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怀孕了……”季润芝说。
柱子一听,当即开心道:“是我的对不对?是我的孩子对不对?”
“肯定是你的啊……”
“那么肯定?”柱子笑着问。
“你怀疑我骗你吗?”季润芝不悦地说。
“哈哈!不是!其实我早就听我妈说过,我这个表哥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
“你也知道啊……”季润芝明显是也知道这个秘密的。
“之前一直都是猜测而已!现在你这么说,我就觉得是真事儿了!”
“其实,其实我偷偷去查过,我一点事儿都没有,所以,肯定是他有问题。”
“不管他了!不管他了!孩子是我的,我们现在只考虑孩子的事儿!咱们先稳稳当当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再说!”柱子说着,忽然想起了我,当即问:“对了……你想留下这个阿刁是啥目的?跟你怀孕有关系?”
“我想给金山留个后啊。”
“啥?”柱子一脸懵逼:“给他留后?”
“我跟你好已经是很对不起他了。但是,我们都是人,都想有个后不是?我为什么跟你好?还不是因为我跟金山生不了孩子?”
季润芝这么说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竟然还有那么一丝异样的同情在内心里产生。
我听林爱云说过,季润芝二十出头就嫁给了金山,那时候金山还没这么老。
年月轮转,一圈一圈这么过下来,她眼瞅着都快四十了,怎么可能不想要个孩子呢?
但是,这也不是婚内出轨的理由啊!
这种背叛,还是背叛到自己表弟那里,金山怎么会受得了?
还把我留下?
她季润芝又岂会知道我的真实情况?
“我哥怎么会要那个大瞎子?不仅瞎还是个哑巴,那不活脱脱一个累赘吗?”
季润芝听后,当即反驳说:“你没发现这个阿刁很聪明吗?手艺也是一绝!金山跟我说过,他现在年纪大了,想要好好培养个接班人,而这个阿刁年轻好学,特适合。你说阿刁是个哑巴,可是,金山却说干着一行的人,不说话最好!尤其是给一些上层人物做推拿的时候,哑巴更有优势呢!”
“哦……这点儿倒是也有那么点儿道理哈,谁都喜欢保守秘密的人嘛!哈哈,行行行,我哥要是喜欢,咱们就等他认同了这个阿刁后,立刻走人!”
“嗯,我也不想让金山知道我怀了你孩子的事儿。”
“他迟早会知道的。”柱子说。
“我知道他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但是,绝不能让他在这里知道!你…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对吗?”季润芝不放心地问。
“当然啦!废话嘛!”柱子说。
我那时候只有十六岁,根本不知道情爱和私奔那种事情。
但是,我却知道一点,那就是当两个人真的相爱,真的彼此在乎的时候,是问不出那种带着问号的话语的。
她无需问对方会不会对自己好。
她甚至不会产生那种疑问。
而当她存来了那种不确定的疑问,当她忍不住将那些疑问问出口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证明她内心里已经有了那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现实之下,她无法收手了而已。
——
我悄无声息地回到二楼。
卧室里的金山仍旧没醒,胖乎乎的身子侧躺在那里打着呼噜,睡得正酣。
地板上季润芝的黑色文胸是那样地醒目,柱子的红色内裤是那么地扎眼。
成年人情爱世界的真实,在我十六岁那年的秋天赤裸裸地展现了出来。
犹如一个新世界慢慢展开,也让我产生了一种若有所思却不明就里的思想。
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柱子穿着拖鞋回到房间,那无所谓的脚步声让我心里更加杂乱、也更为反感。
不一会儿,他便打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我慢慢从床上站起来,轻轻将中间的帘子拉开一道缝,窗外街道上的路灯照在窗帘上,窗帘如同一块荧光屏照着他的脸。
如果他此刻睁开眼看见我的话,绝对会吓一跳。
可他没有睁眼,睡得很香很熟,睡得没有一丝负罪感。
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甜蜜的笑。
那刻我没有任何想加害于他的想法,躺回床上后,只考虑着一个问题——我到底该不该将这一切告诉金山?
——
第二天起床后,我洗漱完,早早来到楼下。
来到金山的办公室,坐到一边的凳子上,看着按摩床旁边的纸篓里一团团的卫生纸,当即不舒服地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马路上,阳光灿烂,树木的叶儿还未掉落,行色匆匆的路人都像是无视人间悲喜的行尸走肉。
金山毕竟是五十多的人,昨夜喝了那么多酒后,这会儿仍在睡觉。
“阿刁?”季润芝在二楼喊我。
我当即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一边的人体模型那里,装成瞎子摸着模型。
“你怎么在这啊?”她问。
我指了指模型,又戳了戳几个难记的穴位。
“呵,学习穴位呢?真是能学,走啦……吃早饭了。”季润芝过来,温柔地牵住我的手说。
看到她如此温柔的样子,怎么都觉得昨夜那个女人不是她似的。
可是,金山太可怜了。
今天就告诉金山吧……
趁着季润芝的肚子还没有变大,趁着他们还没有离婚,赶紧告诉金山,让他有个预备。
“阿刁……”
季润芝牵着我往楼上走的时候,很是温柔地说:
“一般来说,实习期是三个月,但是,我今天想让金山给你改改规则,从今天起你就按照正常员工的标准发工资。嗯?”
我听后,想要告密的心忽然就软了很多很多。
金山可怜,我也可怜,我该怎么办?
要不要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