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火锅自助,易雨欣又开始变成了辛勤的搬运工,一会儿功夫就运来了一大堆的食物。
崔觐看到自助的菜品都很一般,于是趁着易雨欣不注意,就帮她要了很多需要自费但是价格比较贵的肉和菜。
易雨欣没有发现,还以为这些都是免费的,顿时甩开膀子埋头就是吃吃吃。
“哇,真的好好吃。”易雨欣开心极了,说道:“记得大二那年冬天,学校放寒假,同学们都回家了,沫沫也要回家。她怕我一个人吃不饱,所以就提前给我买了很多的土豆洋葱南瓜冬瓜干菜香菇之类能放的住的菜,然后给我买了好多的挂面,然后就给我亲手炒了锅底,都冻在了外面。我想吃饭的时候,就拿出一块,放在电饭锅里,融化开,放水烧开,往里丢蔬菜和面条就可以了。我就是靠着那些食物,撑过了一个寒假。”
“天天吃?”崔觐问道,心底又开始泛疼了。
“嗯。”易雨欣点点头:“因为我寒假打工的钱,是要寄回家的。我不能花一分钱。”
“为什么?”崔觐不解。
“因为我不按时往家交钱,他们就会把我卖掉,不是卖给死了老婆的老鳏夫,就是身体有残疾年龄一大把的老光棍,再不济就是把我卖给有钱人当小三。我为了让自己不被卖掉,就必须源源不断的往家寄钱。”易雨欣自嘲的回答说道:“你会不会说,我为什么不反抗?我反抗过了啊!没用的!高中的时候,因为我没有把卖废品赚的钱,给他们花,他们就去我学校的门口,不停的撒泼打滚,骂我不孝。”
“然后所有人都站在道德制高点,都在说我,为什么不孝顺父母。崔觐,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叫道德女表,他们从来不看你是不是委屈,只要你不符合他们的期望,他们就会指责你,骂你,然后发动更多的人一起骂你,把你骂的狗血淋头,把你骂的服从他们的意志。”
“你看,那么多寻亲的电视节目,那么多道貌岸然的,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肆意指责别人的人生,对别人的未来指手画脚。那些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一个个在电视里光鲜亮丽道貌岸然。”
“只要不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就会把那些被寻亲的人骂哭。啧啧啧,现实中这种人也不少的。你跟他们讲道理,他就跟你讲法律。你跟他们讲法律,他们就跟你将道德。你跟他们讲道德,他们就跟你讲道理。总之,永远都是他们对,你永远都是错。”
“发生那次事情之后,我的老师就是这种人。他站着说话不腰疼,就开始谩骂指责我,说我不仁不孝,说我将来一定是个败类,说我长的那么好看,就是为了勾搭男人。啧啧啧,那个时候我才十六岁啊!被他骂的简直不想活了。”
“后来,我为了能有书读,就硬着头皮道歉,认错。那个老师这才满意了,这才放过了我。我家里人尝到了甜头,就知道了,只要我不给钱,只要跟我闹一闹,我就会给钱,因为会有很多人,替他们来骂我。”
“久而久之,我也累了。如果能用钱摆平,我就花钱摆平。我宁肯用钱买自由,也不想再次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了。崔觐,你没有活在那种环境下,你不懂那种绝望。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为了权利阶层而制定的。”
“谁站在高位,谁的话语权就大。他们仗着自己有身份有地位,就随意制定规则。只要有人挑战了他的规则,他就让你做不了人。”
“普通老百姓根本没有话语权,想为自己辩解都不行,就只能被人强行摁着头,承认别人的狗屎逻辑!你看,那个很著名的节目,那个主持人当初指责那个姑娘的言论。啧啧啧,简直是pua的范本。他就是仗着自己的社会地位,对别人的人生横加干涉,肆意指定规则。”
“不过,听说那个主持人最近翻车了,他自己的私生活糜烂不堪,已经被人举报,牢狱之灾在等着他。”易雨欣笑了笑:“我今天话好多,说这么多,你不会烦吧?”
“不会。”崔觐说道:“我很开心,你愿意跟我说起过去的事情。我想问你,你现在还恨你的那个老师吗?”
“恨。”易雨欣点点头:“如果不是那个时候我的心智足够坚定,我恐怕已经被他毁了。他虽然是老师,但是思想封建、眼光狭隘,他不配做老师。”
“好,我明白了。”崔觐点点头。
易雨欣不知道,崔觐的这个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很久很久之后,易雨欣才知道,当初骂过她的那个男老师,在临近退休的年龄,被学校清退了。
理由是虐待学生。
聂雪帆在西市的火车站站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头脑一热,就坐车从金城来到了西市。
只是因为,她听到了风声,说有人在西市看到了崔觐。
所以,她就追着过来了。
虽然崔觐已经跟她把什么话都说清楚了,可聂雪帆发现,她可能真的爱上崔觐,而不是考虑两家联姻才想跟崔觐在一起了。
她每天都在想着崔觐,想跟崔觐在一起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所以,她不顾一切的来了。
她坚信,只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她一定要用自己的诚意,打动崔觐,感动崔觐!
崔觐的电话响了起来,崔觐看看号码,犹豫了一下,挂掉了。
“谁的电话?”易雨欣顺口问道。
崔觐实话实说:“聂雪帆。”
“接呗。”易雨欣说道:“我又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此时电话又响了起来,崔觐这才接通了电话:“喂。”
“崔觐,我已经到西市了,这里人生地不熟,你能过来接我一下吗?”聂雪帆问道。
“你一个人来的?”崔觐问道。
“是。”聂雪帆咬牙说道。
“你来西市做什么?”崔觐问道。
“我……有点事情,想当面跟你说。”聂雪帆回答:“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我一个人,真的有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