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打开的那刻,蒋凡震主动松开了我的手。
在他松开的同时,电梯外的阳光特别明亮地照了进来,我的心却忽然悲凉一片。
我们之间,终究是见不得光的感情……
他知道,我也知道。
他刚才握着的是阿刁,可现在的我是费凡。
他忘不掉的是曾经的女阿刁,而此刻的我是个男人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为何还要期待,为何还要兴奋呢?
正如吴静容所说,如果我跟蒋凡震之间的关系被外界知道,那将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想到这些,我的神情便愈发清冷,眼神覆霜,隔住了他想试探着钻进来的深情。
走到外面,我与蒋凡震一左一右,在幽长松的主持下,揭开了新能源电池研发中心牌子上的红纱,正式挂牌。
挂牌之后,应该握手的,可我直接转身招呼着幽长松上了车。
幽长松上车之后,当即一笑说:“你小小年纪懂的真不少呢……呵呵,刚才你故意晾他的吧?蒋凡震手都伸出来了,你却直接喊着我上车了,哈哈!这一下外界肯定会宣传咱们跟坤震集团不合了!哈哈!”
“坤震集团现在的股票危机还没有解除,”我说:“听内部消息说,蒋正坤想要利用这次的合作项目来造势,然后重新开盘。咱们可不能给蒋正坤喘气的机会。你看今天下午就将咱们两边制定的协议通过特殊渠道发给坤震集团的股东们吧。”
“这……合适吗?釜底抽薪……太狠了吧?”幽长松担心地问。
确实是挺狠的。
因为之前的协议里面的内容,是非常非常偏向于万顺的。后期的成果虽然是两边共享,但是真正的专利权都在万顺这边。单单是这一点传到外面,就会让坤震集团颜面尽失。
“幽总,咱们跟坤震集团已经开战了……这个时候,可不是畏首畏尾的时候。”我很是冷漠地说。
“你爸年轻时要是有你这魄力,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的事情了。呵……性格当真是左右人的命运啊……好,我会按照你的安排去做的。”他感慨着说。
“前段时间安排你查的事情有消息了吗?”我问。
“正在查,但是,蒋正坤做事太严谨,很难找到蛛丝马迹。不过,跟坤震集团有关联的几个主要领导,我们这边都比较熟悉。那些人都是些墙头草,不需要太在意。”
“做事儿得抓重点,我让你查那些领导的本意,不是去对付那些领导,而是通过那些领导来摸清楚蒋正坤下一步的打算。”我点了点幽长松说。
如果我是之前的项目负责人的话,我不会这么冷厉的语气跟幽长松说话。
可我现在是唐龙集团的老总,我必须要这样点他。
简单的一个抓重点,就是在告诉他——他做事不力——我不满意。
“好,我知道了,两周内我一定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幽长松收拢刚才的笑容,很是认真地说。
我见他如此表态,便也略温柔了些,说:“蒋正坤这次停盘后,绝对会在找到一个非常大的亮点之后才会开盘,你一定要查清楚他在搞什么合作,到时候我们唐龙集团就是赔本也要阻止。”
“明白。”他当即点头应声。
看到如此一个大佬在自己面前点头称是,那种感觉会让人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满足感。
毕竟,我之前在万顺干过,见过太多太多人对幽长松卑躬屈膝。
这种反差更能激起一个人的虚荣心。
可是,我与别人不同的是,当我感觉到虚荣与满足时,便是我解除之时。
我不会让自己沉迷在这种虚无的东西里面,同时,也对所谓的虚荣感、满足感、权力感等都保持着十足的警惕。
甚至,复仇感在诞生出来之后,也被我慢慢压了下去。
可我不会放弃报复,只是已经将报复转变成了另外一种更有说服力的东西——正力。
不仅仅是为了我个人,也是为了整体的平衡。
蒋正坤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我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他也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
当天中午一起吃庆功宴。
酒席上,蒋凡震的情绪有些低落。
我知道他很信心,会捕捉很多的细节,所以,自然能感受到我在刻意躲避着他的目光。
当我端起酒杯喝酒的时候,当我跟他们交流的时候,我也能在偶然间捕捉到他那反感的眼神。
很多的场合里面,男人和女人是绝对不同的。
酒桌上,这种表现尤为明显。
女人在酒桌上要表现得矜持,哪怕能喝也不能表现得很豪爽,否则,会让人觉得这个女人不是个女人。
而男人在酒桌上则不能扭捏作态,能喝酒就喝,不能喝就不喝,说话谈吐一定要给人一种明亮感,该大笑的时候就大笑,该大口的时候大口,该开玩笑的时候也得开玩笑。
所以,当我如同一个男人般端起酒杯说笑,当我与那些男人开着旁边女同事的玩笑,当我端着酒杯与那些敬酒之人谈笑风声的时候,蒋凡震目光里的失落便越来越浓。
研发中心里的人都知道唐龙集团与坤震集团不和,所以,他们很识趣地没有敬蒋凡震酒。
原本见我喝酒就不舒服,现在众人又排斥他,如果不是因为我会来参加揭牌仪式,他蒋凡震不可能来参加仪式,更不可能喝酒。见如此状态之后,当即起身,话也没说便离开了包厢。
众人略微有些错愕,可见我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的时候,当即又开始推杯论盏。
半小时后,手机“叮”的一声,我知道是他给我发来了信息。
但是,我没有打开。
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他发信息说:“密码是你改的,我在门口等你。”
看到这条短信,我知道他是在那个家,我曾住过的他的那个家。
回到座位上时,已经有了些许醉意。
醉酒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可是,醉酒之后也恰恰会反应出一个人内心之中最为真实的情感。
“费总……”幽长松轻轻靠过来,“您醉了…我先让司机送您回去吧?”
“我在这里你们也放不开,”我笑着端起酒杯站起来,对众人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们尽情放开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话毕,一口干掉杯中的酒。
“我让司机送你。”幽长松说。
“不用,我司机在下面等着。”我骗他说。
“那我送你下去。”幽长松赶忙离开座位。
我抓着他的手,将他拉回来说:“你就别送了。在这里陪兄弟们喝好,比什么都强。坐着喝,你们尽兴,继续……”
我说着,拍了拍幽长松的肩膀,又冲他们众人捧了捧手后,转身走出包厢。
进入电梯之后,才轻轻松了口气。
出门,叫上一辆出租车,故意绕了好几个圈,确定没人跟着之后,才让司机去了蒋凡震的那个家。
进入小区,直接去了地下室。
来到地下车库,从地下车库进入熟悉的电梯。
周身所有的事物是那么熟悉,甚至在我踏进这电梯时都会想起衣橱里的那件白色睡衣,也能想到自己坐在飘窗上看着风景畅想着美好未来的情景。
可是,一切都过去了。不回复返的过去了。
我该跟他说再见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走出电梯,他修长的身子靠在门口旁的大理石面上,慢慢转过头时,那双眼里带着我所陌生的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