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黑鞘长剑斜挂在正面,长剑的下面摆放着一张几案,上面堆放了一些纸质文书,这是一种高脚几案,为的是能和几案后的胡床相配。几案左边,挂着一副黑色明光铠式铁盔甲,前面两个圆护,在折射进来的光线下,发出白白的亮光。几案的右边却挂着一副黑色的皮甲,和左边的铁甲不一样,这副皮甲是紧身样式,腰身处还半束挂着一条腰带,腰带上悬挂着一把略微比墙上稍短的黑鞘长剑。
这就是女将军昨晚穿戴的那副皮甲吧,大当家的看着皮甲默默的想到,这女将军还真喜好兵家,连剑都挂了两把。昨晚在牢里被关了一晚后,大清早的就被带到了这里,他不知道那崔将军想要作什么,只好边等候边观察房内的布置。
这时,两名身着皮甲的护卫,按剑从后面出来,在几案两边站定,片刻后,带着浅笑的崔莲走了进来,轻盈盈的走到几案后,在胡床上坐定,目光这才向赵广看过来:“来人,给赵广准备一张胡凳。”,一个护卫应声下去,很快搬来了一张胡凳,放在了赵广身侧。
赵广也不客套,称了声谢就坐了下来,拱手:“将军带我来此,有什么事?”,那两名护卫明显是女人,看的出来这女将军这次不是想拿自己开刀。
此时的崔莲穿戴了一身帛袍式戎装,头发用一条白稠带扎成了一个斜鬟髻,配上嘴角的浅笑,比起穿皮甲时样子,增添了一丝柔弱:“我看你能讲两句兵法,是否曾经就过学?”
到就学,赵广脸上骄傲之色一闪而没,很快就成了尴尬,相比较淮水附近其他做寇的头目,也就他学过两年私学,从在乡间授学的大儒那里听讲过《孙子》,但,因为家世的原因,也只是笼统的学过而已,然后就迫不得已出外谋生。虽然和其他同乡子弟比起来,这已经很值得他骄傲了,但面对案后的女将军,他很明显的感觉的出来,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只有书香世家才能具有的气质,让他又觉得尴尬了:“就,就过两年。”,话有些结巴。
崔莲脸上的浅笑没有变化,但却很快转了话题,她明锐的从赵广的结巴里猜出了原因,这没有让她惊讶,很多乡间子弟幸运点的都和他差不多:“说起来,你带的水寨还算是恶行不深,没有滥杀人命。你这般做法,倒也和大将军下的命令相仿。”,说起大将军,她心里忽然显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他喜欢穿白,我喜欢穿黑,要是我们站在一起,他文我武,该多么相配啊,她的脸上微微挂上了淡红。
赵广一直没有抬头,没有看到女将军的脸色,只顾顺着话说道:“我们也只是想弄口吃的,何况都曾是乡里乡亲的,兵法云”,他忽然顿住了,脸上又露出了尴尬,在出身世家的女将军面前谈兵书,不是班门弄斧么。
崔莲的出神被打断了,赵广脸上的尴尬被她收到了眼里,嘴角轻翘,浅笑又回到了她的脸上:“你无须妄自菲薄,粗读兵书能作到如此,已经是相当不易了。寿春附近群寇里,你坚持的最长,还是很让我惊奇的。”
赵广不知道[妄自菲薄]是什么意思,但从后面的话里却能猜出个大概,他没有说话,应该说是他不知道怎么说。
“听其他淮水贼寇说,你在水上使用船战,颇有章法?”,崔莲见赵广一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样子,干脆把话转到了主题上,这才是她今天见赵广的原因。
到水战,赵广的自信回到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谦逊:“不怕将军笑话,我在水面还没怕过谁。”
“哦?”,崔莲脸上浅笑加浓了:“假如我和你对决水战呢?”
赵广脱口说道:“胜负只怕还未知!”,说完他才发觉自己还是人家的阶下囚呢,不管怎么说,败在女将军手下是事实,虽然自己水战不怕女将军,但,他也不敢保证一定胜的了她,崔莲的神出鬼没给他的印象太深了,自己这话心里想想也就是了,怎么能说了出来呢。
出乎他的意料,女将军竟然点了点头:“不错,你且说说水战之法。”
赵广感到了为难,尴尬了一会儿,不得不脸红着说道:“我知道怎么打水战,但说不出来,我,我读书少,让将军笑话了。”,他有些沮丧,本来以为自己擅长的水战能给自己争点面子,不知道怎么了,他特别想在女将军面前有点自信。
崔莲浅笑了笑,没有为意:“无妨,兵法运用在乎一心,昔日赵括虽能熟言兵法,也不过是口舌之辈。那假如敌船大,而我船小,且比我多一倍,该怎么交战?”
到实际对战,赵广自信又回来了,毫不犹豫的说道:“偷袭!”,似乎意识到了对面的女将军是偷袭行家,只说这两个字有班门弄斧的嫌疑,忙又解释:“大船胜小船,好比大鱼吃小鱼。小鱼再多,也吞不下大鱼。不过大船虽大,但却没有小船灵活,小船前进后退,悄无声息,敌人不宜发觉,假如使用火油或水鬼,或放火,或偷凿船,即便不能得手,也让敌船安息不得。当然,临战情景多样,这得摸清敌的细情才行,总之总会有偷袭的办法的。”,滔滔不绝的赵广忘记了刚还说自己说不出来。
崔莲带着浅笑安静的听者,没有插话,直到赵广说完,才说道:“你一副好本事,贼寇,十分可惜,可愿意从军?”
“从,从军?”,正信心百倍的沉浸在水战中的赵广没反应过来的下意识问。
“不错,如若你愿意,我会保举你作个军司马,专职为魏公训练水军。”
“军、军司马?愿意愿意。”,他当水贼时就一心模仿官军,军司马是个什么样的官职他是知道的,至于以军司马职专门训练水军是否正常,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好,你先回去准备下,明天就跟着我到合肥去。”,看着赵广有些疑惑却有不敢询问的样子,崔莲浅笑着解释道:“邺城已经派来了淮南郡太守,地方上的政务以后军职官员不得干预,详细的事情你到时候找随军主薄问一下吧。大将军担心合肥出乱,所以已经下令派我镇守合肥,现在这边已经安定了,马上就要到元旦了,我该到合肥去了尽快整理好军马。等到你的职凭下来了,我会再安排你的事情。”
赵广见崔莲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急忙站起拱手:“属下领命,属下告退!”,这个他曾经因为羡慕,暗地里作了多次了,然后转身在一名护卫的带领下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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