庶人,而后那位又意图污蔑皇后娘娘戕害她的孩子……小主子年纪到底还小,待他懂事些再带他入宫也好。”
……
皇后最近的日子,过得是极为舒心。
皇后高兴了,自然就有人不高兴,比如正在禁足中的令妃,比如被皇后剥夺了协理六宫之权的嘉贵妃与纯妃,总有人想要挑起事端来。
皇后地位稳固一家独大,对于底下的低位妃嫔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后宫之中动荡减少,她们不必担心自个儿一不留神就被卷入高位妃嫔们的争夺之中。但这对于高位妃嫔们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皇后手中的权力越少,她们所能够掌控的权力就越多。
像如今这般,皇后将统率六宫之权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久而久之,她们在后宫之中还有什么话语权呢?
嘉贵妃与纯妃趁着承宠之机提出了这件事。
当然,她们没有明着说想要夺权,只是委婉地向乾隆表示,皇后如今有十二阿哥与五公主要照顾,还要为了宫务而烦劳,她们每每见了皇后眼下的青黑,都不由自责愧疚于不能为皇后分忧……
乾隆听着这话,想到最近去见皇后时,皇后眼下的确有青黑之色。皇后做事严谨认真、又惯来是个爱逞强的性子,便是觉得吃力,也不会轻易跟他人说……思及此处,乾隆觉得,自己有必要体谅体谅皇后,比如说,找些得用的人来协助皇后,为皇后分忧。
在考虑到这件事的时候,乾隆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嘉贵妃、纯妃与舒妃等高位妃嫔。但快,他又想起嘉贵妃与纯妃本是有协理六宫之权的,只是那回在令妃控诉皇后以熏香谋害她腹中皇嗣时,嘉贵妃与纯妃不分青红皂白地开口质疑皇后,惹恼了皇后,皇后这才将她们的协理六宫之权给收了回来。
若是在不跟皇后商量一声的情况下,将协理六宫之权重新分派给嘉贵妃与纯妃,似乎有些打皇后的脸。搁在以往,乾隆兴许不觉得这有什么,他并不怎么喜欢继皇后,自认给她皇后之位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嘉奖了,不过最近乾隆与皇后的关系越来越好,每回从宫务中脱身去翊坤宫都会让他身心舒畅,他自然也愿意多给皇后几分尊敬和体面。
思及此处,乾隆并没有马上表态。乾隆对嘉贵妃与纯妃说,她们对皇后的关心和担忧,他已经知道了,只是此事他还需要跟皇后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嘉贵妃与纯妃闻言,虽对皇后在乾隆心中的地位节节高升暗恼不已,却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对于这件事,她们也不是那么的着急。毕竟从乾隆的表现来看,重新选出协理六宫的人手之事势在必行。而在诸多妃嫔之中,有过协理六宫经验的,也就只有寥寥数人,皇后迟早还得用她们。大不了,她们到时候去跟皇后低头服个软,让皇后亲自松口,也就是了。与实权相比,暂时放下脸面算什么呢?
然而,嘉贵妃与纯妃没有想到的是,在与乾隆交谈过后,皇后的确向后宫中的诸位妃嫔表明了她要寻找合适的妃嫔来协助她管理六宫事务之事,只是……嘉贵妃与纯妃未被她列入候选人中,皇后中意的是舒妃以及最近才投靠她的婉嫔。
舒妃与皇后往日里关系平平,没料到这等好事竟能轮得上自己,当下便喜形于色,连声感谢皇后对自己的看重,并说自己绝不会让皇后失望云云。
至于婉嫔,皇后想要用她一事早有征兆,自从婉嫔投入皇后麾下,皇后就给予婉嫔学习处理六宫事务的权力。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后这是在给自己寻找助手。只是,没有人能够想到,皇后竟会这么快就把婉嫔给推了出来,且还让她越过了嘉贵妃与纯妃!
嘉贵妃与纯妃脸色极度难看。
嘉贵妃育有皇四子永珹、皇八子永璇、皇十一子永瑆,本人是除令妃外最为得宠的妃嫔,又高居贵妃之位,纯妃虽位份与圣眷上比嘉贵妃低了一头,但也育有皇三子永璋、皇六子永瑢以及皇四女。
舒妃膝下虽有十阿哥,且本人也居于妃位,但论资历,论子嗣,论在后宫之中的地位,她是无法与嘉贵妃及纯妃相提并论的,更何况无子又无宠的婉嫔。
皇后宁愿用这两个人,也不愿意用她们,嘉贵妃及纯妃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可谁知,皇后看了她们一眼,轻飘飘地道:“怎么,嘉贵妃与纯妃对本宫的安排不服?”
嘉贵妃勉强按捺住心中的不满,开口道:“娘娘是后宫之主,娘娘做出的决定,臣妾们又岂敢不服?只是,臣妾有一言,不吐不快,娘娘择人协理宫务是为了减轻您的负担,舒妃在此前从未有过协理六宫事务的经验,婉嫔虽得您看重,近些日子跟在您身边学习这些,但到底时日尚短,且她居于嫔位,后宫之中品阶比她高、或是与她同等级的妃嫔不少,她若只凭着您的偏爱便得了协理六宫之权,怕是不能服众。”
“嘉贵妃姐姐说的极是,皇后娘娘既是要找人协助管理宫务,为何放着有过协理六宫经验的嘉贵妃姐姐与臣妾不用,而去用舒妃与婉嫔呢?莫非,皇后娘娘是对嘉贵妃姐姐与臣妾有什么偏见?”
说着说着,纯妃眼圈儿就红了:“臣妾知道,皇后娘娘定是在为上回嘉贵妃姐姐与臣妾在您跟前失礼之事恼了咱们。可咱们上回是太过关心皇嗣,才会被令妃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不是有意要顶撞皇后娘娘,此其一。其二,皇后娘娘上回发怒,剥夺了臣妾们协理六宫之权,臣妾们自知理亏,没有反驳,乖乖接受了皇后娘娘的安排……这些日子,臣妾一直在反省己身,可臣妾没有料到,皇后娘娘竟然还是不肯原谅臣妾……”
纯妃话语中的意思明显,她们训也受过了,罚也受过了,皇后在选择助手的时候,却还是放着明显更合适的她们不用,反倒去用两个“新手”,就是小肚鸡肠,对她们有偏见!
嘉贵妃闻言,当即也符合了纯妃的话。
她们本是对手,彼此之间的关系说不上有多好,但近些日子,为了争取自身的利益,她们反倒是合作的时候比较多,彼此之间也越发默契了。
皇后听了纯妃与嘉贵妃明面上是诉苦,暗地里却是在控诉她对她们不公的话语,嘴角抿成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与此同时,纯妃与嘉贵妃一脉的人,见自家主子都开口了,自然也不甘落后,这个给皇后戴高帽子,说皇后娘娘最是公平公正,定不会揪着娘娘们过去的错处不放的,那个则找茬说舒妃能力有限,无法与经验老道的嘉贵妃与纯妃相比,相信皇后娘娘定能做出最理智的选择云云,还有的则直接跳出来找茬,说婉嫔是嫔,她也是嫔,凭什么婉嫔能够获得协理六宫之权,她不可以,若是婉嫔协理六宫,她第一个不服气……
显然,纯妃和嘉贵妃手底下的妃嫔们也都知道这协理六宫之权意味着什么,不遗余力地为自家主子争取着。
皇后为何能凌驾于后宫其余妃嫔之上?正是因为她有管辖六宫的权力。在后宫之中,若是没有权力,即便位份再高,那也是虚的。对于嘉贵妃与纯妃而言,协理六宫之权,不仅仅意味着她们在宫中行事方便,更意味着她们能够借机培养自己的人手,经营自己的势力,并震慑宫中的低位妃嫔!这协理六宫之权,她们说什么也不能拱手让给舒妃以及婉嫔!
舒妃一脸紧张地看着皇后,生怕皇后会抵挡不住嘉贵妃与纯妃的压力,将协理六宫之权重新交给她们。若是完全没有指望,也就罢了,既然如今皇后都打算给她一个机会了,她自然不能错过这天赐的良机!
婉嫔看起来倒是很淡定,丝毫没有因为有人攻讦她,说她不够资格、不能服众而生气或是紧张。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自认对皇后还算有几分了解。
皇后既然能直接说要让舒妃和她来协理六宫,定是有一定把握的,她对皇后有信心。
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她和舒妃失去协理六宫之权,既如此,她怕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恢复晚上六点更新,PS:安利基友的预收文
囚欢by雪落蒹葭长乐三年,幽州节度使萧愈结束了国中历时三年的藩镇割据,领兵进京。
皇宫太极殿内,满朝文武在列,身量清瘦的长公主手牵着不足五岁的幼帝,拜萧愈为摄政王。
有传闻,摄政王自入宫后,夜夜进出长公主寝殿,毫无忌讳。
摄政王性情阴鸷,手段狠厉,杀人如麻,百官惧怕,对此无人敢言敢怒。
有亲近者上前试探口风,问萧愈可要与长公主成就良缘。
萧愈闻言,忆起那截藕色罗裙,不屑笑笑:“本王不过是觉得教坊司里的人比不上殿下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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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愈年少时,曾有一段刻骨情缘,他对那女子情深入骨,愿做她的裙下臣,护她一世周全。
但后来那女子翻脸,将他的心绞碎,险些要了他的命。
萧愈回京前就打算好了,她不要他的真心,便换做他的奴,谄媚逢迎,跪地承欢,等哪日他玩腻了,便杀掉泄恨。
萧愈计划的好好的,直到有一日,他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注:摄政王x长公主,强取豪夺,追妻火葬场,失忆梗,双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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