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看不出来是玩笑还是认真地坚信着高专里被远山晓养着一个和他有关的替身。而夏油杰——夏油杰虽然没完全想明白远山晓把他们赶出来的全部原因,但至少想明白了一个原因,一直连绵不断的高压追杀,感觉是想让他们——“喂,教父,我受伤了哦——呜呜。”“哦我知道了居然受伤了啊——学会领域了吗?”“伤口都流血了呢超级痛!”“这么糟糕啊——学会领域了吗?”“对啊超级糟糕呢还好我把那些诅咒师都打倒了!”“哇好厉害——学会领域了吗?”“不过有教父关心我就差不多不痛了哦。下次再打给你!”“好哦不痛就好——下次可以学会领域之后打给我。”说完五条悟就关上了电话,然后望向对面神情凝固的夏油杰。“你看,他关心我,他心里有我,我对他是特别的。”夏油杰:......夏油杰深吸一口气,“他关心的明明是——”夏油杰看着自己挚友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真实的骄傲目光,又把气憋回去。“......对他关心你。”五条悟还望着他。“对他只关心你。”五条悟收回了目光。夏油杰在沉默一会儿后也继续沉吟。远山晓不间断地派人来追杀他们,似乎是希望他们在高压之下迅速成长。之前远山晓就有天提过一次要让他们在半年内学会领域,但是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只是玩笑而已。没想到——“......超绝行动力啊。”夏油杰在低头手撑在岔开的膝盖上时默默捂嘴。在上次的事情后,夏油杰已经对远山晓有着信任了,比起说相信是这人不会害自己,更多是一种莫名的直觉——这个人不会做害自己的那种麻烦的事情。夏油杰猜五条悟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被设计叛逃后,即使两个人都不清楚远山晓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也都顺着他的意思叛逃了。虽然比起叛逃而言,这更像是他们的一场有些忙碌的旅行。处理处理路上的追兵,然后还是会和远山晓与硝子打着电话,只是再其他的人好像就已经被限制了和他们的联系。夏油杰想明白了一些事,但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他想不明白自己挚友对远山晓奇奇怪怪的执念和那些仿佛狗血小说一样的自我带入。还比如,他想不明白,让他们半年学会领域展开就是远山晓设计这场叛逃的目的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这么着急啊......”“好像,就只有这个半年一样。”————“不愧是五条君和夏油君啊。”远山晓躺在白发男人的大腿上举着手看着手里的报告。原本远山晓是好好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办公的,只是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看着文件昏睡过去了,醒过来时就已经靠在了五条悟肩头坐在床上了。远山晓:.......他攥着身下的被子,目光略一偏移就可以看到和他盖在一床被子之下的长腿起伏的山峦——等等真的假的五条老师的腿居然真的比他长那么多??总而言之,在靠着靠枕攥着手里的被子边缘时,远山晓脑海里好像一瞬想了许多,从物种起源到宇宙终点,再多的哲学与科学的思考都在耳边仿佛地雷炸开乍响的布料起伏的略微摩挲声中被炸成碎渣。“醒了?”他老师的声音在他头顶乍响。说实话远山晓不希望自己的大脑在这种时候自动去用四五百字的华丽语言去描述这个声音有多磁性低哑色气的但是他的大脑还是不受控制地去做了——没办法大学语文学得好是这样的——啊啊啊啊啊啊远山晓因为近在头顶的低哑男声和身旁动作布料摩挲时透出的五条老师的气息而浑身僵硬,硬生生在大脑里做了九道九宫格数独题才勉强保持面上的冷静,让自己不至于在发现醒来和老师看起来很和谐地睡坐在一张床上而变成边炸边跳边逃离的炮仗。“喝水吗?”“喝。”“还喝冰奶茶吗?”“喝——”远山晓大脑宕机的时候因为那点危险预感迅速自动处理,“错了。”“之前不该偷冰箱里的冰淇淋不该不看日期地吃辣条不该点冰奶茶熬夜看漫画。”五条悟这才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然后递去床头的温水。“在冬天吃冰是更有风味对吗?”五条悟递来水杯,远山晓愣愣接过,“对——”男人扣在水杯上的手指就在少年话音落下的瞬间就着递过的水杯一起包裹住了少年的手,修长的手指曲过一扣,覆在茫然颤了下的少年手指上——一道压向杯壁,在玻璃杯透明的杯壁上压出一点肉色模糊的指腹颜色。“......”“——对不起。”“总感觉和老师边界怪怪的。”远山晓回神后下意识碎碎念着,就——“一直盯着是要老师喂你吗?”又听到了这样的声音。远山晓:......远山晓现在嘴里也没水,所以也不至于一下呛得咳出来,他只是抬头看向白发男人,缠着白色绷带的男人还在微笑——似乎是他说过一次感觉白绷带帅气一点老师后面就经常用白绷带了,淡色的抿起笑弧的唇,随着男人探出点舌尖抿了下唇就一下变得闪闪发光。和那在水波粼粼之下贴合的手指肉色一样。远山晓脑海里好像一下闪过了很多思考,从数独与语文,到【哇自己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不要向五条老师承诺什么了吧】,到【虽然但是自己和五条老师在自己死后难道就没有然后了吗?】,到【上帝我可是把x粉色软件里的书都看过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呢?理论知识横跨东西纵跨18+怎么会——】五条悟看着又慢慢低下头去的少年,又看着少年垂下的刘海阴影覆没了粼粼晃动的水光,温开水的热气一点一点在等待中消散。少年的手指也在他覆压的手下轻轻挣动。五条悟察觉了什么,笑了下,低眉,又慢慢松开了远山晓的手,刻意俯下了些的身子直起一点,拉出远山晓适应的那个社交距离。“好吧。”“嗯......嗯??”明明半年后就会死掉,还要去招惹一个人实在不好。但是,远山晓在五条悟手松开时把杯子又一下推到了他手里,仰头咧唇笑开。舔了下上犬牙,目光漂移了下还是又移到怔愣的男人脸上笑开,“可以哦。”“如果五条老师执意的话~”但毕竟是五条老师来招惹他的嘛。他可什么都没做——远山晓手往后撑,仰头,刘海也一下后落露出干干净净的眉眼,脖颈连着下颚,都是洁白又在灯光里闪闪发光的一条线。......“啊?等等,为什么要解绷带啊?”“你不会害怕了吧。”“不是这种事有什么害怕的啊难道有人20多岁还没有过接吻的经验吗。”“......你有吗。”“别小看我啊——当然没有啊所以为什么要解绷带啊。”“......你再退就要摔下床了。”“我哪里退了?哪里有在退?二十多年来我的字典里就没有退字可——啊啊啊老师我要摔下去了捞捞我——”悬空后坠的腰肢一下被揽住。五条悟觉得少年刚刚发丝一荡眉眼在灯光下闪烁的样子很漂亮,然后就听到——“d4-7,f7-2。”“......这什么。”“数独题。”“......”绷带一点一点落在高挺的鼻梁上,然后又一圈一圈缠在虎口,“数学可以让你现在心跳慢一点吗?”远山晓平静抬头。“不能,老师。”少年平静虚无了很多年很多年的灰绿色眼映入那过分璀璨的蓝眼。“我试过了。”浅色的眼睫颤动了下,总疑心里面的眸光是某种水光。“我做不到。”缠落着白色绷带的手重新攥住玻璃杯,温水一饮而尽,有几滴透明的水珠从男人微耸的喉结上滚落,远山晓看到他好像笑了下。不过耳边只有水声,热气朦胧的声音,在灯光炫目里不清不楚的眉眼。数学、一切计算、思考,好像都在他的大脑里崩碎。理性逐渐从大脑里脱离,模模糊糊的,好像粘着在一起——“......最后两根冰淇淋藏在哪里的?”“了靼旃室的冰箱里——不对! ———“所以,不愧是五条君和夏油君,就算派了咒术师和诅咒师去追杀他们,对他们也完全不算高压的环境,学习毫无进展呢~”远山晓刚刚退到床边差点摔下去的时候拧到了腰,现在就只能躺着,举着之前的报告看着。五条悟“啧”了声,还是伸手帮他挡着卧室的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