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次建立方便面工坊的经验,这一回大家伙都对流程轻车熟路,新式学堂汤皖打算建在方便面工坊的不远处。
一来,那块地方本来就是荒地,就是有关部门专门给难民划分的。二来,新式学堂的第一批学生是难民里面的几十个孩子,他们父母亲人基本都在工坊里干活,可以相互有个照应。
只用了2天,六爷就找了几十号人,汤皖也顺利批下了地,都没用得着菊长出面,就办完了事情,这一回,坐在办公室喝茶的人办事效率特别高。
只不过,建造新式学堂和建工坊不同,还需要教育部特别签发一份教学资质文件,才能正式招收学生上课,汤皖把准备好的资料给迅哥儿。
他好歹是个正式的教育部佥事,办起事情来,肯定比汤皖要顺门熟路的多,只是这资料一提交就是整整3天过去了,连个影子都没有,没有一丝水花泛起来。
这可急坏汤皖等三人,批不批准,好赖话至少得有个,像这样没动静却是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可在座的几个人,除了迅哥儿在教育部任职,汤皖和钱玄都不认识里面的人。
所以,到头来,还得麻烦迅哥儿再跑一趟,探探具体情况,只是这第二次,却是让迅哥儿大为恼火,一回来就对着空气骂了老半天,才停下来。
原来迅哥儿当初刚来教育部任职,信心满满,雄心壮志,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一段时间以后,现实就狠狠的给了迅哥儿,几个响亮的耳光。
在这其中,性子直,看见不顺眼的事情,就要说上几句正义话的迅哥儿,明里暗里倒是得罪了不少同事。
而这些被得罪的人当中,有些升了职,刚巧迅哥儿提交的资料,经过这人手的,于是便冷着眼,当做没看到。
只等过几天,谎称遗失,反正资料遗失是常有的事,多这一份不多,少这一份不少。
迅哥儿第二次去教育部打探情况的时候,被告知资料遗失了,当时也没多想,就打算回来补资料,重新提交,在回来的路上,却是被一个人给拦下了。
这个人也是迅哥儿的同事,之前迅哥儿给他出过头,他偷摸告诉迅哥儿,资料提交多少次都不管用,是有人故意在中间使绊子。
迅哥儿一气之下,返回教育部,找到经手的那个人,当面就质问道:
“李敏华,你最好是把资料还给我,你不给我提交,我重新找人提交。”
这个叫李敏华的的人,现在的职位是个处级,专门接受从下面递上来的资料,然后整理归纳,再往上提交到教育总长的秘书手里。
迅哥儿提交的新式学堂的资料,便是要经过此人之手,而迅哥儿之前得罪的那一批人当中,这个李敏华赫然在列。
迅哥儿之所以能到首都教育部任职,是因为孑民先生当时是第一任教育总长,给了同是老乡的迅哥儿发了邀请,有孑民先生在上,即使迅哥儿得罪了这些人,也无关痛痒。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孑民先生早已离职,迅哥儿也不过是个教育佥事,没有后台,李敏华自然起了报复之心。
看着一脸怒气的迅哥儿,李敏华倒是没有一丝担心的意思,指着一旁的会客椅子,佯装惊讶的说道:
“豫才怎么来了?都好久不见,赶紧坐,大家以前都是同事一场,该多来往来往的。”
迅哥儿却是早就看穿了,这些人表面做派的功夫,也不坐,就站着,耻笑着说道:
“收起你那一套,赶紧把资料还我,就当没事,否则的话,定要和你论个明白!”
李敏华见迅哥儿这般,似乎早有料到,只是安若泰山的坐着,随意应付道:
“这几天来往事情多,你那资料我没见过,估计是遗失了。”
迅哥儿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你这也就每天喝喝茶,收个资料什么的,是不是人坐在这个位子都一个样,哪里来的事情多?”
李敏华被迅哥儿嘲讽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着迅哥儿现在背后没了靠山,凭什么这么嚣张,于是直接不装了,冷声说道:
“资料遗失了,就是遗失了,别无理取闹。”
迅哥儿却是不依不饶,再次追问道:
“这么多资料不丢,单丢我这一份么?赶紧还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
迅哥儿和李敏华在办公室的争吵,引起了其他人的围观,在同事们的注视下,李敏华就是咬死资料遗失了,你能拿我如何的态度。
气愤的迅哥儿,直接丢下一句:换个狗坐在这个位子上,都比你干的好。然后转身扬长而去,在教育部又留下了一段传说。
汤皖看着骂了半天,犹不解恨的迅哥儿,简直要笑出声来,这个叫李敏华的怕是在往后的日子里,要和狗打一辈子交道了。
但是,骂归骂,事情还是得办,教育部不批准,就没有办学资质,哥三转念一合计,这事还是得找胡校长帮忙,直接递交给教育总长。
于是,又重新准备了一份资料,兴冲冲的直奔胡校长家里,哪知,胡校长家留守的人说,胡校长回老家了。
一筹莫展的三人,又只能打道回府,重新商议,迅哥儿不由得说起了丧气话。
“想办点实事,真的难,尽被这些个狗子给拦住了!”
“实在不行的话,只好再麻烦菊长跑一趟了。”汤皖无奈的说道。
就只是提交一份资料,求一个办学资质,也要麻烦菊长出马,汤皖瞬间感觉到,这哪里是办事,办的其实是“人情世故。”
“不用麻烦菊长,我有个办法,找秋明先生,他是我同乡,打过交道。”钱玄想了半天,才想到北大教授沈秋明。
“可行?”汤皖疑问道。
“他和教育总长熟悉的很,听说孑民先生要来北大,也是他力荐的。”钱玄确认的说道。
“他会帮咱们么?”汤皖担忧道。
“说那些话干啥,去了就知道。”钱玄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迅哥儿和钱玄与秋明先生都是浙省老乡,却是不常走动的那种,秋明先生是早就出名的人物,而迅哥儿和钱玄才小有名气而已,所以算是点头之交。
于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喝上一杯茶的三人,就又直奔秋明先生家,汤皖以北大同事的身份来拜访,便得到了,秋明先生出去办事,还未回来的消息。
只是出去办事,只要不是回老家就行,汤皖想到,所以哥三便在大厅里苦等,喝了一壶又一壶的茶水,终于是等到了秋明先生回来。
秋明先生在北大名声颇为响亮,书法艺术成就斐然,今天刚被教育总长范静生邀请过去,商议未来北大校长人选一事。
之前就有消息传出,要请孑民先生,但是受到的阻力特别大,原因是孑民先生是改革派,当了校长后,必然要大刀阔斧的改革,北大内部保守势力意见相悖,纷纷抵制。
胡校长排除万难,邀请汤皖进了北大之后,一直心心念念的,要把钱玄和迅哥儿也弄到北大去,一直无果,便是因为北大内部的保守势力阻挠。
眼看着一直吵吵闹闹,最终也没定下来人选来,秋明先生率先旗帜鲜明的表面了态度,力挺孑民先生任北大教授。
因为,事实上北大现在内部充满了腐朽官僚的气味,已经失去了教书育人的目标,必须要孑民先生这样的改革派。
在回来的路上,秋明先生忧心忡忡,刚一到家,就听见有北大同事前来拜访,还是那个白话文运动的汤皖之。
他来找自己做什么?秋明先生想不通,双方平时私下里没什么往来。最多,见面了打个招呼什么的,犯不着特意来拜访,而且还等了许久。
虽然秋明先生对于汤皖等人一直很欣赏,特别是汤皖等人发起的白话文运动,尤为赞赏,只是碍于文人的面子,总不能主动上赶着求认识吧。
出于礼节,秋明先生来不及更换衣服,就匆匆往大厅走,便看见汤皖等三人,还在耐心的等候着。
秋明先生一见面,就先行行礼,而后抱歉着说道:
“三位先生见怪,苦等了许久,还请见谅。”
本来就是上门求人办事,只盼着能把事情办好,哪还能在意这些枝微末节的小事,不过是等一下而已,汤皖赶紧起身,行礼,说道:
“突兀来访,秋明先生莫见怪,实在是有事相求。”
秋明先生心里一顿,果然是有事情,先招呼着三人坐下,而后问道:
“皖之先生,请先说,若是能帮得上的,自然不在话下。”
汤皖整理了脑子里的思绪,原原本本的把想建立新式学堂的事情说了出来,希望秋明先生能提交一下资料给教育总长,批个教学资质,刻意的省去了被故意刁难一事。
秋明先生一听,不过是递交资料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便满口答应,却是对新式学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忙问道:
“皖之先生,你与我细细说说,这新式学堂的事情。”
汤皖只好把资料打开,递了过去,然后又详细的说了一遍,关于新式学堂的实施步骤、课程安排等诸多设想。
“这个好!”秋明先生激动的肯定说道。
然后又直言不讳的说道:
“你们应该直接找范静生,他本来就注重基础教育,对这一块尤为上心。”
当年孑民先生是第一任教育总长,范静生是教育次长,两人意见就不同。孑民先生提出要发展大学教育,而范静生则提倡基础教育。
汤皖心里想到,要是能直接找范静生,还来求人干嘛,慢慢拉丧着脸,一脸大尴尬。
“就是因为不认识教育总长,所以才来麻烦秋明先生的。”
秋月先生倒是忘了这一茬,只顾着看资料,越看越入神,最后收起资料,不忘嘱咐着说道:
“皖之先生留个地址,等我消息,不出意外,只需要几天即可。”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事情竟是这般顺利,汤皖由衷的感谢道:
“秋明先生,真是太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