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八年一月三十日，林凡回到句容。
刚刚他才结束了七天的香港之行。
在香港的七天时间里，林凡成了最神秘的男人。
整个香港的人，都在猜测那个在香港花掉了上千万巨款的人是哪一方面的代表。
初到香港，林凡就去拜访了已经寓居香港的杜月笙。
从上海搬到香港的青帮大佬这段时间也在苦恼：
从上海离开后，他在上海的基业正被结义兄弟张啸林大肆侵占。
原本杜月笙在上海的产业众多，鬼子为了上海的安定。
都没有动他的产业，还是任由杜公馆里面的人员自由活动。
结果张啸林这老东西，竟然不讲武德。
公开投靠鬼子不说，私下还不断侵吞自己在上海的产业。
这就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了。
林凡突然来访，让杜月笙高兴极了。
上一次林凡到访，送了他上亿法币。
不但他的杜公馆赚钱，也让跟着他混得兄弟们都赚钱了。
并且这些钱还是从鬼子银行里面套出来。
这就非常解恨的了。
今天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又来了。
杜月笙快步走到大门口迎接林凡。
这可把站在门口的两个门房惊呆了：这个男人虽然长得不错。
但是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大人物。
刚刚送进去的拜帖也不显眼啊！
见到林凡等在外面，杜月笙赶紧拱手：「不知道林兄大驾光临，恕罪！恕罪！」
今天是怎么的了？
两个门房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个男人是谁？
能够让城南三尺天的杜月笙这么谦虚？
林凡笑着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也是有事相求。
这才从江南过来的。」
杜月笙笑着引客：「林兄有什么事，只要不是卖国求荣的，直接吩咐就是。
里面请！里面请！」
杜月笙一边把林凡往里面请，一面思考着：「江南？
江南现在不是已经被鬼子占领了吗？」
想到这里他突然抬起头，吃惊地问道：「特种连！特种旅旅长！」
像他这种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的**湖。
原本是没有这么容易吃惊的：
只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
二个月前还只有一个连的人，这就成了一个旅。
最关键的是这个旅还从鬼子手里夺回来了那么多个县城，并且守住了的。
淞沪战役的时候，杜月笙也组建了一支二万人的手枪队。
这支队伍就是他联合一些江湖大佬组织起来的江湖人士。
他们都是淞泸本地人，在七十万***大撤退的时候。
就是这支队伍断后，凭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敢打敢拼敢死的勇气。
极大地延迟了鬼子的追击行动。
这也让整个队伍伤亡惨重。
没有想到林凡的队伍竟然是越打越壮大。
前些天特种旅在德清的几场大仗，那可是有中外记者实地观察到了的。
这种人，不由得让杜月笙不吃惊。
林凡微笑着说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杜月笙赶紧说道：「林兄放心！我一定会保密的。」
林凡微微一笑，他是不愿意有人知道特种旅旅长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句容，来到香港的。
一是怕鬼子乘机有所行动，二是为了保密。
毕竟他可是还想要到敌后活动的。
林凡身后跟着冯俊雅、吴小宝几人。
这几个都是杜月笙见过的，万墨林也是见过的。
他们对冯俊雅、吴小宝几人微笑着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成墨林对陈四川印象颇深，犹豫了一下问冯俊雅道：
「你们还有一个兄弟呢？」
冯俊雅微一思索，就明白过来，问的是陈四川。
立刻说道：「陈兄弟守家。」
进了客厅，双方客套了几句。
杜月笙明显对特种旅在德清的战斗非常感兴趣。
不停地问着战场上的情况。
林凡也不以为意，详细讲解了在德清、莫干山的战斗经过。
听得客厅里面的杜月笙、万墨林佩服不已。
茶过三巡，林凡微笑着说道：「我来香港，是来采购的。
现在的上海被鬼子占领后，很多生意不好做。
因此我就决定到香港来了。
在上海做生活，找杜先生不会错。
在香港打杜先生做生意也不会错。」
杜月笙笑了起来：「上一次跟林兄做了一票，到现在想想，都感觉到过瘾。」
林凡也笑了起来：「那样的生意只能够做一次，
这次我不是来赚钱的，是来花钱的。」
「哦！不知道林兄弟准备花多少钱？买些什么东西呢？」杜月笙好奇地问道。
林凡笑着说道：「这次我准备的是黄金，准备买些克虏伯的大炮和他们的炮弹生产线。」
林凡手里有黄金、有法币、有外汇杜月笙都是知道的。
听到他用黄金交易，这个当然好了。
只是听到林凡想要购买德国产的大炮。
有些奇怪地问道：「报纸上不是说特种旅是区下面的一支队伍吗？
这些装备应该也是四***下拨的吧！」
林凡微笑着说道：「***这么大，常先生也不易呀！
我们能够自给自足的，就自己想些办法吧！」
杜月笙突然想到最近鬼子在长江下游的活动。
青帮人手众多，已经在上海的各行各业扎下了根。
前些日子里面，鬼子一艘千菊丸号货船失踪。
联想到林凡上回离开上海的时候，也是同样弄了一条鬼子的货船走。
低声问道：「林兄弟这次是又搞了鬼子一条货船？」
林凡微笑着：不承认！不反对！不说话！
杜月笙明白了，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兴奋起来：
「不知道想要买那种大炮，要多少门？」
林凡微笑着说道：「我要***购买过的那种八十八毫米防空炮一百门、一毫米榴弹门。
每一门火焰配套的炮弹一千枚。
我的时间要得急，一个月送到芜湖。」
杜月笙吃惊了：「这么急！」
林凡不想瞒他：「鬼子和德国是同盟国，鬼子现在受到的抵抗越来越强，
它们的兵力损失也已经伤筋动骨了。
陶得曼大使的调解，没有任何结果。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也不会有结果了。
这一点鬼子已经清楚：常先生是不可能接受它们提出来的撤军条件。
它们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不得不对德国施加更大的外交压力。
毕竟它们是同盟国。
德国对我们的出口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会出现变动的。
所以我才会要求一个月的交货时间。」
「芜湖交货，哪里不是鬼子占领了吗？」杜月笙惊讶。
「我们已经收回来了。当涂我们也收回来了。
这次来，我就是准备在马鞍山办一个钢铁厂，买设备的。」
杜月笙这次更吃惊了：「办一个钢铁厂，需要的钱可不会少。」
林凡笑着点头：「我准备好了，再办一个化工厂。一个发动机生产厂。」
杜月笙身后的万墨林不停地记着。
林凡微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要在马鞍山开矿、炼钢、生产钢筋、钢板、无缝钢管。
以及后续的配套生产线。」
杜月笙沉默了一会儿：「我先约奥古斯特先生出来，你们谈一谈。
他是克虏伯公司驻东亚总代理。
至于其余的那些，恕我直言。
林兄这是要新建一个工业体系出来，常先生当上总统这么多年。
一直就想要做成这件事，却一直没有做成功。」
林凡微笑着说道：「论到政治斗争，我不如常。
论到建设，他肯定不如我。
毕竟常先生一直以来，在国内天天打内战。
无法把整个精力和财力用到发展国计民生上来。
另外就是常先生是被一帮财阀推上王位的。
很多方案必然要照顾各家的利益，这样也让他的很多想法根本就落实不下去。
特种旅不一样，我们背后没有财阀。
没有利益方，我们不内战，没有内耗。
现在只有外敌，虽然鬼子暂时还算强大。
但是它们会越来越弱的，就在今年，抗战就会进入相持阶段了。」
听了林凡的话，杜月笙表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却是波涛翻滚。
他想了想才说道：「想要建设一个工业体系，最好是直接选择一个国家的设备。
现在可以选择的有苏联、德国、美国、英国、法国这几个国家。
法、德都是鬼子的盟友，可以排除掉。
就只有三个国家选择了。
找上门去的不是买卖、最好是让他们自动上门。」
林凡想着：「果然姜是老的辣！」
杜月笙说道：「明天让人把消息散出去。看看那些人的反应。」
停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上次在上海的合作，我占了太多便宜。
这次就当是帮忙了。」
林凡微笑着说道：「如果这样的话，其实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合作的。」
杜月笙的眼睛亮了：「怎么合作？」
「你有情报，我有战斗力！你找人把鬼子从上海出发的货轮时间找出来。
我负责去收税！」
听到林凡说要去收税，杜月笙、万墨林一起笑起来。
「从南京出发到上海的鬼子货船也是可以的。」林凡补充道。
杜月笙试探了一句：「鬼子从上海返回本岛的货船，也可以的吗？」
林凡点头：「这个也是可以的，海上那么大，随便做些什么。
鬼子就查不出来的了。
只是那些船到手后，还需要杜先生出手了。至于利润吗，我七你三。」
杜月笙高兴起来：「船是非常值钱的，林兄拿钱建设国家，用来抗战打鬼子。
我杜公馆收钱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你九我一。
手下的兄弟们需要吃饭，拿点跑腿钱。」
林凡笑着说道：「八二，多的这一成，我会特别注明是杜先生拿出来支援抗战的。
不一定全部用在特种旅身上。
全国所有抗战的队伍，有需要的在这一成的份额内，杜先生可以指定给谁送过去。
装备或者钱都是可以的。」
杜月笙这一次更高兴了：如果这样做，他的面子可就大了。
他说道：「既然这样，我这两成里面也拿出一成来，用两成来支援抗战。」
「好！」
林凡抵达香港的第二天。
整个香港的经济人、洋行都知道有一个人要建设一个工业体系。
需要购买从开矿到炼钢、再到生产发动机、飞机等一条龙的设备。
同时还需要建设一座能够生产枪弹、炮弹的子弹厂。
另外还需要建设武器生产厂。
就连化工厂也要全产业生产线。
如果说前面这些需求，都是需要时间才能够谈好，完成的项目。
神秘人物都只是表露出来一个意愿的话。
他要在香港采购三座火电厂、一百门防空炮门榴弹炮、二百台一千匹马力的发动机台单缸柴油机询价就非常真实的了。
林凡这次来香港，最急迫的就是想要跟克虏伯公司购买一百门八十八毫米防空炮门一毫米榴弹炮。
同时还要购买这两种炮的炮弹生产线。
这个是最重要的，因为他知道，再过几个月德国就会在鬼子的强烈要求下。
完全撤退回去所有的军事顾问，以及撕毁所有的军事订单。
综合了自己队伍的特点，林凡觉得克虏伯生产的一毫米榴弹炮、八十八毫米防空炮这些都是好炮。
这样的好东西他当然全要。
现在林凡手里可是有十吨黄金储备的，按照现在黄金跟美元的比价。
一克黄金可以换一点三美元，一吨黄金可以换一百三十万美元。
另外他手里还多万日元，一百多万法币这些都是钱。
这已经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克虏伯生产的一毫米榴弹炮，常凯申买成三美元一门，八十八毫米防空炮一万八千美元一门。
炮弹从元到四十美元一枚不等。
林凡抵达香港的第三天，跟克虏伯公司代表奥古斯特见面。
这次见面是由杜月笙安排的。
双方一见面，林凡就把自己的要求提出来了。
这个时候全世界都在经济危机后段，大家的日子其实都不好过。
奥古斯特听到林凡总共需要一门大炮、每门炮配一千枚炮弹。
当场就惊呆了。
再次确认了这个数额后，他才稳定下来。
说道：「这么大额的交易，不能够采用法币交易，要用德国马克计价。」
林凡微笑着说道：「我们用黄金交易！」
这个当然是好的了。
知道林凡还要采购一条生产线，这个就是奥古斯特无法做主的了。
他对林凡抱歉地说道：「这个我做不了主，需要请示国内才行。」
二十分钟后，奥古斯特回来了。
他遗憾地说道：「国内不支持出售炮弹生产线。
为了表示诚意，一毫米榴弹弹，我们按照***的价格结算。」
林凡用流利的德语说道：「不！不！不！我们要在***的采购价格上，下降三成。」
听到林凡的出价，德国人全体都呆住了。
林凡微笑着说道：「当前的局势，我们都清楚。贵国跟鬼子是同盟国。
这样的生意做一次少一次。
我们购买了这些大炮后，连后续服务都不会有的了。」
「不会！我们是最讲信誉的民族。
只要签了合同，就一定会按照合同办。」奥古斯特反对。
林凡微笑着点说道：「鬼子在战场越吃力，他们在外交上对贵国施加的压力就会越大。
这一点各位不会否认吧！」
在场的德国人都点头承认。
「鬼子接下来会吃一个大败仗，将会不顾一切地对贵国施加压力。
这种情况下，军事方面的所有交易停止下来，有没有可能？」
听到林凡说话，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虽然他们没有看到鬼子接下来会在那儿要吃个大亏。
但是从去年八月以来，***虽然不断地损兵折将，丢城失地。
却并没有屈服，并且***的反抗还越来越激烈。
这仗也确实越打越有经验了。
特别是最近的杭州战役中，***的损失其实并不大。
反倒是鬼子，仗打到现在这个时候，明明是节节胜利，反倒像是打了败仗一样的穷凶极恶。
林凡并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
「所以！贵国和我们之间的贸易，在几个月里面会有根本上的政策变化。
我方提供的这笔定单，将会是贵公司在亚洲最后的一笔定单了。
这笔可以换取几吨黄金的交易，能够不能够成功，就看各位的了。」
奥古斯特有些为难了：「林先生！你要求一个月送到芜湖，这种交易是根本不可能的。」
林凡微笑着说道：「这个是可能的，只要贵公司在我们定货后，立刻发货。
一切皆有可能！不要说你们没有存货！
贵国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国家发展，生产的武器装备，现在怕是仓库都放不下了吧！」
……
奥古斯特不知道林凡这是猜测的，还是真正有什么渠道了解到了这个消息。
他再一次起身，走了出去。
林凡这价砍得狠，提出来的交货时间也卡得太紧。
他实在做不了主，但是林凡提出来全部用黄金支付。
这又让他非常想要做成为笔生意。
在这个时代，黄金是全世界的硬通货。
世界各国都在努力积攒，德国经过了一战惨败。
整个国库的黄金早就空过一回。
对黄金的渴望，格外强烈。
并且奥古斯特还知道：外面正有许多代理人都在找这位林先生。
都是想要把自己的产品推销给这一位的。
奥古斯特的电报发回了德国总公司，对于这样一单大生意。
克虏伯公司简直不敢相信：上千万马克的生意，竟然会在一天时间谈好。
一门炮、枚炮弹这些都是有的。
他们只是不知道政府方面的态度。
紧急请示政府之后，终于得到肯定回复：可以交易。
一个小时后，奥古斯特再次回来的时候，对林凡说道：
「按照你提供的价格，每门一毫米榴弹炮二万四元，炮弹每枚二十八元一枚。
八十八毫米防空炮每门价格一万元，炮弹十四元一枚。
总价格四百零七元。」
林凡微笑着表示同意这个数字。
奥古斯特没有想到林凡这么好说话了。
继续说道：「我们要求预付一半定金，换作黄金就是两吨零三十七克。」
说完之后，看着林凡。
林凡微笑着说道：「我没有意见，现在就可以签署合约，我只要求加上一条。
该交易不因战争或者两国之间的贸易政策改变而改变。
作为违反合约的一方，需要承受两倍的补偿性赔偿金。」
这桩生意，刚刚已经请示过当局的了。
奥古斯特心里有底，对这一点没有异议。
杜月笙被请进来，双方的谈判到现在已经进行了足足一个下午。
现在到了找见证人签字画押的时候。
林凡问道：「黄金我是带来了的，现在就可以交割。
奥古斯特先生，合同签字后，就可以带人检查黄金了。」
杜月笙没有想到：林凡这次过来，竟然是带了这么多黄金来的。
黄金的验收一直持续下去，一直到晚上八点才算是验收完成。
奥古斯特兴奋地发回电报：「已经收到两千零三十七斤黄金。
请给予发货！」
这回林凡要得急，为了这批货，克虏伯公司专门租用一艘货轮用于运送这批军火。
庆功晚宴上，奥古斯特装作无意地问道：「听说林先生还要购买发动机？」
这两天外面一直在传说有人打听采矿、炼钢设备，购买发动机。
他才这么问一下，想要试试这个买家是不是林凡。
林凡笑着说道：「是的，我要购买整套采矿、炼钢、生产发动机的装备。
发动我也需要，贵国如果能够做到不因战争变化，也可以做完这一宗生意。
我也完全是可以谈谈这个的。」
「林先生还是要买炮弹生产线？」
「当然！我对贵国的外交政策感到失望，独立外交才是最重要的。
不能够因为盟国的请求，而失去一个广大的市场。」
奥古斯特接不下去了。
一九三八年是美国经济政策，继二九年经济危机后的又一次改变。
罗斯福为了遏制国内的通货膨胀，决定大幅度收缩政府投资。
一下子美国国内的定单就降下来了。
大批工厂拿不到定单，工人失业。
这个时候，美国大使纳尔逊·詹森知道有人在香港抛出一个可能价值上亿元的一揽子工业生产线采购计划。
立刻找人打听消息。
他找到的人就是杜月笙。
毕竟作为上海大亨的杜月笙在上海的时候，跟纳尔逊·詹森就是朋友。
问过林凡的意见后，杜月笙肯定了传闻。
并且透露，这个买家今天下午已经成功做成了一笔四百万美元的生意，当然这只是他众多采购计划中的一部分。
纳尔逊·詹森大使表示想请神秘人到上海商谈，美国政府愿意为做成这笔定单出力。
杜月笙委婉透露了这位神秘人士，不受鬼子欢迎的。
到上海的生命安全无法受到保证，如果纳尔逊·詹森大使有意做这笔生意，可以到香港来。
知道这一点后，纳尔逊·詹森立刻决定乘坐军方的运输机赶到香港。
他需要这定单。
奥古斯特为克虏伯公司签下巨额定单的消息不胫而走。
立刻引起了奔驰发动机公司的注意。
林凡定下的这些大炮，每一门炮都是需要一辆牵引车的。
这些车就是奔驰公司生产。
知道林凡还需要二台发动机，奔驰公司当然不愿意这笔定单落到外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