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漠年问出这句话时,心在滴血。
他从没想过,他人生中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如此不设防地敞开胸怀去接纳一个人,得到的,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局!
这两个月以来所付出的真心,统统,喂了狗!
明明,一天之前,她还对他巧笑嫣然,关怀备至。
那时,她还是他的医生,是他默认的恋人柳慕秋。
可一天之后,她,却成了柳家死而复生、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柳慕秋。
“傅漠年,是不是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都觉得我是在狡辩?”
这个柳慕秋,此时,满脸愤慨,好像,还有些悲哀。
可他,只觉得可笑。
“对!”
她演技太好,她能骗倒柳家所有人,能骗倒麟麟,甚至,连他这个自诩识人机器的人,也被她骗得团团转!
她的愤慨,全是演技,她的悲哀,也全是假装。
“柳慕秋,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为了报复柳家,才接近我和麟麟,是不是?”
柳慕秋一脸凄然,她嗤地笑了出声。
“傅漠年,我不是!”
就算她否认了,可傅漠年,显然,已经不再相信她了。
他笑了笑,只是,这笑不达眼底。
“那你,是不是有预谋地,去报复柳世宏一家?”
柳慕秋这回,呵呵笑了两声。
“是!”
“柳世宏害我家破人亡,骨肉分离,我差点还惨死在荒野之外,我要报复,是我的错?”
柳慕秋心头无比悲哀,她万万没想到,她的那些不幸,会有一天,成为傅漠年给她扣罪名并伤害她的武器。
傅漠年也冷笑一声,眸光如利刀般瞥向她。
“嗯,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柳慕秋只觉得浑身痛得厉害,寒意从骨子里透出来,冷得她直哆嗦。
这感觉,和她五年前躺在那破瓦房的床上的感觉太过相似。
只是,那时是身体濒临死亡。
现在,是心死了!
她强忍着痛意,咬着唇,即使心里无比屈辱憋屈,她也想要为自己争取一次生的机会!
“傅漠年,事情真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们就不能冷静下来,把事情一件件捋清楚?”
一直以来,她活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并一步步到今天。
她以为,只要她把几年前的事说出来,她和三个孩子,就可以坦坦荡荡地出现在傅漠年前。
可事情,却脱了轨,严重偏离了她的预估。
“不需要!”,傅漠年冷冷地拒绝了她,然后,弯身,将放在茶几上的一张纸条递给柳慕秋,“这是五亿的支票,当是你这两个月来的所有薪酬!”
柳慕秋没有去接支票,而是,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傅漠年,在你眼里,我就是为了钱?”
傅漠年眼里隐忍着怒火瞅着她,“你当然不是为了钱!你是为了报复柳世宏,只是,你要怎么报复跟我无关,但你要敢动麟麟一根毫毛,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柳慕秋被他眼里的狠戾灼得浑身发痛,果然,在他眼里,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了呢!
她强忍着要涌出来的眼泪,对他挤出一抹笑意。
“傅漠年,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傅漠年是个只要他认定了,别人就无法改变的人。
而柳慕秋这句像是威胁一般的话,彻底,把他激怒了!
他霍地站了起来,寒着脸,把支票狠狠地甩到柳慕秋脸上。
“柳慕秋,你给我滚!”
柳慕秋仰起脸,满眼悲凉地与对他对视着,好一会儿,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咬牙切齿地对他说道。
“傅漠年,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从沙发上捡起支票,看看上面的数额,又嗤地笑了一声。
“傅漠年,你放心,我会带着孩子们好好过的,你呢,好好保重了!”
柳慕秋拿着支票,一扫刚才的悲切和颓废,她昂起头,笑容嚣张而张扬,像个女王一般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头痛得像是要炸开的傅漠年,立即跌坐在沙发上。
他仰着头闭着眼靠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才艰难地拉开茶几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停服了好一段时间的止痛药,挤了两颗出来,用茶水吞服了下去。
药效起得很快,他像往常处理完事务一样,从容地走出了书房。
兴叔已经张罗好早餐,见他出来,连忙过来低声问他。
“爷,柳医生怎么走了?”
“她有急事!”
傅漠年特意说得大声一点,让坐在沙发上的麟宝听见。
麟宝其实也习惯了妈咪偶尔有紧急任务这种事,所以,也没多问,只在吃早餐时担心地问了他一句。
“爹地,那你今天不做针灸了?”
傅漠年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话,“嗯,柳医生说第二个疗程完了,要停几天。”
麟宝不疑有他,安心低头吃早餐。
吃到差不多了,傅漠年又对麟宝说,“对了,柳医生今天有事不在家,而且外面下大雨,让你今天别过去了。”
麟宝虽然不太愿意,可他看一眼饭厅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的景象,只得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傅漠年虽然刚刚受了极大的打击,遭遇了从来没遇到过的情伤。
但他,还是没事人一样,如常地,在书房里处理一堆堆急需他处理的事务。
而麟宝,一开始是陪着他坐在书房里看书的,到后来,却说要去玩乐室看医学的ppt教案。
傅漠年没怎么理他,由着他自己去了玩乐室。
吃午饭的时候,麟宝有些沉默,不时,偷偷瞄几眼傅漠年。
但傅漠年自己心里有事,完全没注意到,最近话越来越多的儿子,今天几乎没说过一句话。
晚饭时,麟宝倒是又跟他提起。
“爹地,你说让柳医生当我妈咪的!”
傅漠年强迫着自己从低迷情绪地中抽离出来,摸摸他的头道。
“宝贝,这事慢慢来!”
他现在,并不敢跟儿子说实情。
儿子对柳慕秋的依赖和信任,半点不比对他这当爹的少。
暂时,他还没想到什么办法,可以让儿子不伤心。
权宜之计,只能拖!
麟宝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然后“哦”了一声,居然,没有死缠烂打,而是,低下头乖乖吃饭。
晚上九点多,傅漠年到小家伙卧室给他讲故事,睡意朦胧之际,小家伙突然递起胖胖的小手,环住傅漠年的脖子,在他脸上“啵”地亲一下。
“爹地,我爱你哟!”
小家伙又软又糯的嗓音,在傅漠年像是死水一样的心湖,微微漾起些轻波。
他笑着亲了亲小家伙的额头,温柔地道。
“宝贝,爹地也爱你!”
……
第二天一早,七点半了,麟宝还没下楼,兴叔打算去叫,傅漠年却站了起来。
“我去吧。”
等他推开儿子卧室门,发现床上没有人。
他只当,小家伙在洗手间里。
“麟宝!”
他边喊边往里边走,然后,他在被褥折叠整齐的床尾,看见一张纸条。
他随手拿起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爹地,我跟柳医生和弟弟妹妹走了,爹地你保重!”
[咳,终于跑路了!宝贝们不用慌哈,要相信,傅爷也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