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喂？阿刁！”林爱云接起电话。
“你去哪儿了？”我问。
“呜呜……”林爱云忽然就哭了起来，然后一遍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对不起！我们的钱！对不起阿刁！我……对不起！”林爱云说着，竟直接挂断了电话？
钱？
怎么还提钱的事情啊？
我不解地再次打过去！
“喂……”林爱云几乎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但是，我知道，能让她这么哭的人只有一个——她的亲生儿子。
“你安静点儿……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我很是冷静地问。
“刘元庭……”
果然是她儿子刘元庭。
“元庭快不行了……呜呜……”
我听后，并没有感到多么痛苦，也没有那种所谓的感同身受。
因为我对林爱云的这个儿子一丁点儿的印象都没有。
怎么会有感情？
“元庭他奶奶呢？你别被人家骗了……”我提醒说。
“在这儿呢……我现在在南城，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刚到医院……我，我们的钱，我先……”
“你先拿着给元庭哥治病吧。”我说着，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后，慢慢靠到出租屋的门上，慢慢地蹲下身子。
冬天的夜风很冷，
哪怕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都觉得冷。
我不知道林爱云的亲生儿子到底是得了什么重病，还是说发生了车祸之类意外。
但是，我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她在得知自己儿子的消息时，都会在第一时间奋不顾身地冲上去。
那是为人父母的本性，更是她思念了万千夜晚后，乍现的光明。
那刻，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
可现实确实给了我这种感觉……
最近所有的一切，都给我产生了一种如梦如幻的恍惚感。
感觉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在周身变换起来！
不管是季润芝的婚姻，还是金山安排他表弟做的事情，还有后来的纪梦辰和唐龙集团的事情等等。
还有小月。
如此大的海城，我竟然能跟她在这个破地方相遇……？
如果对别人说我们两人是这么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会相信！
我承认，我对我亲生父母的存在感到好奇，但是，仅仅是好奇而已。
他们或许很有钱，他们或许也很为难，可是，与我何干？
如果他们此刻出现在我面前，我感觉跟一般的陌生人没有什么两样。
想到这些，便感到一种从小到大都未曾经历过的复杂。
我忽然很怀念自己小时候捡破烂的日子，那时候的日子虽然多苦多难，但是，难熬的只是肚子而已。
可是，当我从校园踏上真正的社会，我才慢慢感受到人世间有太多难熬的存在。
想到林爱云将钱都花在了自己儿子身上，想到当初我为了给她还医药费而参加节目的事情，心里就莫名地生出一股委屈来。
很是烦恼。
忽然又记起曾经书本里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你觉得烦恼太多，那是因为你的欲望太多。
可是，我的欲望不多啊。
我现在的欲望只有一个——快点变成男儿身——快点儿去上学。
从小的生活就告诉我一个真谛，那就是永远不要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林爱云将钱给她儿子之时，我才能如此地淡漠。纵然委屈，却也在意料之中。
抬头看着天上零星点点，
感受着身边的冷风，
忽然想到小月给我的手机。
于是，从口袋里掏出来，重新开机。
“叮叮叮叮……”
连续的短息当即就发了过来。
这个手机只有小月知道，所以，信息自然全都是她发过来的。
信息上说，她今天上午找我的时候，林爱云就离开了。
她发信息问我在忙什么，可我早已将这个手机关机，根本没看见。
后面，她发信息想要约我晚上一起吃好吃的。
见我没回信息之后，自己饿得出去吃饭。
结果傍晚回来的时候，发现他爸的人已经站到出租屋门口等着她了。
“我现在被我爸的人带着回家，然后，出租屋的钥匙在旁边窗户的凹槽里。里面的东西都给你啦！”
我当即起身去窗台的凹槽里面找出钥匙，并打开了门。
她的行李箱之类的东西已经被带走了。
房间里的被褥和一些乱七八糟的零食倒是还在。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上午见到她跟纪梦辰发信息，我这会儿或许已经按耐不住给她发信息了。
可是，在知道她跟纪梦辰有那么密切关系的时候，我忽然就不太敢给她发信息了。
毕竟现在的事情太复杂，根本不是我这个十六岁孩子能左右的。
——
收拾了东西，躺到床上，蜷缩在被窝里，忽然感觉当前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林爱云此去，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和婆婆，未来会不会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而我接下来想要继续在推拿店里上班的话，也将会是如履薄冰。
可是，如果我不去，季润芝肯定会将我的秘密抖出去，那样我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
三天后。
——
三天的时间里，林爱云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没出我所料，是找我借钱。
我就开了两个月工资，手里的钱四千出头，怎么借她？
“我现在手里就几千块钱……”我很是压抑地说：“你知道的…我也缺钱。”
“能想办法吗？刘元庭都住进重症监护室了！”
“什么病？”我问。
“车祸啊……他奶奶也在住院呢！你能帮我借点钱吗？跟金山借也好啊？你是金山的关门弟子，只要你开口，金山绝对会借给你钱的！对了对了，张力元！张力元都从海城赶过来了！他还帮我出了三万块钱！你看看能不能让金山再借你点儿！借个三五万也行！行吗？这会儿，这会儿是人命关天啊……”
人命关天，
是啊……
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但是，借的钱我不需要还吗？
我才十六岁啊！
“我，我只能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我说：“明天我把我所有的工资给你打过去吧。”
“……”林爱云听后，没有说话。
我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她便挂断了电话。
——
第二天早上，给她转走我所有的积蓄后，走出银行。
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感觉自己离手术的日子又渺茫了很多。
可我没有死心……
相反，我的想法开始大胆起来。
我想到了金山手里的那十万块钱，我就起了心思……
那十万块钱是因为林爱云和我才产生的，归根结底是因为我和林爱云而获得的啊！
所以，那十万块钱应该属于我才对。
这应该不算偷吧？
不算，绝对不算……
我只是拿走不属于他、不该他拿的东西。
想定之后，当即抽出盲杖向推拿店快步走去。
刚到门口的时候，便听到润芝喊着我说：“阿刁！快点儿！都等你老半天了！”
我看到周围没人，也没什么豪车，便好奇地走过去，轻声问：“怎么了？”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放进一百块钱说：“这是打车钱，金山今天出去做事，你自己去刘总家给他夫人做催乳。知道吗？”
“我自己去？”我很是小声问。